激烈的槍聲在遼東這一處小山村的上空響起,大量的飛鳥終於被槍聲所驚嚇,撲楞楞的飛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尉佑善不能夠像飛鳥一樣,那樣自由自在的離開,也不能夠就這樣無拘無束的離開,日本的逼迫不能夠讓他退讓半步,因為身後同樣是萬丈深淵,一旦退縮他也將會被摔得粉身碎骨。

隨著日軍槍炮聲的猛烈起來,清軍所面臨的壓力異常的大,很多士兵就算是被射傷了,依然堅守在第一線陣地上,死戰不退。

因為在戰前他們的守備大人就曾經對他們說過,此戰乃是死戰,任何人退後一步者立斬。

尉佑善表現出了從未有的冷酷,任何人干預後退一步他都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上前一刀劈翻在地。

對於尉佑善表現出來的冷血,讓所有參加戰鬥的士兵趕到震驚的同時,心裡陣陣的後怕,如果換成了自己恐怕一樣會被毫不猶豫的劈殺。

尉佑善除了冷血外,表現出來的大無畏精神也讓這些從寬甸跟著他一起戰鬥的士兵們感到驚訝。

作為一縣的守備,最開始戰爭的時候,尉佑善的表現只能用無能,甚至是懦弱來解釋。可隨著戰爭的深入,尉佑善的表現也越來越像個軍人了。

作為一個滿足的貴族,他剛開始也想一些其他人一樣,害怕戰爭,甚至是對戰爭有些恐懼。可當自己的家園真正的被日本人佔領後,他才感到了真正的憤怒和不安。

作為一個男人,他把自己的家庭全部拋棄在了寬甸城,對於自己親人現在的生活到底怎麼樣了,他一無所知,可是這種讓人提心吊膽的生活,讓他逐漸的在戰爭中成熟了起來,那種想要給自己親人帶來美好生活的願望也逐漸的強烈了起來。

當依克唐阿他們從寬甸撤退後,尉佑善和林長青被留了下來,堅持抗戰,大半年來的經歷對於尉佑善來說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一個本來懦弱的人,變成了一個堅定而且執著的人,連尉佑善自己有時候想想都覺得自己的變化太過於大了,恐怕等到戰爭結束後,連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都會覺得自己可能成了另外一個尉佑善。

今天的絕境,讓這個在戰爭中逐漸變強的人,終於徹底的爆發了,堅定、勇敢、果斷、冷酷。

一波又一波日軍的攻擊被尉佑善的部隊死死的擋在了牛毛生河上,河面上除了日軍的屍體外,就是被屍體裡淌出來的鮮血染紅的河水。

沒有多餘的話語,也沒有激烈的口號,尉佑善拎著砍刀,就這麼直愣愣的站在河邊陣地後方的一個小高臺上,他要給這些士兵們一個支撐,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守備大人不會拋下他們,也不會擅自離開他們。他要讓這些士兵們心裡都知道他和他們是在一起戰鬥的。

尉佑善的這種做法,就像是給這些士兵們樹立了一面旗幟,讓這些士兵們感到歸屬感,讓他們的心裡找到依靠。

士兵們被尉佑善的做法感動了,對於願意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尉佑善,他們覺得跟著這樣的長官,才是他們真正的幸福。

日軍拼死的攻擊沒有打退他們,也沒有嚇退他們,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大人就在他們身後,會給他們最大的安慰和鼓勵。

當一名士兵戰死的時候,旁邊的人沒有傷心,也沒有絕望。他們要用手裡的鋼槍,把復仇的怒火從中射出去,一支設想敵人的胸膛,當那一朵朵的血花盛濺的時候,他們才會對身邊說上一句話:兄弟走好,我給你報仇了。

當一支軍隊有了一種信念,當一支軍隊有了有了一種支撐,他所暴發出來的戰鬥力讓任何人都不能夠小視。

花岡正貞的第一大隊連續四次衝擊對岸的清軍,除了留下了幾十具屍體外,他沒有取得一絲進展。

對於對面清軍暴發出來的戰鬥力,讓花岡正貞的眉頭緊縮,這還是前幾天和自己曾經交過手的清軍嗎?他不敢相信不過是幾天時間,怎麼他們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支軍隊的勇敢和頑強,讓花岡正貞都覺得不可思議。

五百多人面對兩個大隊日軍接近一兩千人的衝鋒,居然死戰不退,沒有一絲的怯懦,沒有一絲的退縮,也沒有一點點的驚慌。

清軍如果都是這種戰鬥力,恐怕自己的部隊即便是真正的能夠出破清軍的陣線,那傷亡也是自己不能夠承受的。

花岡正貞找到了益滿邦介說道:"聯隊長閣下,這麼個猛衝猛打不是個辦法啊。對面的清軍好像忽然變了一支部隊似的,他們表現出來的頑強和勇敢,和前幾天比起來變化太大了。如果只猛衝猛打的話,恐怕部隊的傷亡還要加劇。"

不用花岡正貞提醒,益滿邦介在發動強攻的那一刻起就發現了對面清軍的變化,起初他也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清軍戰鬥了這麼多次,向對面這麼勇敢的清軍除了在金旅一戰和虎嘯軍相持時碰到過,他還沒有在其他地方碰到過任何能夠和對面清軍一樣的戰鬥力。

這種變化,益滿邦介十分不解,為什麼剛開始懦弱怕死的清軍怎麼會突然變的悍不畏死了呢,為什麼剛開始還只知逃跑的清軍怎麼會突然就變得勇敢頑強了呢?

對於這種疑問,益滿邦介沒有絲毫的頭緒,部隊傷亡逐漸的加大,讓他心裡充滿了不詳的預感。

花岡正貞的話讓益滿邦介不得不暫時停止了攻擊。

攻擊停止後不久,長谷川好道就親自過來詢問為什麼停止攻擊。

而益滿邦介不得不把自己的擔心對長谷川好道講道:"旅團長閣下,對面清軍突然邊的非常頑強和勇猛,而且死戰不退,這讓人十分的費解,為什麼前幾天還被我們追著打的請據你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轉折?而且這次強攻我們並沒有佔到意思便宜,繼續強攻下去只會徒增傷亡,所以我才下令停止攻擊。"

長谷川好道對益滿邦介的解釋並不十分相信,一支部隊怎麼可能在幾天時間發生這麼大的變化,除非是他們集體發瘋了。

"不可能的,益滿君,一支部隊的戰鬥力決定於他們平時的訓練,怎麼可能在幾天時間內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益滿邦介見長谷川不相信自己的話,他只好叫過來花岡正貞問道:"花岡君,你向旅團長閣下解釋一下為什麼對面清軍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花岡正貞給長谷川行完軍禮後說道:"至於他們為什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關於這一點我沒辦法解釋。可是對於他們戰鬥力的增加,我作為一線戰鬥的指揮員卻看得清清楚楚。原來的清軍不過是在我們剛剛進入射程之內就開始了槍擊,可是這支部隊前幾天還是這個樣子的。可今天他們不一樣了,等到我們遊過河一半以後,進入到一百米的射程之內才開始射擊。雖然他們的射擊精度沒有提高,可是距離的接近,讓他們的命中率還是有所提高,而部隊的傷亡逐漸的增大也就成了事實。我們曾經一度有部隊登上了對面的河岸,可是清軍的頑強超出了我們的估計,他們居然派出了一支小部隊,手拿鋼叉,獵刀等等不同樣式的武器,衝上前和我們的部隊進行近距離格鬥。這支部隊雖然沒有統一的領導,也沒有統一的武器制式,可是他們的格鬥實力我不得不承認太強悍了。他們不像是士兵,反而有點像我們國內的武士。"

長谷川聽到這裡,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對面的清軍不只是有部隊士兵,好像還組織了一些民間武士。不過即便是有了這些武士又能夠怎麼樣,在大軍的面前,個人的力量永遠都是渺小的。

長谷川又問道:"即便是有了這些人,那他們的戰鬥力也不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吧?是不是還有其他方面的變化?"

花岡想了想後接著說道:"是的,旅團長閣下。他們好像都跟打了興奮劑似的,每個人異常的興奮,以前懦弱的清軍只要見到咱們衝到了他們對面,除了轉身逃跑好像重來不會死戰的。而這次,即便是咱們的人衝到了他們的陣地前,他們依然巋然不動,還是在堅持戰鬥,直到最後一人也絕不後退一步。他們的血性可能被對面的將領,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給激發出來了。"

長谷川搖搖頭道:"不可能,那裡有這種手段,你不過是自己的猜測罷了。看來這個地方對於他們的將領來說可能真的非常重要,而且他很有可能收到了死命令,必須在這裡把我們堵截下來,要不然他們不會這麼賣命的防守。很有可能我們的出現打亂了對面清軍的部署,他們的主力可能不在賽馬集。而他們在這裡死命的抵抗就是為了他們的主力回援爭取時間的。看來桂太郎將軍的第三師團給清軍的壓力不小啊,我們也要加把勁,必須要在敵人的主力回援之前拿下賽馬集。"

長谷川的猜測只對了一半,依克唐阿的部隊確實不在賽馬集,不過不是奉天城有什麼危險,桂太郎有什麼動作,而是他要去偷襲通遠堡,而長谷川也正好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了寬甸。

想到這裡,長谷川直接命令花岡道:"我不管對面清軍多麼頑強,你們必須在接下來半個小時內突破對面的小山村。既然我們已經暴露了,那麼我們的速度就必須要加快,必須趕在敵人主力回援之前趕到賽馬集。"

長谷川的命令就是死命令,花岡雖然一陣頭疼,可是他也知道長谷川的命令下得有道理,為了爭取時間,這點犧牲是必要的。

花岡回到自己的部隊,立即開始著手繼續進攻。

和花岡一樣得到死命令的還有第二大隊大隊長河北佑充和第三大隊長島野翠。

三個大隊這次是毫無保留的開始攻擊,整個牛毛生河面上,除了一些必要的木筏外,還有好多士兵採取了泅渡的辦法。

並不是特別寬的牛毛生河面被日軍的渡河部隊給徹底的填滿了。

人頭攢動的河面,讓尉佑善本來對剛才的戰局有些滿意的心情一下子又徹底的打入了谷底。

雖然剛才自己的舉動給了部隊極大的鼓舞,可是畢竟戰鬥力是經過訓練才能夠提升的,精神狀態的提升只能夠激勵一下而已,時間長了,當精神激勵法失去效果的時候,部隊會依然被打成原形。

剛才要不是那一群從周邊徵集過來的獵戶幫忙的話,恐怕陣地早就丟失了。

人往往在最高點時,被激勵的效果最大,而這一次日軍的全面衝鋒,就是這個時刻的到來。

尉佑善站在陣地的後面,一步步的來回巡視陣線,他要給每一位參加戰鬥的士兵激勵,讓他們每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才有可能擋住這一次日軍的衝鋒。

尉佑善走到一位胳膊被子彈擊穿了的士兵面前說道:"小夥子,剛才你的戰鬥非常勇敢,你一個人打死了兩名日本兵,我都看在了眼裡。雖然在這裡我沒什麼能夠獎勵你的,可是我還是決定當場嘉獎你一番,可能這些不是什麼金銀,也不是什麼寶石,但是它的意義更加重要,那就是我親手書寫的一面錦書。"

說完,他解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縟衣,然後用力的從縟衣上撕下來一塊白布,然後把這塊白布墊在大腿上,擺平整。

接著他用嘴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然後用鮮血在白布上寫下了:虎兵。

當隨從想要給尉佑善包紮一下中指時,尉佑善制止了,他舉起那個寫著虎兵二字的白布說道:"兄弟們,可能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並肩作戰了,不過我不後悔,因為是你們讓我看到了打敗日本人,光復我大清河山的信心。今天只要我們能夠把日本人擋在這裡,讓他們不能夠前進一步,我們就算完成了任務。當依克唐阿大人帶領著他手下的虎賁之士趕來增援後,我們就能夠把日本人給趕過鴨綠江,光復我們自己的家園。剛才的戰鬥中,這位小兄弟作戰勇敢,我沒有什麼能夠獎賞他的,為由把我的忠血寫成血書給他,激勵他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更加的頑強,更加的勇敢。"

說完,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把裡邊的縟衣一把扯了出來,然後光著膀子,揚起了自己的中指,說道:"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的中指一直流著血,當你們不管任何一個人殺死一個日本人,我就在這件白色的縟衣上滴上一滴血,直到把我身上的鮮血流光為止。用我的鮮血來換取敵人的頭顱,我覺得值,而你們能不能替我完成這個心願呢?"

涮一下子整個陣地爆棚了,所有人都群情激昂的說道:"大人,放心吧,由我們在日本人就不可能越過河一步。"

甚至還有人也學者尉佑善,把外衣刷啦一下子給脫掉,也是光著膀子喊道:"大人,我們陪你一起戰鬥,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對,死戰不退,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的喊聲響徹了整個小山村,牛毛生河的好像也被他們的氣氛給帶動了,從上游刷拉拉齊整整的順著和漂下來很多大根的木頭,好多在河裡泅渡的日軍被大塊的木頭撞擊之後,直接就你死在了牛毛生河。

清軍陣地士兵們看到這種情形,高興的拍手叫好。

而尉佑善知道這肯定是林長青的主意,從上游漂下來大塊木頭撞擊日軍,想到這裡,尉佑善往東邊的山頭上望了兩眼。

只要戰後我們倆真的能夠活著,這個兄弟值得自己用性命去換取。

大塊的木頭雖然一時能夠阻擋住日軍的攻勢,可是隨著時間的延長,從上游漂下來的木頭也越來越少,而日軍的攻勢越來越盛。

灘頭陣地早已經被槍彈達成了馬蜂窩,第一道沿著河邊修建的陣地,也已經坍塌了一半,還有一部分已經被日軍佔領,不得已之下,尉佑善帶著部隊撤到了緊靠村子的第二道防線。

這裡已經是最後的陣地了,不能夠在退後一步了,尉佑善也拎著步槍靠在一處用大石堆砌成的遮擋物後喊道:"兄弟們,這是我們最後的防線了,絕不能夠在後撤一步了。為了能夠在援軍到來之前守住這裡,即便是死,大家也絕不能在後撤一步。為了兄弟們的親人,為了光復你們的家園,我們在這裡只能夠同日本人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同歸於盡,絕不後撤,絕不後撤。"

所有的清軍已經被尉佑善徹底的調動了起來,他們的情緒已經被尉佑善激發了出來,死戰不退的決心就是血戰不退。

這時候很多原來被徵集過來的獵戶也都被這支軍隊感染了,他們開始主動的加入到戰群中來,彌補了尉佑善部隊的損失。

村子外到河灘幾百米的距離,成了雙方交戰的焦點,沒有人後腿,也沒有人退縮,有人倒了,後邊的人立即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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灘頭紅了,河床也被染紅了,日軍依然沒能夠把這支殘兵徹底的打垮,他們依然還在堅守這陣線不退一步。(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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