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雖然落入秦軍之手,卻並沒有陷入混亂。

彷彿只是秦晉之間完成了一次換防。

王沉、司馬泰引敗軍從容退走,秦軍入城之後,曾有幾名羌卒強搶民女,當即被杜預的親兵拿下,在街市上當著數千百姓的面斬首。

自此之後,秦軍士卒全都規矩了很多。

許昌作為曹魏舊都、天下重鎮,府庫中有數不盡的錢糧。

杜預將錢帛賞賜給士卒,將多餘的糧食分給百姓。

一時間,全城都是稱頌秦國的聲音。

不過,許昌城中的士族卻一直關起門,不主動與秦軍聯絡,也不反抗,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秦軍士氣基本恢復,幾乎每個將士都發了一筆橫財。

周旨彙報軍情:“盧欽、司馬駿合兵七萬,正向許昌趕來,另外兗、豫的州郡兵也在集結之中。”

主薄張儼興奮道:“城中百姓皆已歸心,許昌乃天下雄城,錢糧廣盛,人口繁多,我軍憑此城,足以擋晉賊十萬之眾!”

這兩個月的經歷猶如做夢一般。

看似不可能攻下的堅城,在杜預面前,如小菜一碟。

若能佔據許昌,等於要了司馬家半條命。

整個中原南部都會糜爛。

周旨也贊同道:“不錯,盧欽、司馬駿泛泛之輩,司馬炎主力在河東,憑都督之軍略,中原庸才何足道哉!”

不止是兩人對杜預敬若天人。

秦軍上下都對杜預敬若神明。

所以杜預能令行禁止,說斬首就斬首,軍中沒有半點怨言。

杜預搖搖頭。

周旨道:“莫非都督要退兵?”

張儼也一臉的大惑不解。

杜預道:“我軍之所以能攻破許昌,一是柳太守扼守宛城,吸引諸葛緒、司馬亮的兵力,其二,是潁川士族借我們的手,向司馬炎示威,真若攻城,將士們的血流盡了,也拿不下來。”

“那就說服潁川士族為我大秦效力!只要他們肯出力,洛陽都能打下來!”周旨滿臉的期待,這是曠世之功。

“潁川士族今日肯暗中協助我們,明日就會再助司馬家!且,許昌乃孤城,百姓因利而順從我們,並非真正的歸心,一旦大軍圍城,城內遍地細作,裡應外合,我們為之奈何?”杜預耐心的分析道。

“這……”周旨一時語塞。

潁川士族就算不跟是司馬家一條心,也絕不會跟秦軍齊心合力。

他們才不會孤注一擲全壓在秦國。

“一旦司馬炎對潁川諸族許以重利,周將軍覺得,他們還會不會協助我們?”杜預溫和道。

“他們若是不從,就殺了他們!”周旨眼中迸出一道厲芒。

“天下士族豪強何其之多也,我們能殺多少?”

“難道就這麼放棄許昌?”周旨實在不甘心。

杜預澹然道:“此戰能拿下許昌,本就是意外之舉,今日放棄,明日再打回來就是,天下大勢從來都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今我軍已收民心,他日席捲中原,將如滾湯潑雪,今日若對士族豪強趕盡殺絕,他日必血戰累累,漢末紛亂八十載,生民幾絕,人心厭戰,我等順人心而為,天下必歸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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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原因,以秦國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把力量延伸至許昌。

也沒有實力一口氣吃下整個中原。

留在此地,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被圍死。

還不如見好就收,保留實力。

主動退走,面子有了,裡子也有了。

若是被圍住,則什麼都沒有了。

以杜預、周旨現在的地位,若是折在此地,對秦國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都督智略深遠,我等不及也。”張儼拱手道。

周旨也只能嘆了一聲,“末將領命!”

杜預笑道:“傳令,今日收拾行狀,明日回軍!”

孟津渡。

馬隆連續七天的勐攻,卻始終無法攻破此地。

最主要的原因是,晉軍大將王渾在渡口有一支千人的水軍,每次不計傷亡的架起浮橋,都被王渾攻破。

而晉軍各路的援軍紛紛趕來。

常山王司馬衡率八千冀州青壯趕來。

留守鄴城的彭城王司馬權率兩萬部曲、家奴、民壯趕來。

還有大將嚴詢率一萬步騎從幽州趕來。

最危險的是背後的河內郡,譙郡王司馬遜正在招募鄉勇,遠近豪強皆投之,加上河內郡兵,已經鼓搗起一支三萬人馬。

馬隆沒有第一時間突破孟津,基本就不可能踏入洛陽地界了。

連續多日沒有進展,軍中牧騎開始怨聲載道。

一是羨慕在河北擄掠的老鄉們,別人吃香的喝辣的,他們卻在前線玩命,當然不願意,而牧騎本來就摻雜了大量草原上的烏合之眾,這麼短的時間不足以把他們訓練成精銳,打順風仗可以,要他們玩命就難了。

二是晉軍應對合理,王渾五千人馬就守住了孟津,讓牧騎們的士氣和信心動搖。

馬隆身邊可用的也就一萬中軍,和一萬三千餘拓跋鮮卑騎兵。

不過騎兵又要水戰,又要攻城,明顯難度太大。

“看來爾等都不願打進洛陽?”馬隆掃視著麾下一眾將領。

眾人臉上皆面露難色。

這七日來,葬身黃河之人,已經多達千餘人。

草原人尤其不擅水,一旦落水,撲騰兩下便沒影了……

哪怕只有腰腹深的水都能淹死一兩個匈奴或者鮮卑蠢貨……

“啟稟都督,這洛陽四塞之地,進去了也出不來……”匈奴將呼延蕩道。

拓跋祿官道:“前有大河阻擋,後有重兵,稍有不慎,陷入重圍,難以脫困。”

“那你們想做甚?”馬隆嘴角帶著一絲戲謔。

“河北就在眼前,為何不大掠,不一樣是削弱司馬家?”拓跋祿官道。

“看來你們都想劫掠?”馬隆瞥了眾人一眼。

將領們連連點頭,彷彿小雞啄米一般。

儘管被編入牧騎,不過這幫人還是脫不了天性。

“也罷,本都督不是不講情面之人,眾意難違啊。”馬隆松了口。

將領們紛紛大喜。

“不過,河北有重兵圍堵,我們換一條路劫掠如何?”

“只要是劫掠,管他哪裡?”呼延蕩大咧咧道。

“都督欲何往?”拓跋祿官還算有些腦子,畢竟是拓跋力微的兒子。

馬隆沉聲道:“上黨!”

眾將還不知道其中深意。

但馬隆已經拔劍而起,一道青光閃過,桉幾一分為二,“你們要劫掠,本都督允了,但若有不力戰者,皆如此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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