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站在城牆上觀看戰局的楊崢嘆息道。

若混亂再持續片刻,整個敵軍的陣腳都會被牽動,楊崢出手的機會也就到了。

城內,步騎已經集結完畢。

不過鄧艾畢竟是鄧艾,混亂終究被遏制住了。

中軍與後軍重整旗鼓,投入戰場,即將開始反擊。

想一擊擊敗此人,天下能做的,恐怕沒有幾人。

這只是一次交鋒,試探敵軍的戰力。

決戰之機遠遠未到。

鄧艾軍投入戰場,後方胡家兄弟的大軍卻在窺伺。

在敵人中後軍沒有圍攏上來之前,楊崢下令鳴金。

而此時兩股騎兵急奔而來,來勢兇勐,試圖切斷己軍的退路。

蒙虓騎兵與劉珩步甲浴血激戰多時,此時若不接應,有被留下的危險。

楊崢二話不說,走下城牆,提起長槊翻身上馬。

若能吞掉這兩股騎兵,就能給首戰完美收官。

不過這也可能是鄧艾故意拋出來的誘餌。

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吞掉這兩股騎兵,很可能會被撲上來的鄧艾軍咬住。

經歷這麼多血戰,楊崢對戰場的敏銳早已被培養起來。

畢竟敵軍的兵力遠遠大於已方。

四萬正軍,加上徵發的羌氐部落,漢民青壯,總兵力六萬上下。

鄧艾為了弄死自己,可是下了血本!

“屬下領兵出擊即可,何須將軍親自上陣?”孟觀諫道。

“你不懂,鄧艾都親自上陣,某豈有作壁上觀之理?破羌城交給你了。”騎在戰馬上,望著身後的五千步騎,楊崢豪氣沖天。

爾虞我詐不是他擅長的,總是後知後覺,落入陷阱之中。

但戰場是熱血男兒的領地,這場陰謀詭計終究是要在戰場上落幕。

在這殘酷而公平的戰場上,獵人同樣也是獵物,就看誰出手快、出手狠!

“隨某衝殺!”楊崢舉起長槊。

“殺!殺!殺!”五千步騎舉起手中的兵器怒吼。

城門再次開啟,楊崢領著騎兵衝出城外。

步甲在後一列列魚貫而出。

巨大的血腥氣味迎面撲來,如同置身在屠宰場一般,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碎肉內臟。

不知不覺間,楊崢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心中早已沒有絲毫波瀾。

騎兵列隊之後,開始小跑、加速、狂奔,迎面衝向敵人的騎兵。

空氣中的血腥氣味湧入肺中,刺激著楊崢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

胯下的烏羽也發出興奮的嘶鳴。

楊崢親自出征,除了激勵士氣快刀斬亂麻,也是要給自己樹立無敵的強者形象。

大義名分在漢民心中太重。

楊崢要以戰爭告訴他們,自己是值得依靠的。

對於羌胡,自己越是強大,他們便越是忠心耿耿,反而自己弱小了,戰敗了,才是最危險的。

雜亂的馬蹄聲震動大地,彷佛兩串激雷在靠近。

楊崢豎起了長槊,長槊因戰馬的賓士而顫動。

敵騎也響起了羌人常見的怪嘯聲,彷佛一群野雞齊鳴。

楊崢身後沒有絲毫聲音,也不需要任何聲響來壯膽。

沉默如同積石山中欲捕獵的雪豹。

而雪豹的爪牙總是寂靜無聲的伸向敵人的咽喉。

休、休、休……

敵騎的弓箭亂糟糟的竄上天空。

這時代還沒有雙馬蹬。

就算有,肯定也還沒擴散到羌胡騎兵之中。

在狂奔狀態,穩定性極差,騎射的命中率也低的驚人。

就算命中,對披著鐵甲的騎兵殺傷力有限。

唯一能打擊到的就是沒有披甲的戰馬。

但楊崢軍的弩箭也到了。

不需要拋射,單手激發。

有效射程雖然只有三十步,不過殺傷力倒也不俗。

尤其對付連皮甲都不足的羌氐騎兵。

衝在最前的三十多騎倒在地上,絆倒後方十幾騎,人和馬發出一連串的慘叫。

兩串激雷狠狠撞在一起,迸發出陣陣血光。

敵人的怪嘯戛然而止,變成慘叫。

十幾名敵騎在悶哼中跌落馬下,然後被馬蹄踐踏成一灘肉泥。

烏羽如有靈性的在紛亂的戰馬空隙中左閃右避,助楊崢躲過了十幾把砍來的長刀。

手中長槊的每一次顫動,則必然挑落一名敵騎。

羌氐騎兵雖然剽悍,但裝備還是皮甲,甚至很多人沒有甲胃,身上纏著幾塊甲片……

槊影刀光倏忽間交錯而過,帶起一陣陣血光。

己方倒下十三騎,而敵人倒下一百餘騎。

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

羌氐騎兵在經受迎頭痛擊後,鋒銳彪悍之氣消散大半,戰馬的耐力也大為減緩,被步卒圍攏上來。

失去速度的騎兵宛如失去獠牙的野狼。

三四個步卒大盾長矛配合著將騎兵掀翻。

很多羌氐都被生擒。

這也跟楊崢軍的習性有關,當初在河湟,殺死一名羌人沒有生擒的獎賞高。

而東面,蒙虓的騎兵與劉珩的步卒已經回返,反而對羌氐形成了一個半包圍。

只不過鄧艾的主力也殺了過來。

兩杆牙纛在春日下顯得分外招搖。

灰褐的步騎被身後的督戰隊驅趕,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然。

楊崢一窺便知其不好惹,大吼一聲:“速戰速決!”

騎兵撥轉馬頭,豎起長槊,對向羌氐騎兵。

而他們正陷入步軍的撕扯之中。

倒是領頭之人相當果決,大吼了幾聲什麼,剩餘的千餘騎兵聚集向他靠攏,在包圍河隴的瞬間,向北殺去。

“不可追擊!”楊崢吼道。

羌氐只是誘餌和棄子,後面的鄧艾大軍才是大魚。

只不過這條大魚來勢太過兇勐,烏壓壓的,彷佛烏雲一般遮蔽大地,楊崢的魚竿承受不住,“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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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也響起了急促的鳴金聲。

投石車、弩機向密集的敵陣中發射,帶起陣陣血雨和慘叫。

騎兵先行入城,步軍結陣緩緩後退。

鄧艾軍緊咬不放,在甕城的城門前激烈砍殺。

如果楊崢遲疑片刻,或是剛才去追殺羌氐騎兵,現在很可能已經被圍死在城外。

楊崢本欲親自斷後,但被親兵架著退回城去。

“你們!”楊崢舉起馬鞭,但親兵們全都半跪在地,一副任打任罰的倔強樣子。

楊崢嘆了一口,擦了擦臉上的血汙,“起來吧。”

鄧艾的前鋒已經殺入甕城之中。

一個個也是紅著眼,悍不畏死,兩員將領指揮士卒堵住門口,讓更多的敵軍入內。

甕城之外,鄧艾軍已經開始蟻附攻城,一架架簡易長梯豎起。

鄧艾彷佛一頭被激怒的瘋狗一樣撲了上來。

“將軍!”孟觀在耳邊提醒道。

甕城的狀況已經不容樂觀。

裡面還有百餘甲士活著,在緩緩後退。

那是敵人故意讓他們活著,

與他們混雜著一起向城內擁。

楊崢閉上眼,點了點頭。

慈不掌兵。

戰爭兇險至此,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導致無數人的慘死。

而此戰,楊崢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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