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看差不多了,就準備抬腿走人。

沒想到崔胤站了出來。

李曄看到此人就像心裡吃了個蒼蠅,但就是拿他沒辦法。

清河崔氏一門比大唐還要源遠流長,從魏晉時,已是名門望族,李曄雖然對他們沒什麼好感,但也不敢太得罪,更何況他背後站著朱溫。

把這些明面的臥底都幹掉了,只會讓其他臥底潛伏更深,危害更大。

別看李曄是皇帝,一舉一動都要想清後果,如履薄冰。

沒等崔胤開口,李曄先堵住他的嘴:“崔愛卿,迎請梁王還是算了,目前朝廷還過得去,梁王比較忙,不麻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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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胤老臉紅了紅,尷尬道:“陛下誤會了,臣這次不是迎請梁王,而是朝廷既然拿下兩州,總要派遣得力之人坐鎮,臣不才,毛遂自薦,願替陛下鎮守潼關!”

李曄再次一口老血湧上喉頭,今天讓你去潼關,明天你就解開褲腰帶讓朱溫長驅直入了。

怎麼一個個這麼無恥啊?

難怪歷史上昭宗下場這麼慘,成天身邊就是這些玩意,能不慘嗎?

李曄一臉感動,“崔愛卿公忠體國,想朕之所想,憂朕之所憂,去守個潼關太屈才了,不行,朕身邊絕不能少了崔愛卿這樣的大才,朕意拔擢崔愛卿為中書右侍郎,同平章事!”

紫宸殿裡忽然安靜起來。

接著就是一人大聲疾呼:“陛下不可,崔胤於社稷無尺寸之功,怎麼能加封宰相?”

崔昭緯直接跳了出來。

韓全誨也尖著嗓門道:“陛下三思啊。”

兩人水火不容,現在卻穿一條褲子了。

秦國統一天下,設丞相,各代沿用,但到了漢末,曹操始作俑者,以丞相之位總攬大權,之後各朝對丞相之位非常謹慎,到了北周,楊堅以丞相之位奪了外孫之位,設立三省六部制,丞相就徹底成了歷史名詞,唐在隋朝制度上做了創新,弄出一個同平章事,被時人稱為宰相。

丞相一人大權獨攬,對皇權構成一定威脅。

而宰相行使丞相部分權力,卻由多人擔任,大致上,三省的長官加了同平章事的,都是宰相,宰相多則五六人,少則二三人。

人少,權力就大,人多,權力就被分散了。

眼下朝中宰相三人,首相韓全誨,次相崔昭緯,再次韋昭度。

韋昭度在丟失西川大權之後,基本就成了透明人。

朝中大權由韓全誨、崔昭緯把持。

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鳥,貪權如命,怎會讓崔昭緯來分權?

李曄就是要讓他們專心窩裡鬥,不摻和自己的事。

很快,朝堂吵作一團。

三人拉幫結派,都有自己陣營。

李曄早對朝堂上的“愛卿”們死了心。

詔令已經下達,接不接受是他們的事,李曄不打算收回。

看了一會兒諸位愛卿的醜態,李曄回宮休息去了。

知道皇帝前線得勝,宮中難得大方一回,到處點著燈火,歡迎皇帝李曄回宮。

李曄不是個小氣的人,把手上僅有的一點金銀賞賜下去,宮人們歡喜異常,連連叩謝。

自黃巢之亂起,大唐一天不如一天,宮人的日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李曄先去見了皇后,皇后難得的穿了一身新衣服,備了一桌酒菜,見了李曄,眼睛裡都是水氣,平原公主可能被提前支開了,沒見到人影。

皇后的心思,李曄怎會不知,到這個時代半年了,李曄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把平原當成自己女兒,把皇后當自己妻子,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風雨同舟的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英素這些年跟著朕受苦了。”李曄動情道。

皇后何氏出身蜀中小戶人家,黃巢之亂,昭宗隨兄長僖宗避禍蜀中,結識皇后,自此傾心,兩人感情一直很好。

李曄可能受到身體殘留情感的影響,對這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很有好感。

“陛下說這些話幹什麼?我們夫妻一體同心,大唐多少年了,又出一位馬上天子,臣妾喜不自勝。”柔和的燈光下,皇后越看越美。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作陪,李曄不知不覺喝多了。

喝多了的後果就是管不住自己。

管不住自己的後果就是潛藏在身體裡雄**望控制不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李曄還是有些頭痛,這年代的酒也不知怎麼搞的,入口綿軟,但後勁很足,每次都會頭痛。

身邊佳人不在,只留下一錦被的荷香氣味。

“父皇在哪裡?父皇在哪裡?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聽聲音就知道是平原來了。

李曄趕緊穿好衣服,咳嗽兩聲,故作威嚴,“平原,休得胡鬧。”

平原歪著腦袋看他,嘟著嘴,“父皇又做什麼壞事了?”

李曄差點沒一口氣嗆到,童言無忌,聽者有心,加上做賊心虛,李曄以大笑掩飾自己的尷尬,“你呀,就是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

李曄覺得自己前世一定是個女兒奴,不然不會跟平原這麼親。

平原不懂什麼是小丫頭,小眼神疑惑了一陣。

父女倆玩耍了一陣,李曄就去了天心閣。

“恭喜陛下旗開得勝,收服華、同兩州。”說這話的是趙崇凝。

以前這人見李曄的時候,從來都是不假辭色,如今也會恭維了。

不過他的話沒說到重點,收服潼關的意義一點兒也不亞於華、同兩州。

潼關在手,兩州才能成為戰略後方。

“近日孫德昭、孫承誨兩人積極奔走,似乎有意出任兩州刺史!”張承業道。

刺史的職權比知府大多了,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節度使,掌控境內所有大權,只向朝廷輸送賦稅錢糧。

韓偓冷哼道:“兩州才落入朝廷手中,兩人就盯上了。”

李曄不是昭宗,更不是僖宗,到嘴的肥肉怎會分給別人?

張承業道:“只可惜陛下今非昔比。”

李曄微微一笑,孫德昭、孫承誨始終是個禍患,不過眼下不是處理他們的時候,兩人在神策軍中關係錯綜複雜,李曄還不想動他們,眼下要關注的是李茂貞和王建的興元大戰。

經此一役,李茂貞損失最大,實力有所消減。

而王行瑜已經跟他反目,有他和王建南北牽制,長安終於無憂了。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撈到更大好處。

李茂貞手上握有二十一個州,單論地盤,在天下藩鎮中數一數二。

只不過關中殘破,人口比不上關東諸藩鎮,富庶程度更是天壤之別。

即使如此,李茂貞也不是李曄目前能撼動的。

只能希望王建、王行瑜能繼續削弱李茂貞。

此次戰略雖然略有波折,但整體來說,還是達到了預期,提振了李曄的信心。

“長安城的土地清查怎麼樣了?”

這事是趙崇凝負責的,“回陛下,人口清查完畢,長安共有九萬八千戶,二十七萬口人,老弱婦孺共計二十一萬,青壯六萬八千四百餘人,神策軍不計算在內。”

能這麼詳細,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不過,長安周邊土地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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