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鳳志團副懶得多說茂木和大島曾在中國各地,刺探軍情的那些卑劣行徑,他頭上流著血,身上多處受傷,拼殺中白茬皮襖被刀颳得襤褸不堪,身上的血都幹了。他已把生命置之度外,聲音沉重不容反駁地叫道:“……大島,出來一決高下……”

大島樹雄雖然在關東軍中是少壯派,鐵血軍人,還是佔領東北的急先鋒,此時被一位自己認識的守軍將領叫號亮劍,卻沒有這個思想準備。此時的他如果是一名中隊長或什麼級別的下級軍官,便會提刀相迎,可自己是一個大佐聯隊長,眼前的戰場又是這樣血與火,靈與肉,風蕭蕭,膽慼慼……不可扔下一個亂攤子就去與他亮劍劈刺。

他瞭解外面叫號的那位支那將領,自己跟隨老師茂木前之築到保定武備學堂求學時,就認識他。

這個人曾是他們那個科和學兵隊的佼佼者之一,老師曾向一心研讀孫子兵法的自己提到過,這些佼佼者都目光如電,氣定如虹,將是帝國侵華的阻礙……

他也曾目睹過他們在操場上格鬥的身影,暗暗欣賞他們不俗的拳腳,深為支那有這樣的人才憂慮不已。此時他還有點慶幸,慶幸自己不去迎戰有其理由。

不過,那團副再叫他兩次,他也不得不提刀迎戰,因為面子過不去了。他已回身叫參謀們把軍旗儲存好,必要時投入外面的火堆中燒掉,以使不至於落入支那軍手中。還有老師送給他的那把天皇御賜的秀珍短劍,也不能落入敵人之手,否則有辱軍魂。好在他看到有傳令官在那用鋼銼往下挫劍柄上的梅花……

這時英田小助也發現了情況的緊急,外面雙方士兵雖在不斷地拼殺,但已給那位支那將領讓開了一塊空地,挪開了地上的屍體。不能這樣讓大佐去拼殺,危險性太大,想到這,他用漢語高聲說道:“木夫春下中佐有嘎,支那軍已衝到我中軍,是不是太失職了,皇軍的軍法何在……

這時指揮部的帳篷角下一個剛醒過來的掛少佐軍銜的長官,用戰刀柱地,要站起來,費了半天勁,也沒起來,他說道:“木夫春下中佐的指揮部被火牛衝亂,他帶人去想打通與小泉山下中佐的連線,陷入了混戰。電話打不通,派我回來報信……”

他說著話聲音漸低又昏了過去。大島樹雄和英田小助等已看清他是木夫春下的一個中隊長島夫丸少佐,方明白他是趕著鑽進進司令部報信,被人從後面一刀,斜肩帶背砍倒了。身下已是一灘凝血……

又一陣搏殺之後,那鳳志手下的士兵已沒剩幾人,雙方倒下的屍體已成山成堆。那鳳志像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地還用洋刀指著大罵大島樹雄:“日你媽,妹子,小日本,大島樹雄,你給老子出來……有種你就出來,看老子不劈了你,親手送你滾回東洋三島……”

駐寶音烏拉蓋的34聯隊,一直沒得到補給,官兵都凍得飢寒交迫,死去的士兵接連不斷。3月1日白井上機聯隊長又得知在巴音那布魯特失蹤的輜重小隊是被支那軍襲擊並劫走的,他的牙上下打顫,哆嗦著說道:“又是夜襲……又是夜襲……”他更不敢讓部隊行動,便向高田美明哭訴:“將軍,我部凍死的士兵太多,行動大大地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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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聯隊也不敢行動,都怕遇到支那軍夜襲……

坐鎮天山的坂本正右衛門中將和坐鎮林東的高田美明少將,都在自己的司令部裡對著地圖上的巴林草原望洋興嘆,坂本牙咬得嘎嘎響,罵道:“支那人,就會搞夜襲,白天藏起來,夜裡出動,我大日本皇軍,是看不起你們,你們地,狡猾狡猾地,有種就白天來……總有一天,我會殺個痛快……”

隨著戰場這個絞肉機的持續運轉,雙方的兵源都在不斷減少。117旅雖然開始時人數佔絕對的優勢,可他面對的是訓練有素武器精良的鬼子,幾乎是鬼子死一個,守軍也犧牲一個,情況壞一壞還會比鬼子死得要多。多虧打得是夜襲,鬼子最怕夜戰,不然,如果白天一對一地幹,守軍一個旅包他一個聯隊都包不住。

丁旅長已把指揮部挪到了莫力淖爾,幾乎能看到前線雙方拼殺的刀光劍影了。如果在白天,鬼子偵知這一情況,只用92步兵炮,一炮,就會把旅部報銷了。可這是今夜,有道是,今夜烽火連天。33聯隊已無暇顧及西南地方的夜色,任由他們把一場慘烈的戰局進行到底。

楊幹苗團長的小腿被流彈擊傷,張喬亞團副右臂負傷,他們的指揮部太靠前了。他倆把警衛營都派上去了,估計著這一團人最少犧牲三分之一,孤注一擲吧,解決了南邊這的鬼子,就剩北邊的就輕鬆多了。此時不遠處,雙方還來回進行小規模的拼殺。

張喬亞團副和張連北副參謀長都衝到前沿去了,各營的營長都找不到,是否活著都是未知數。從拼殺不亂的勢頭看,鬼子已處於劣勢多時。各營都儘量不與鬼子比射擊,總是出一部分對陣地裡的鬼子佯攻,待其一被吸引而大打出手,另一部就從側面乘虛而入,揮刀斬亂麻。

張喬亞發現這一打法還真管用,鬼子丟下屍體和裝備,且戰且走,撤向寶日和碩中心地域。

235團也是這種打法,都是戰場逼出來的。不過235團從一進入陣地就面對的是藤野大隊的主力,熊本兵強悍無比。他們團的人減員要比234團厲害得多。其實從2月28日開始,由於所開赴的位置的原因,235團基本沒減員,而234團接連減員,此時他們比234團剩下的人雖多,可減員比他們要多得多。

被234團和235團驅趕著的鬼子還有將近兩個中隊,雖然還能互相掩護射殺守軍,怎奈人數不佔優勢,已退到聯隊司令部跟前。他們一看這裡雖然是旅團部,戰況與他們那裡沒啥兩樣,地上血流成河,雙方士兵堆在一起還掐架似得沒有鬆手。

尤其那大炮被火燒得黑乎乎的,炮兵死得死,逃得逃,沒了影兒。可嘆帝國這精良的武器堆得到處都是,已派不上用場,都怪支那守軍一打起來,要麼就像從地下鑽出來一樣,要麼就像旋風一般衝到跟前來了……

當他們看到大島聯隊長等幾個人還在風雪飄搖的司令部裡匆匆得忙碌著,是整個陣地裡唯一身上沒血的軍人。在看外面兩方守軍所剩已不是太多,但都累得像吃醉了酒一樣,揮刀砍人慢悠悠,抬槍射擊的槍口不知指向了哪裡,有點滑稽。外面那個指著大島的鼻子罵,讓他出來亮劍的軍人,雖然歪歪要倒,可說話的聲音還是很駭人的。

他們都舉槍迎上,哪能讓聯隊長與他拼命?也有的鬼子回頭望向大島,不明白他怎麼這麼沒血氣?

大島樹雄剛剛放下電話,高田美明讓他堅持到天亮,就地待援……

他求糾田武夫,糾田武夫說也遇到了支那守軍夜襲,他求白井上機,白井說士兵們凍得實在是不行了……

他絕望地一回身,看到傳令官已把短劍的梅花搓掉了,便放下心來。旗子估計已被處理掉,便抽出洋刀,向空地走來。這時小泉山下的部隊那邊已沒有了動靜,一準是沒人了,木夫春的士兵也就夠一個中隊,也被趕到熊澤島得這裡。實際上小泉已戰死,是與洪衛國團長拼死的。他的士兵被打得向北而去。聚攏來的雙方士兵都滿身是血,雕塑般地任兩個長官對決。

大島以他多年的劍術自覺有十成把握勝出,他邁步剛一向前,腳下血流凍成的冰很滑,左腳一出溜險些扭了腳踝,吃驚不小,再抬頭時,站在對面的已不是自己的那位熟人,而是一個大鬍子的胖人,手裡也不是洋刀了,而是一個普通士兵拿的大刀。他知道這種刀鋼口不好,心想看我如何削鐵如泥。

他一近身揮刀橫掃照著對方大刀就是一傢伙,本想把對方的刀削為兩段,不待對方換傢伙式兒就結果了他。可對方並不好惹,就勢馬步下沉,撇刀躲過來勢,順手向下一滑,險些砍著他的右手。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明白這個軍人也是練家子。只得回轉身,雙手揮刀,照著他腦袋直接劈下來。只見他雖胖,卻身輕如燕,輕輕運步,閃到一邊,回身來個橫掃,又差點砍著他的肩頭。

他瞭解中國武術,對方是少林功夫,這兩招他沒使真功夫,正是中國武術的平常兩招,順水推舟和橫掃千鈞。都是試探他呢,已經掌握了自己的套路,下一招就該來狠得了。就這輕輕兩下,已使自己冒汗,於是他擺手說:“你地,無名小卒,回去換剛才使戰刀的那位來,我要與他亮劍……”

哈日圖輕蔑地一笑,風吹鬍鬚,威風凜凜,嘴裡蹦出幾個字:“誰與你亮劍,是你說了算麼?此地就是你飲劍歸天的地方,看我如何切你腦殼……

這時有人上前伏到哈日圖耳邊悄聲說道:“丁旅長有令,軍部十萬火急調全旅去合圍茂木,已經一點時間都沒有了,必須在天亮之前趕回哈拉道口……”

哈日圖老大不高興,回身一看,守軍這邊的人都西撤了二十米,全部臥倒於雪地上,繳獲的機關槍都支好了。旅長的命令要緊,他悻悻地看了大島兩眼,移步西去,放棄了決鬥。

鬼子這邊往西一看,可傻眼了,他們啥時擺開了陣勢?再看從兩邊追過來的守軍都伏地用槍口對準了他們,該輪著人家利用戰壕了……

大島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後悔沒纏住那位穿白茬皮襖的人,他用生硬的漢語說道:“支那人大大地不講信用,為什麼又不亮劍了?”

這邊已經忍無可忍,西南兩面機槍步槍一齊開火。大島和英田小助在眾人的掩護下,穿過帳篷,逃入茫茫夜色……

丁旅長說:“就便宜了他們吧,士兵們太累了,實在沒有力氣與鬼子拼了。我命令,能帶什麼的,都儘量帶上,拿上就開拔。234團馬上就走,233團隨後,235團和特務團在後面把鬼子剩下的輜重全帶上……向烏丹方向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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