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連發,就是國大東家等人,都盯盯地瞅著月娥,按說這些話一個女人家多半是不能在人前說的。大夥也都看著月娥,覺得她有點神秘兮兮。原來她是急的,本來大夥各奔東西後,她和國家的眾家眷已經走過黃餘兩家埡口,再走一會兒她就首先到家了,國夫人他們還得往北走。可誰知小玲的使喚媽媽腰裡掉出一把手槍,手槍被手疾眼快的家丁黃二撿了起來。國夫人只好就在河灘上讓家丁給小玲和和媽媽動家法。這一嚇,小玲和和媽媽說起了別人聽不懂的話,倆人嘰裡咕嚕說了半天,最後小玲告訴國夫人說自己懷了身孕了……

國夫人一聽,又看看她的身形,判斷她沒說假話。但她說:“小玲懷有身孕,家法暫時可免,和媽媽必須受罰。這樣的下人,不教訓怎麼能行……”兩個家丁上前把和媽媽摞倒,用木棍抽起來。和媽媽雖然屁股被打得啪啪響,卻沒怎麼吭聲,心裡暗暗叫著勁兒。小玲卻受不了了,趴在和媽媽身上大哭。國夫人看她倆並不像主僕關系,倒像母女。命人拉走小玲,加勁兒打和媽媽。

小玲一著急,跪下哭訴,承認他倆是母女,原是到牙克石謀生的日本藝妓。偶然的機會,被關東軍特高課相中,給以金錢,威逼利誘,命她們扮成主僕和小泉一郎配合西來,見機行事。由於看到國百靈勢大,又感其為人,就假意介紹小玲做了國百靈的第五房姨太太,以便日後利用他。他們想日軍佔領多倫後,由國大東家出任圍場縣的縣長……月娥是被國夫人派回來報信的。

國大東家聽了月娥的話,很為月娥的為人感動,知她是懷著必死之心毅然跑回來的,就心照不宣地和她及連發對視了一下。有人提醒連發,先讓月娥回去休息一下,連發忙不迭地領月娥走了。國大東家忙派人又去叫米成東,下面的事還需他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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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錢家墓地,又勾起了國百靈的回憶。當年燒鍋街是錢百川大東家的商號,名叫永憲德。大東家錢百川苦於白三閻王和馬四虎子還有伊相臣三股土匪的輪番敲詐,萌生去意。國百靈是在這個時候出手,從他手把田地和產業倒過來的,也算幫了錢百川的忙了。錢百川感激國百靈能言善辯,為人正直,就把防賊用的錢家墓道都告訴給了他。國百靈為了把暗道入口圈進城裡,才把小城修得如此之大,從此西邊的生意就叫金生泰,東邊就叫東燒鍋。

錢家的先人於順治年間就來到這裡,並把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墓地就選在青羊山下的花翎村。那時還不叫花翎村,就叫錢家墳。花翎田家是給錢家看墓地帶耪青,到了1701年康熙打圍馳過青羊山下,田家小女翠兒誤出家門,她的氣質和美貌把康熙打動,遂召為妃。父親田園也入了滿族升為頭人,賜頂戴花翎一支。那裡再不能叫錢家墳了,人們都管那裡叫花翎。田園一家的日子好轉,後人讀得起書了,有人考中了榜眼,後來做到了內閣軍機。

到了錢百川執事,因為和田家的關係,再加上財大氣粗,很不拿土匪當回事。正趕上白三閻王賊匪日大,匪眾常在他的馬後挑一白旗,上書“吃土包,打侫種,包打縣衙,代管巡警”。一次夜間為救死刑犯外甥,砸了圍場縣城餘糧堡,首先佔了鐵匠爐,以便去其腳鐐。他們索性放跑了所有的囚犯,縣長張危良亦被土匪抓來。白三閻王把馬韁繩往張縣長那一撇,說道:“去,給我遛遛馬……”張維良吃驚地說:“我,我是縣長……”白三閻王眼一瞪說道:“縣長怎麼了,就是因為你是縣長,不是縣長還排不上邊呢……”

錢百川很為把兄弟鳴不平,人前人後罵過白三閻王,誰知隔牆有耳,從此與白三閻王和其他土匪結下了樑子。誰都不敢倒永憲德的地,還有家產。國百靈敢,他瞭解情況,同時他一俟來人簽完字,招手就築高牆。

米成東很快被叫回來,國百靈與他耳語一陣,囑他隱蔽去西南角,速去速回不能影響戰事……

眾長官各自說了自己的看法,苗團長還是代表一部分人提出分一部分兵力出去,佔領南小梁,一為疑兵,二為犄角……還有人提出一些中肯的打法,張參謀長都一一記錄在案。吉副旅長看看丁旅長沒有決定分兵的意思,就說道:“謝謝諸位暢所欲言,未盡事宜我們隨時再商量。下面就請丁旅長下命令……”

丁旅長指著臨時草圖說道:“我命令,234團守北大牆西段,235團守北大牆東段,233團守中段;特務團和獨立團各抽出一部守東西大牆和南大牆,其餘大部作為預備隊;其他各直屬隊隨時聽候調遣……從現在起,北大牆遍掏搶眼,鬼子來一個,讓他們死一個……”他剛說完,各位長官立刻行動起來。此時,小城上空雖然槍彈不斷爆炸,但守軍人馬調遣井然有序,國大東家的人分撥支前,各忙各的,一點不亂。張參謀長忙著囑咐他們說道:“槍眼還不能一下都掏漏了,免得鬼子想出法子防備。還有,待鬼子近一點了再打……”

各位長官領命出去,張參謀長覺得他們大部分人目光有些含糊,似乎沒什麼把握。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心裡好像也缺點東西。他站在司令部外,想啊想,忽然找到了靈感。他想到了韓處長和李科長,韓處長每遇戰鬥,都要派作為作戰科長的李奇親赴陣地,調查一線指揮員或有經驗的老兵之意見,每每都有新的戰機被把握住。採納了下邊的建議,從旅部到參戰各部,都會達到最大的默契,煥發出最大的生氣和勇氣。

想到這,他轉身返回司令部屋裡,想說出自己的想法。但他看到丁旅長和吉副旅長又在和幾個參謀研究打法,他們還商量一旦此地守不住,是向西南退往餘糧堡和馬蓮道梁,亦或是向南退往榆樹林子川和白旗營房……他以一個參謀長的身份想,我還是首先考慮眼下怎樣打敗鬼子吧,撤走是你們兩位長官要考慮的事情。他囑咐王參謀和李參謀在司令部盯著,自帶馬參謀和一個副官,出門而去。此時,吉副旅長也出了門,從後面趕來。他雖然個子不高,卻也一身殺氣,走路大步流星,虎虎帶風。

幾乎要追上了,在後面問道:“張參謀長,我看你好像有事?”張永泰回頭正了正軍帽說道:“奧,我剛看見你們兩位長官在商量事情,就沒打擾。是這樣,咱們雖然散會了,我觀察各部長官都面有不實之色。我就想學李科長,每遇戰鬥都到前線走訪一下。那時有些個實用的點子,不都是在一線陣地上得來的嗎!所以我們想去轉轉……”

吉副旅長聽他說完,笑著一拍他的肩膀,說道:“行啊,張參謀長,得韓處長真傳了……”說完幾人不免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振奮了附近的官兵,與往來的槍聲形成對比。他們又往前走,正碰上連發和幾人運火藥過來。張永泰一看是連發,就問道:“連發隊長,這火藥是從哪搞的?”連發很不好意思,要敬禮,又沒敬,低低地說道:“這都是國大東家讓我們現炒的,這不正往東牆上運。軍爺就叫我連發吧,我就是領著這些弟兄整天護院,也不是什麼隊長……”他有點語無倫次,又緊張地說道:“這大院裡,我們熟,軍爺有啥事找我,或找我的弟兄們,都不含糊……”他意猶未盡又誇起來:“你看咱們這麼多人開進來,沒有一個人亂來,你們真是仁義之師呀……”

吉副旅長看他雖然樸實,卻挺會說話,就說道:“連發,謝謝你和大東家及整個小城的人,這麼支援抗日,你這盒子槍還挺新的,打得準嗎?”連發擺手讓手下人先把火藥先送走了,隨後咧嘴一笑說道:“這是大當家的讓我挎著嚇唬人的,大當家的人緣再好,也會有土匪惦記呀。別看常在我身上挎著,真沒打過幾槍,弟兄們與我一樣,有的都沒放過槍。”

吉副旅長招手叫過一個長官,是警衛營的張萬水營長。對他說道:“張營長,這是金生泰小城的護院連發隊長,你馬上派人把他和他的人臨時訓練一下。他們連搶還沒打過幾下,小鬼子就要發動進攻了,這怎麼行?訓練一下,給他們把槍配齊,發足子彈……”張營長雖然向各位長官敬禮,並表示領命,可是面露難色。在這臨戰前的一刻,有太多的事情忙不過來,臨時又添了這個事情,他臉色不好看地領著連發走了。

吉副旅長和張永泰一行人才奔北大牆而來,先到235團防地。士兵們都在忙著掏搶眼,有的士兵一邊幹活,一邊回頭看他們,就等長官有吩咐。張參謀長上前倚著大牆看他們掏多深了,士兵張來福說道:“長官,這有一個掏透氣的,都能看見日本浪人的大腿了……”他們幾人聽了很是吃驚,吉副旅長問道:“這裡也有日本浪人?”

米成東領命,到小城西南角,在一個隱密的樹林裡,開啟了那個暗道口。國夫人和三個家丁,還有幾個姨太太和她們各自的丫鬟婆子。都擠進了暗道,正沒法前行。米成東終於把她們都接了出來。重又回到金生泰小城的國夫人,看到自己的家已是槍彈橫飛,所有人都摟緊了神經,並忙得熱火朝天。劍拔弩張的世界,告訴她,這個家就要被戰火淹沒。他望著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丈夫,以往是那麼悠閒,此時都沒有時間看自己和眾家眷一眼。也顧不上問問她這麼突然的情況,這麼遠的路,是怎麼想到走錢家墓地的……

他那麼忘我的忙著,自己只好揮手叫下人把小玲和和媽媽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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