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旅長能指揮千軍萬馬作戰,部下情緒的變化,哪能不察覺。他以然看到吉副旅長等眾長官,都不很是心思,甚至有不願執行命令的情緒。誠然他不得不顧忌南京方面的意圖,也不得不考慮賈從良的種種努力,但還是有了分兵的想法。韓處長等人雖然離開了117旅,可他的影響還在,風格還氤氳著這個部隊。作為最高指揮官,每動都要考慮韓處長的做法。可是偵察兵接二連三報告鬼子的勢頭,鬼子的馬蹄踏起的塵埃,像由東往西颳起的狂風,上可接雲,下掩樹木,如妖孽西侵,漸漸惑滿東天。

怎麼辦?丁旅長還是決定暫不分兵,畢竟官兵都極度疲憊,再分散了,戰鬥力更低。分散了兵力,一旦被鬼子偵知,有個閃失,對不起國大東家和小城內的父老……偵察兵又報,說鬼子前鋒已經超過石泉河,速度在加快……城內除了正東西對進往裡開的南軍官兵迅速按令開進指定位置外,男人都按著國大東家和連發的調遣,運飯運菜運木料,運乾草……女人都拿著大包小包從家裡跑出來,向西大門奔去,這一時刻真有點人馬擁擠。有的團陸續來報,說都在指定位置準備好了,丁旅長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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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獨立團和特務團還各有一部沒撤進來,235團也有一個多營,說啥都不往裡撤。鬼子第17聯隊前鋒松井中隊藉著新補充的熊本兵的生氣,從過了小喀喇就鉚足勁地超了其他部隊,打馬趕到文珠溝河東岸。他們馳馬飛揚的行動,加快了其他各隊的速度,山岡潔大佐打電話給松井少佐,說他們大大地好,飛虎兵地有。這更加強了松井少佐的好戰情節,掛了電話,往死裡打馬,馬蹄揚起的塵沙,迷了衛兵的眼睛。

松本中隊如飛來到,馬蹄還沒停穩,235團13營的官兵已是眼睛噴血,叮叮噹噹地開起槍來,打的他們從馬上不斷得往下掉,真像餃子下鍋。文珠溝河東岸的特務團和獨立團各一部,邊打邊撤,趟過文珠溝河,在西岸就地臥倒不斷向東開槍。他們和235團13營周孝部所在的大道邊,連在了一起。幾部人馬,不用通氣,憑著對鬼子的國仇家恨,互為犄角,掩殺有致。

松本一揚左手,停住馬隊,他本來是要好好看一看,看清守軍的陣地,在命令士兵下馬。待馬小隊把馬弄到安全地方,在組織進攻。可還沒等他揚起手,對岸的子彈就嘯叫著飛來。自己的士兵驚心動容的中彈落下馬去,他吃驚117旅的子彈何時變得這樣狠戾,忙說道:“嗖嘎,快快地,向大道兩邊疏散地有……”這時,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頭部,松井和其他中彈的官兵一樣,應聲而落。

鬼子的素質向來是臨危不亂,還沒等松井說出他的命令之前,兩側的官兵已有多人率先滾下馬來,就地形成防禦隊形,循西岸槍聲起處,瞄準了還擊。待大隊人馬四散開去後,他們各移身形以躺下的東洋馬和同伴的屍體為掩體,精準開槍。松井中隊的鬼子的戰鬥力漸漸恢復,向西還擊的勢頭也一點點聯絡到了一塊。如不是西岸守軍,一處開打,另一處觀察,還有一處改變位置,尋找更有利地形,讓他們應急不暇,他們會很快組織渡河強攻。

松井中隊突然失去長官,小小的慌亂之後,三個小隊長中,軍銜最高的森田冒大尉自動頂替了松井,指揮所剩官兵與守軍隔河對射。待馬小隊把馬趕得走遠以後,他們都漸漸聚攏到剛才守軍在東岸挖的陣地,密集地開槍,壓制河西岸的火力。森田冒大尉要集中所有機槍,壓住守軍火力,不讓他們抬頭。可是,他嗚哩哇啦地說了半天,就集中上來一個小隊的機槍,四挺。另兩個小隊的機槍,不是剛才疏散時射手中彈了,就是互射中中彈了,再就是忙著與守軍對射,壓根兒集中不過來。

森田冒大尉半跪在戰壕裡,半柱著洋刀,仔細地向河西觀瞧。他揮著手不停地喊:“機槍,機槍地有……”這片戰壕是特務團修得,臨近河套砂石太硬,沒有修多深。他們又是在戰壕的外側,以土檁為掩體,機槍在裡面也是施展得不是很開。朝一個地方射出幾個連發,就得換地方,不然西岸另一個地方就會把子彈精準得打來。森田冒大尉惡狠狠地說道:“支那,支那兵,死啦死啦地有,這仗打得比皇軍還狠。要是有擲彈筒就好了……”旁邊的傳令官小石三少尉心說大尉是被支那兵給氣昏了,所有的炮在蒼蒼壩東都給燒了,難道忘了?

剛要離開小喀喇的茂木,先接到松井少佐玉碎的電話,又聽到西邊槍聲激烈。他仔細地分辨哪是三八大蓋兒的聲音,哪是歪把子機槍的聲音,可是做不到。一切都在風聲裡,彈雨橫掃未解愁。他對117旅更多了些許的憤怒,你們老用皇軍的三八大蓋兒?南京不給你們發槍彈,你們就取自皇軍,這是正規的打法嗎?以前,他只要一聽槍聲,戰場形勢立馬就清楚了。可從打赤峰往西,尤其是猴頭溝往西,這三八大蓋兒和歪把子機槍源源地補充了117旅。想到這,他狠狠地從通信兵手裡抓過電話,打給山岡潔說道:“山岡君,要不惜一且代價,拖住117旅,功勞大大地……”

山岡潔雖然好戰,可手下弟兄說玉碎就玉碎了,心裡真是有點糾結。茂木將軍心腸也太鐵血,估計都沒眨一下眼睛,甭說問候了。他只要勝利,只要拖住守軍,弟兄們的生命卻視如草芥。山岡潔大佐一邊隨大馬隊打馬向前,一邊生出這些想法。可是,想法歸想法,進攻還得從速,前面就是火海也得突進去。

現在的13營,雖然人數減多了,戰鬥力可加強了。周孝營長和劉順風營副,已相當理解韓處長的意思,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打得森田冒大尉在那哇哇怪叫,就是靠近河邊都做不到。回頭向東看,本部大馬隊水平距離已經到了獾洞溝,馬隊時時被揚起的塵埃淹沒。距離好像不很遠了,可是,此時才感覺到,差一尺是一尺,差一米是一米,真是等遠水解近渴,太難。

四連長東方欲曉和連副王長兵,指揮所剩官兵五十多人,秉承周孝營長和劉營副的旨意,在一個壩界和一片樹木及一段新修的工事之間運轉,此起彼伏,虛實兼用。一排長韋明強指揮一排以新搶修的工事為掩體,向東岸露著黃皮的地方,瞄準了射擊;二排長張梓琳指揮手下伏在南北向的一段壩界上,瞅準一排吸引了鬼子火力,立刻向暴露的鬼子打過去;森田冒大尉指揮田上小隊的鬼子向河西一排陣地射擊,機槍和三八大蓋兒一起打過來。鬼子不惜子彈,一個小隊開打,另兩個小隊也冒頭攢射。守軍尹南遷的三排所在的樹林,正好形成斜角,他們立刻照著岡英小隊大部射擊過去。

13營5連連長李維西連副張闖進指揮手下所剩兵力,冒死伏在大道兩側的臨時新挖工事裡,隔河截住新馳到的鬼子,趁其下馬未下或立足未穩之時,零敲碎打,使之不至於形成更大的攻擊力量。由於河東岸大道上堆積的洋馬和鬼子屍體很多了,新到的鬼子越停越遠,只有三八大蓋兒才能夠得到對方。5連的士兵就利用鬼子離得遠的優勢,越出戰壕,滾到河邊,向鬼子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可鬼子畢竟是鬼子,訓練有素是他們的強項,人馬頻頻栽倒,本身就紅了眼。熊本子弟又好勇鬥狠,雙方射殺都是槍來彈往,不遺餘力。

你給他一槍,他尋聲就給你一槍;你打他一個對穿,他也會打你一個冒血。三八大蓋兒有時會打對穿,這讓對方倒下來,要是鬼子,有的還會向西伸伸大拇指。守軍是禦侮家門,沒有那麼高的尚武情結,對方打得再準,也不會有那個動作,只會仇恨地看他一眼。

隨著雙方人員的減少和鬼子馬隊的源源開到,特務團和獨立團的兵力都加入到了13營之中。13營6連,在連長毛沿明和連副祁文國的指揮下,利用一處牆茬子,向森田冒指揮的南部邊緣不斷射擊。打得森田冒首尾不能兼顧,他哇哇大叫,不住地向東遙望山岡潔,看著自己的手下不斷地減少,真想罵山岡潔兩句,但又不敢。山岡潔為什麼走得慢,原來松樹樑上的樹林裡,也不斷射出子彈。山岡潔只得再分兵,讓鹽田少尉去進攻。

鹽田少尉帶領手下的兩個步槍組,一個機槍組和失去擲彈筒的擲彈筒組,虛張聲勢地向松樹梁進攻。從松樹梁上下來襲擊鬼子的不是別人,正是蒙民白吉小隊。他們實在沒有運氣多補充點鬼子的三八大蓋兒,手裡使的多數都是樂景濤的蒙古民軍留下的俄式步槍,間或有一點鬼子的三八大蓋兒。雖然火力弱,可他們是在密密的松林裡,剛好發揮以弱打強的優勢。鹽田少尉理解山岡潔大佐的意思,把騷擾的守軍嚇跑即可。白吉他們打打藏藏,也敲掉了二十多號鬼子。山岡潔氣得抽了鹽田幾個嘴巴子,命他在次駐守,監視黑松林裡的守軍。

白吉用老式望眼鏡向梁下一看,從小喀喇到石泉河大道上全是鬼子騎兵。他也看到鬼子一水的三八大蓋兒,再就是外把子機槍,沒有一門炮,包括擲彈筒。他就想,這麼多鬼子,分一少部分來進攻松樹梁,也會把這黑松林掀個底朝天。但他又仔細端詳,發現鬼子都打馬西行,注意力不在他這裡。方想到西邊隔河對射打得正歡,鬼子還是奔主力去了。可也不能就這樣讓他們過去,還是要敲他一敲。

他命令一排乎必格帶人下到松樹林邊上,突然又朝鹽田開打,鹽田小隊驟遭打擊,差點滾下山坡。怎奈大道上人挨人馬挨馬,鹽田想滾進去都做不到。有一個大隊長,扯開五指,就要給鹽田幾下子,罵道:“八嘎呀路,哪一部分的?”鹽田只是連聲哈依,趕緊組織還擊。

周孝和劉順風看到鬼子洋馬高頭,人卻個矮,馬蹄放開,馳塵揚土,不斷開到,如洪水來勢洶洶。再看自己人數折損過半,再看其他兩部,已是伍不存一。只得以樹木為掩護,邊打邊撤向東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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