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文元團副趁各營所剩人員打掃戰場時,派13營劉順風營副帶兩名士兵,返回蒼蒼壩梁,看看那裡的情況怎麼樣了。最後囑咐劉營副道:“注意安全,快去快回。”劉營副和兩個士兵不敢怠慢跑步趕回壩頭,晨色微明中,壩下的大火就要燒完。鬼子的所有大炮都變成了一堆堆黑漆漆的鋼鐵,也在冒著黑煙。

劉營副與壩頭的守軍長官都不認識,更別說李明龍了。但看他們的裝束知道是守軍無疑,也沒人攔阻。他一邊向壩下吃驚地看著,一邊問戰壕裡的士兵是怎麼回事。正好楚鎮虎離得近,就鎮定地對他說道:“採用李老員外的招,把鬼子的大炮都給燒燬了,炮彈也燒炸了很多。儘管是這樣,估計阻住鬼子還是不可能……”有人上前為他們介紹說道:“這位就是我們熱河獨立團的楚團長……”劉營副的士兵也介紹道:“這是235團13營劉副營長……”

知道了對方的官階,說話也就有了底。劉營副說道:“楚團長,你們的動作不小,這下鬼子還上來了嗎?”楚鎮虎說道:“動作是不小,誰知道牛毛點麻油有這麼大的威力。可是這對於鬼子來說,不傷筋不動骨。鬼子大炮可以燒,可嘆鬼子兵沒法燒呀!”劉營副笑道:“鬼子兵活蹦亂跳,是沒法燒……”楚團長說道:“壩頭的情況,我已向丁旅長大略彙報過了,壩東鬼子密如羊群,蒼蒼壩估計是守不住的……”

劉營副說道:“蒼蒼壩東坡陡西坡緩,這壩頭已被鬼子轟塌了,鬼子兵多槍好,密集往上攻,你們這點人是不好守。還得防備鬼子飛機來炸。這且不說,但說剛才12營斷後時,正碰上鬼子足有一個中隊,從子夜到現在,咱們將近三個營才把他們消滅掉。”楚團長說道:“我們劫了一個運輸隊,槍炮子彈那叫充足,原是運往那裡的?”劉營副又說道:“王營長說來,感謝你們斷了鬼子的後路,不然鬼子是好滅的?”幾人都笑了起來。

李明龍、哈日圖和陳大黑都過來與劉營副握手,劉營副說道:‘仇團副命令我快來快回,情況也瞭解了,我們就先走了,各位千萬注意南梁村方向再穿插過來鬼子……’

劉營副走後,時間已過五點半,天已大亮。李明龍、楚鎮虎、哈日圖和馬明川等長官,一看鬼子正集結部隊,準備進攻,就命令手下趕挖工事,有效配置兵力。一俟鬼子上了半梁,即開槍痛擊。

李家店大院的大門外,茂木和梅井以及部分司令部人員,站在外面,看著大火一直燒完。茂木和梅井都恨得牙根癢癢,各炮兵維護中隊和小隊,動作太慢。其他聯隊要救火又擠不上去,任你多少長官在那跺皮靴、罵娘都無濟於事。大火如神的舌頭,恣意地舔舐著炮群和附近的土地。梅井懷疑是誰把挖土用的工具運走的,他要追查,但來不及。茂木認為他想多了,應該考慮為什麼炮臺不用挖,這麼順利?但還有一個事是他倆都不明白的,那就是火是從哪起的?

炮兵被燒傷的太多,都被傴僂抬走,送往五家第四旅團衛生維護隊。茂木看著青骨間雄帶人前去探知起火原因,心裡稍安。他就想,昨天下午自稱南京方面的那個小子,應該知道,這火是用什麼燒起來的。可是他又在哪裡呢?他與皇軍訂立的戰守同盟,有多少可信度?

作為熱河六才俊的賈從良,從小在水泉溝裡的炮手營子生活過。他對李家店村和蒼蒼壩梁一帶的地形很就熟悉,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心生一計,買通一個日本浪人,透過他見到了來李家店村開展工作的花島十郎。花島十郎是受龜森徹的派遣,從赤峰城到李家店村建立維持會的。按著龜森徹的部署,所有各村,都要種大煙。猴頭溝左近村子,都到設於富號永的大滿號,交煙膏。各農戶的生產生活用具必須到大滿號去買,賣土特產品也必須到大滿號去賣。鬼子意在先把小工商業者擠垮。

賈從良顧不了這些,他奴顏婢膝地向花島十郎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花島十郎看了他的證件後有點不相信,既是國民黨上校,不好好對付**分子,跑到他這幹什麼來了。

他推了推眼鏡,撓了一下人丹胡,手扶洋刀,仔細打量賈從良半天,不陰不陽地蹦出幾個字:“吆西,賈桑,你地**地幹活?”賈從良忙低著頭回答道:“我是**,我是**。”還一邊說一邊用手往南一指,又說道:“**的幹活,蔣總裁說了,攘外必先安內……”花島十郎哈哈得笑了,他的手始終沒離開刀柄,好像隨時都會拔出來,舉起劈了賈從良一樣。

賈從良看著他的樣子,又聽他陰氣十足的笑聲,恨不得地下有個耗子洞,自己變只耗子鑽進去跑了得了。他後悔自己勤不著懶不著上東洋鬼子這幹啥來了,要知道他們這樣瘮人,才不來呢。花島十郎笑完了,看著戰戰兢兢的賈從良又說道:“賈桑,你地,朋友的不是……”賈從良一聽,下一句可能就是:拉出去,死啦死啦地有,他的腦袋翁地一下。又聽花島十郎接著說道:“你地有備而來……”他又笑起來,笑自己看清了賈從良的嘴臉,接著說道:“你地,有求我們地幹活……”賈從良趕緊點頭,汗珠子落了一地,趕緊說道:“不是有求,是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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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島十郎站起來,走幾步,手依然摸著自己的戰刀,說道:“不是求,是商量?那還是找茂木將軍去吧……”賈從良被像狗一樣帶出了花島十郎的帳篷,臨走他還回頭向花島十郎點頭,並使勁得看了他兩眼,心說感情這人愛玩刀柄呀,早這道,我害啥怕呢……

賈從良見到茂木,更加低三下四,茂木是將軍,比起花島十郎來,少了猥瑣,更多的是派頭和殺氣,也更瘮人。沒用說,他一眼就看穿了賈從良的來意,冷冷地說道:“你想讓我們把117旅打敗而不傷其元氣,我第四旅團的腳下,敗軍會很難堪,不傷其元氣?你想得太天真了……如果真是那樣,我們會得到什麼?”

賈從良小聲說道:“我這有支票,我可以……”他心說,你們來中國不就是搶錢來了嗎?順便還殺人……

茂木又聽懂了他的意思,不屑地說道:“銀票地不要,女人地不要……”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賈從良的領子,問道:“你地,情報地有沒有?有,你就對皇軍講,沒有就別想在這得到便宜。”茂木沒有賈從良的個子高,去抓他的衣領,還要抬起腳跟,但這並不影響他作為一個施威者,發威施令。聽到情報二字,賈從良的腦子才漸漸被啟用,囁嚅地問道:“你們要什麼情報?”

旁邊一個矮個參謀過來踢了賈從良一腳,叫他立正站好,問他道:“117旅在樑上靠什麼守壩頭?”

“他們挖了密如蜘蛛網的工事……”

“他們還有多少人?”

“他們總共還不下8000人,集中了4個團的兵力……”他誇大其詞也是不讓茂木小覷。一邊的茂木暴跳如雷,指著賈從良的鼻子罵道:“八嘎呀路,情報大大地不實,他們那麼些人地沒有,你地對皇軍說實話地有?”

賈從良一看他真是一條老狐狸,還要唬不住他,那自己生命都有危險了。於是說道:“目前守軍從四合永又開來兩千人,以加強蒼蒼壩防務……”這回是賈從良偷眼審視鬼子,谷田矮參謀不住得記下賈從良說的話,司令部的人員大多都在忙著,也有人向這邊看著,只有茂木滿懷孤疑地看著賈。

賈從良一看鬼子實在是懷疑自己說過的話,就搜腸刮肚想著應該提供給他們什麼,才能把117旅趕跑,還不至於把他們消滅。谷田參謀還不住地問他117旅高層的一些細節,茂木卻不感興趣,關於丁伯廷呀,韓麟符呀,李奇呀,太多的人包括四十一軍高層他都於幾天前掌握了。賈從良只好拿出了他準備的最重磅的東西,一份117旅蒼蒼壩防務地形圖……有了這幅圖,才有了後來慈中中隊大膽穿插……茂木終於露出了猙獰地笑容。

那張地圖並非賈從良剛從旅部得到的那張,他去小喀喇村的野戰醫院時,在那做了手腳。他不能讓茂木的大兵直接攻上壩頭,117旅必須是被他們的大炮和穿插的一部嚇走。

李明龍的手下佈防在壩頭的南半部分,熱河獨立團佈防在壩頭的北半部分,這個瑟瑟的早晨,註定又是一個鮮血染紅的早晨,是一個烽煙又洗蒼蒼壩的早晨……楚鎮虎也像劉團長一樣,對一字連他別關愛,任他們在壩頭南端一個樹密林深的地方,把燒糊的山藥蛋給埋葬了。陳大黑和大夥坐在他的墳旁,久久不願離去。陳大黑用他的兩個手指,敲著“木魚”,他想讓死去的兄弟給他一個新的想法。

茂木和梅井給第13聯隊和第17聯隊劃分了進攻區域,要求他們兩部所剩殘兵,互為攻守、密切配合,從半梁一步步往上攻。後面唐營子的第7聯隊和五家到唐營子的第25聯隊,都擦槍上彈,準備隨時開上去。小野呲太郎大佐督促殘兵主攻蒼蒼壩梁大道以南守軍陣地,最前鋒麻幌小隊一直衝到半梁以上,麻幌小隊長一揮軍刀說道:“扎牙步槍組開路開路地有,谷騸機槍組向左佔據舊有工事,壓制守軍地有……”

小野呲太郎聯隊的小野下三大隊和島夫丸大隊,雖經數度補充,皆不滿額。用鬼子的話說,這一直得玉碎,再補充也滿不了。但有剛才火燒炮群的仇恨,再加上一直以來的積怨,同時鬼子幹啥來了,目的不就是殺人嗎。小野下三中佐督軍在左,島夫丸中佐督軍在右,足有不少於5個中隊,齊頭並進向上推,三八大蓋和歪把子機槍不斷地掃射。

李明龍的土匪哪經過這個,槍法是準,可沒有連續性,手裡的三八大蓋使著還不習慣。鬼子衝的又猛,土匪被成排成排打死在陣地裡。土匪撇手雷,一點準頭沒有。李明龍和武快腿趕緊通知往上撤。大道右側的熱河獨立團情況更糟,雖然有戰鬥力,可人太少,加上李明龍撥過來的幾十土匪,也超不過三百人去。那些土匪一看第17聯隊的鬼子,羊群一樣往上推,子彈如飛黃,就都豁出去了。掄刀抵近衝入敵陣,一個人手刃三五個鬼子,最後倒下。

李明龍撤上壩頭還有二百多人,楚鎮虎撤上來還有八十人,多數帶傷。跑又不是,不跑還有啥法,回看整個蒼蒼壩以東,全是鬼子兵。生死攸關,誰來定奪?這時陳大黑說道:“各位不要著急,有我一字連,你們從容撤軍。來呀,一字連,出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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