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3月11日凌晨1點多,富號永大院裡血雨腥風,兩撥暗殺隊的成員在殺鬼子的行動中都一下明白了誰和誰是一夥的,儘管以前都不認識。因為是天黑,陳大黑和馬明川等人誰都看不出對方穿的是東北軍服裝。馬明川之所以沒帶一個楚大哥的部下,是因為自己這一來是履險地手刃仇人,只有帶自己的兄弟了。他也沒細說幹啥去,就說李科長那有點事,找幾把刀一用。

楚鎮虎也忙著和哈日圖等其他長官按著韓處長的意思,趁茂木沒攻來,抓緊提高官兵思想認識。同時他也是在反思自己的過去和將來,侄媳秀珍那封信也讓他的心頻起波瀾,大嫂子一家已經捱餓,過去大戶人家的做派已蕩然無存,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另外楚旗這孩子,跑哪去了呢?古語說:君不正臣投外國,父不賢子奔他鄉,一點不假。

陳大黑雖然也來加入刺殺茂木,但與馬明川的心理一點不一樣。馬明川是刺茂箭在弦上,必須讓他以血濺熱河的土地;而陳大黑還不知道要刺殺得鬼子叫茂木,他的心裡有儒家的影響,也有道家的東西,按著他的思維,與鬼子打仗,真刀真槍得幹太吃虧。陳道長對他說過日本人為佔我東北領土,幾十年以前就下了血本。所以自己的人,他都不讓犧牲在正規衝殺上。他咋麼出的那些打法,都是劍走偏鋒,劉團長曾說那是四兩拔千斤。

陳大黑知道已經亮刀要衝向鬼子的那幾人不是外人,既為他們的豪氣而感染,也看出他們這幾人人數太佔劣勢。他還慶幸自己來的太是時候,晚一步他們就會吃虧。陳大黑是在打狼溝門兒看到一夥人帶刀槍穿樹林夠奔猴頭溝方向,便明白了一切。招呼手下緊緊給隨也奔過去了。可那夥人是從永戶營子往房身溝那邊繞,他心說原是土匪。可又一想,既是土匪也是義匪,現在還有哪個土匪敢往東去呀!跟定了,看看他們幹啥去。曾聽說守軍也有小股部隊,時不時地劫鬼子拉輜重的大馬車。

馬明川他們跟著馮靜武翻過房身溝梁谷,來到一片墳地,在祠堂後面找到一個隱蔽的小門,幾個人下去了,又從裡邊把小門關上。陳大黑一看,證明了自己最初的判斷。但當土匪多年,不能盲目,山川地勢要瞅清楚。他心下盤算,此地距外面人家很遠,如發生不測,可以墳場和祠堂及樹木墓碑為掩體抵抗,還可以邊打邊撤往溝裡。主意定了,他命令二閻王道:“二弟,你在這帶人守著,以防意外。我們下去看看,前面下去那些人,肯定是在搞刺殺行動的。”

二閻王答應一聲,招呼手下注意隱蔽。暗門被弄開了,陳黑子一看通道很窄,就說道:“張大發、李狗剩、小毛賊、山藥蛋、王二虎……就咱們十人吧,上邊的都精神點……”一片答應之聲。待他們點著裡面的蠟燭看路,千折萬折出了富號永正房,正好前邊那些人掄刀向前,鬼子也衝過來。鬼子的槍又長,人數多,幾乎是仨打一。陳大黑及手下,就是這樣參加了拼鬥。

茂木在上面瑟瑟發抖,伏在穀草上亦不敢做聲。他伸下去的手,還沒有抽回來,螢早吹完警哨,又回到了廁所。伸手抓到了茂木的手,說道:“茂木將軍,請下來吧!”茂木卻聽成“看你往哪裡跑……”他趕緊往上抽手,下面的手卻沒撒開他,茂木急得幾乎要滾下去。螢早說道:“茂木將軍,皇軍都已經衝進來,快快地下來吧。不然被別人看見地有……”

待茂木和螢早從廁所出來,後院的衛兵已經衝過來,見到茂木正安然無恙地往前走,都立刻站定,向茂木敬禮。茂木沒理他們,轉身向東廂房看,東廂房到正房窗戶下,橫七豎八躺著全是人,有源源不斷的皇軍從大門外開進來。有人開啟手電,往地下一照,一個個全是皇軍,都已玉碎了。

找來找去,才找到已爬到屋裡的擠咕春戒中尉,他雙手是血,爬著去夠屋裡的警笛,被從後面又補了一刀,流了滿屋地都是血。看看沒有一個活命的,茂木就想,他們來了多少人,不然能殺死皇軍這麼多士兵?又一個想法跳出來,如不是武林高手,斷不會這麼幹淨利索地大殺一陣,又撤得無影無蹤。

茂木對著一地的皇軍屍體,先是悲從中來,繼而恨從心生。他回頭看看荷槍實彈的一院皇軍,吩咐道:“打槍的不要,還不各處去追趕……”木村一郎大隊長,還怔怔地不相信茂木沒受傷,聽到茂木下令,忙立正喊道:“哈伊。”轉身對著部下說道:“木下木少佐,你地向東追;香青司南少佐,你地,向西追……”兩個少佐都口喊哈伊,帶領部隊開出院去。只有石井嘰少佐在此受命拱衛。

木村一郎中佐上前說道:“茂木將軍請進屋。”茂木方覺是該進屋了,老在外面站著,死者也不能復生。青骨間雄匆匆趕來,對著茂木啪地一個立正,說道:“茂木將軍,青骨間雄來遲,請將軍處罰。”接著山岡潔也從川新店軍營帶著 一個小隊的衛兵趕了過來。他上前與青骨間雄站在一起,立正敬禮說道:“茂木將軍,山岡潔來遲,請訓示……”茂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這是我大日本皇軍的恥辱,公開踐踏皇軍的尊嚴……”他想要使用最嚴厲的詞,一時沒想起。

木村一郎請大夥進東廂房的作戰室,這時,青骨間雄的手下貓小田紅少尉站在正房門口裡說道:“青骨少佐,這屋裡全是血……”茂木和眾人一聽,都覺蹊蹺,幾個高階軍官簇擁著他,移步來到正房門口。貓小田紅已經點著了兩截蠟燭,屋裡亮了許多,眾人一看那血跡,分兩部分,東邊的密麻麻血腳印是繞過八仙桌到紅堂櫃西頭的後牆角;西邊的不是腳印,而是用血劃出的長道道,從八仙桌西頭也直接到了後牆角。

青骨間雄說道:“茂木將軍,各位長官,襲擊者不是從別處跑的,你們看,腳印都到了那裡……”茂木生氣地說道:“巴嘎,難道他們不知道往別處跑嗎?再說。到了這裡,他們消失啦?”眾人以為跑到東西兩個屋去了,就都向東西兩個屋看去,除了燭臺上搖曳的蠟燭,空空如也。

青骨間雄邁步進屋,繞著血道到後牆角看,看了好一會兒,回頭說道:“茂木將軍,襲擊者就是從這跑的……”茂木孤疑得說道:“從那裡跑得?”青骨間雄重複道:“他們是從這跑的,也是從這來的……”茂木和山岡潔等人在門口外好奇的看著蹲下來正盯著佈滿血印的牆角的青骨間雄,青骨間雄的另兩個手下夏川上尉和一戒上尉,邁步走進屋裡,用照相機開始拍照。貓小田紅少尉也來到青骨間雄右側,一同盯著後牆角和地上看。

青骨間雄又回身從門口看東邊那些血腳印,對茂木也是對所有人說道:“你們看,這些腳印都是腳尖朝屋裡,說明他們都是走到屋裡逃跑的。既然是從這逃跑的 ,那也是從這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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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木聽他這麼說,氣得真想拽過來給他兩下子,說道:“青骨君,你老是說襲擊者是從那進來的,也是從那出去的,難道那裡有門不成嗎?”這一問,一語點開夢中人,青骨間雄想到,這裡為什麼就不能有一個門呢?他是軍校畢業後又到特訓科深造,特高課裡的所有事情,他門清。遂抬手用拳頭砸後牆角,砸完後牆砸西牆,又西牆後牆輪流砸,來來回回砸了無數下。

茂木回頭往東廂房作戰室看,那屋也點上了蠟燭,山岡潔剛要說請茂木將軍回屋去。這時,就見青骨間雄招手叫一戒上尉和夏川上尉,前來感覺那兩面牆的不同。幾個人已判斷出兩面牆砸著不一樣,茂木見此沒有走,他環視屋裡,整個屋都是糊的發黃的拉花紙。

青骨間雄伸手拿過一把錘子,照著西牆一砸,沉悶的砸土聲,他抬眼目視手下,意既提醒他們注意有什麼不同。下一錘子改變方向,砸在了後牆上,響聲提醒大家,是砸在木頭上了。隨著第二錘子第三錘子……暗門終於開了。

青骨間雄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反手把錘子遞給了貓小田紅,示意他徹底把門鬧開。茂木幾次要抬腳進屋,都礙於一地的血,沒有邁動腳。山岡潔看出茂木的意思,就示意衛兵找了一塊席子,墊到屋地上,請茂木進屋。茂木邁進屋,剛要往前走,貓小田紅已經把暗門拉開,就見一根白線在門上拴著,被拉出來。青骨間雄說道:“貓小君,小心有手榴彈……”

眾人上前護著茂木,外面的衛兵往屋擠,裡面的長官往外擠,一時亂了套。暗門那裡,一股火藥味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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