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一郎中佐本來向茂木前之築誇下海口,說不把敢於偷襲皇軍的支那軍抓住,他就提著頭去見茂木。可當他跳下馬,帶領眾鬼子伏於地上,才發現由於太陽還沒出,樹林裡暗得很。再加上馬蹄和人的動作把路上的沙土揚起來,他們往樹林裡看眼睛都睜不開。盯了半天,偶爾看到開火,明顯打一槍就換了地方了。

他和眾官兵一邊揉眼睛一邊胡亂地開著槍,終於林如遠他們連續打馬腿時,被他們盯住。儘管楚隊長立刻命令就地轉移,弟兄們也放完槍就轉移地方,還是讓鬼子超常發揮了一下。幾百條槍,一齊開火,轉移慢的一下就殞身十來個。木村正要向林中發起攻擊時,茂木又派傳令官重複他的命令,不許與支那軍糾纏,以免上當。

木村一郎只好檢點人馬,站住公路向樹林裡警戒,他自感不幸中的萬幸是茂木還活著。剛剛消停了一會兒,東邊又塵頭大起,他忙派人前去偵查。不一會兒,有人回報道:“報告長官,東面來的還是皇軍,他們自稱是阜新第25聯隊岡本兄內大隊的……”赤圍大道上,鬼子一下佔滿了,訊息報道茂木那裡,茂木覺得心底的底氣又增了幾分。他斷定襲擊他的守軍分子,不會走遠。再一想半支箭河兩岸樹高林密,大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感。於是決定夜間出發,命令龜田無助帶領的17聯隊一部,仍駐小上京;木村一郎中佐所帶大隊和新開到的25聯隊一個大隊,就停駐在公路邊,以迷惑守軍……

已是3月10日上午8點,楚隊長和馬營長還有林如遠等人帶著剩下的隊員,撤往樺家溝東山谷,馬營長後悔的臉都要青了,捶胸頓足的說道:“犧牲了這麼多兄弟,茂木老鬼子還沒殺了。我逞什麼能呀?大哥,你才是神槍手,我這算什麼呀?我前對不起東山屯的父老,後對不起剛剛死去的弟兄……”說著,他拔出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就要扣動扳機。

楚隊長一看他要來真的,就說道:“馬老弟,你急什麼,茂木到底死沒死還是不一定的事,聽聽再說吧!”馬營長正遲疑,楚隊長從後面右手一碰他的肘部,他握槍的右手一麻,五指鬆開了。楚隊長伸左手下了他的槍,說道:“馬老弟,是英雄是狗熊都得沉住氣,你這可好,茂木沒殺了,自己先自裁了。茂木知道了,他不只笑你,還笑話的是117旅,會把117旅更看扁的。再說,東山屯的父老都等著您呢,你就這麼走了?”

馬營長經他一說,自裁是不幹了,可還是沒從後悔中走出來。其實楚隊長何嘗不後悔,知道這樣,還不如開始就一起開槍朝那一堆人打,說不定茂木早被打死了,就為著少犧牲倆人,結果事與願違……回到大溝堂子,哈副隊長主持會議,由林如遠動筆,總結失敗原因。楚隊長剛要自我檢討,就見窩棚外面一個哨兵氣喘鬱郁送來一封信。他說是送藥的人帶回來的。

楚隊長開啟信一看,是秀貞寫來的。原文如下:

四叔敬上:

自打你和楚侖一起去投軍,說是打鬼子,不幾天楚侖就回來了。問他你哪去了,他也說不清。你當真參軍了?那你咋不把楚侖帶上,讓他也長點見識。其馬不在家瞎敗了。他這一回來,煙癮又犯,把家裡的豬食槽子、尿盆子等都偷到王律家去了。

偌大的一個家,還剩什麼了?現在空餘一個院子,而且多是牆要倒屋要塌,夜晚連狼都擋不住。昨天,奶奶就說小豬早晚被狼給叼了去,楚章只得砍了一些樹杈子,擋在豬圈門口。誰知晚上狼真就來了,在屋裡還能聽到狼用嘴往外拽那些樹杈。樹杈被拽完,狼就鑽進去叼走一個小豬。

晚上睡覺更害怕了,也更擔心另一條小豬被叼走,真是度日如年。我就有點納悶,過去公公在世時,那狼都在哪貓著來?現在卻比羊群還多,晚上圍著院子轉,狼嚎真嚇人,把孩子們都嚇壞了。白天也常有三五只,圍著院子轉,從來都不怕人。耿家奶奶就說:“世道要變,不然哪來這麼些山牲口?

四叔,您說,這山牲口就是來吃人的,本來是人生活的地方,倒成了它們胡作非為的地方了?人們還得燒香供著它們,還不敢管它們叫狼,得叫他們張三爺。

再說楚侖,只顧扎大煙,第一早身體不行了,第二他扎上大煙後,什麼都不想了。而王律和王起平他們,看他已沒有什麼東西可偷換大煙了,就想法坑他。游擊隊來了,問誰家是地主,他們就說楚侖家是。

昨天村裡又來了兵,問誰家是大戶?他們還是說楚侖家。結果楚侖先被綁去嚇了一跳。後來又被綁去讓交待浮財,他說沒有,人家說他聊天,把他打得皮開肉綻,還給它灌了辣椒水。是楚奉三哥把他給背回來的。從那天回來就咳嗽,到現在躺在炕上還沒起呢。

還有一件事,楚旗不見了。你們走後沒兩天,那天天剛要黑,就不見了。這事要說也怨我,躲兵災那天,我帶著他騎馬跑到金生泰,結果就看到去抗日的兵再往東走。金生泰大當家的國百靈領著下人,在端州送飯。我讓他去打聽,他打聽完了回來,情緒大變,好像長大了不少。我倆返回虎望溝,我還正要和婆婆說這事,正趕上楚侖偷賣金絲籠,二叔又揍他,你又帶著他投軍,人多事多,把這事給忘了。

沒兩天,就過隊伍,他就無影無蹤了。我想讓楚章出去找,他又太小。無奈我和他做伴過東梁到金地去打聽,人家說那個隊伍叫承平寧游擊隊13團。有人說好像隊伍最後邊,是跟著一個穿白褲子的孩子,褲子上還染點黑煙子。後來就對上號了,耿奶奶曾看到他學扶犁杖挑地來,學著學著,後來就回家往褲子上蹭鍋灰,也沒蹭多少,花了呼少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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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我就倆兒子,他還走了,你說我還怎麼過呀?這事還不能對婆婆說,她這麼大的年紀,楚旗又是她最疼的大孫子,怕他受不了。說了半天,我還沒問你在那怎麼樣?要真是打鬼子,可得注意點,都說子彈不長眼睛。打完鬼子,早點回來,你也得說個媳婦了,好有個家呀!

我相當惦念楚旗,每天睡覺都夢到他。他小小年紀,跟著大人們扛著槍炮。真怕他落在那些大人的後面,你要是碰到那些人,跟他們說說,照顧這孩子點。要是你真碰到楚旗,把他留在你那吧,等你回來時就把他帶回來。你就對他說,奶奶想他想病了,我也病了。

另外,咱們虎望溝也有人敢不聽二叔的話了,原來可沒人敢這樣。上次13團的人從這過,村裡有好幾個人跟了去,說是下回回來,就鬥二叔,分他的家產和莊園。扯扯拉拉說了不少,不知你聽明白沒有。最後一個事是婆婆告訴你,打完鬼子就回來吧!

此致

敬禮

侄媳秀珍再拜

1933年3月8日

楚鎮虎讓林如遠把信來來回回給他讀了兩遍,依仗是再在眾人面前,不然他也會流下眼淚。透過他的話,大夥知道了他來打鬼子的初衷,也知道他有三個很有能力的哥哥,已死去的大哥楚鎮南最有能力,但在圍場夾皮川種靛時,被日本特務下毒害死。聽得大夥一陣長吁短嘆。

馬明川一拍大腿說道:“楚大哥我對不起你,以前我碰到的日本浪人都沒有殺掉,即使看到他們在欺負老百姓,也總是心慈面軟,太可惜了。”哈日圖說道:“其實,這不是你一個人心慈面軟,你的這種心理代表了我們一個民族的現狀。正如秀珍在信中所說的,人生活的地方,來了一些山牲口,他們來就是帶著傷害之心來的……”

讀完了信,接著總結失敗教訓,楚隊長說自己責任大,應該負主要責任;馬明川不同意,說那兩槍都是自己打的,沒打中,自己應該負主要責任,甚至是全部責任。楚隊長說道:“熱河特別行動大隊我是隊長,我負總責。這次刺茂行動,我也是親自參加,沒成功,負總責的還應該是我。”馬明川說道:“你雖是隊長,但打槍的是我,而且兩次開槍都沒打中,我罪責難逃,我自願不做這個營長,與林如遠調換,到他們連當連長去……”

哈日圖擺手不同意說道:“熱河特別行動大隊不是某個人說了算,他上有赤峰地下黨的領導,同時還接受韓處長等領導人的直接領導;在作戰上直接歸117旅的指揮,因為他是孫軍長給的番號,並親自批准組建的。他的一切軍事行動都必須符合117旅之總體部署……所以二位都不要爭了,暫時你們二位各分擔一半,日後上級自有定論。”

丁旅長打電話打不通,只好派人又送來一信。信中說道:“茂木於小上京聚集重兵,此時再對其採取刺殺行動似不可能。同時,旅部接到軍部的命令,鑑於你們提供的醫藥,傷員醫治和恢復已多見成效,行動能夠加快很多;也鑑於117旅各部彈藥、糧餉等輜重除了繳獲日軍的,從無補給,所以儘量西撤。旅部命令熱河特別行動大隊,走五岔山和高家溝,迅速向西靠攏,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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