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處長講完話,大夥都開始摩拳擦掌,恨不得開戰就在今晚。丁旅長看看火候已到,火藥味已經很濃,參加過樺家溝圍殲戰的,都還想大殺一陣而後快。他沉聲說道:“各位長官,117旅的弟兄們,我們旅帶著這些傷員,靠步行甩掉馬上的茂木談何容易?再說,茂木騎兵第四旅團也不放過我們,現在我們就是匍匐在他們的腳下,他們也照樣殺我們的頭。他們佔領東北,又進攻熱河,而且殺的東北軍潰不成軍,就是明證。所以,旅部決定,在猴頭溝這裡,與緊追不捨的茂木鬼子決以死戰。”

吉副旅長說道:“說決以死戰,那是我們的決心,具體到每一場戰鬥,我們要打靈活戰。從古都河到墓頂梁,再到樺家溝,大夥也應該感覺到了,我們比巴林草原上的戰鬥,指揮的更靈活,更有創意。從今以後,我們每一個指揮員,都要把靈活作戰作為努力的方向……”

丁旅長等他講完了,站起來說道:“我命令,233團,進駐房身溝口;234團,進駐房身溝裡。今晚行動,明晨進入預定地點。遇到老鄉,要搞好關系,不要洩露行軍秘密,只可講我們是打鬼子的。235團從猴頭溝村西,向回龍領集結,多帶防寒用具,行軍不可大意,不可擾亂老鄉。直屬隊除警衛營和通訊營之外,其他各部,也向回龍嶺集結……”

好多人員,尤其是下級軍官,都不明白丁旅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就在下面打叉叉。丁旅長剛剛講的是總體部署,他接著說道:“弟兄們先別急,研究作戰有的是時間。現在由張參謀長宣佈具體作戰部署。”

張參謀長剛剛放下筆,把作戰計劃放在桌上,抬頭環視眾人,說道:“按旅部的總體部署,233團在房身嶺東段樹林和村莊後隱蔽;234團開到房身嶺中段,也是隱蔽於樹林,但要派出小股部隊示形與溝口大道上的鬼子,待其上鉤。235團,大部雲集於回龍嶺各高地,待看到鬼子大馬隊西來,便假意挖工事,以備久戰,引其前去。出一個營,隱蔽村南第二條工事,遲滯和迷惑茂木。旅部直屬隊之特務營,出動一部,分出幾股,向東監視和吸引鬼子……”

各部領命,等著和參謀人員溝通具體行動事宜,攻擊要點和注意事項。不一會兒,陸續銜命而去。

這是3月5日晚七點,外部長官散去執行任務。旅部人員,吹滅了蠟燭和馬燈,繼續研究茂木如不上南梁怎麼打的問題。還有茂木識破工事假象的問題……

茂木前之築絮絮叨叨囑咐完這個又囑咐那個,實際上關於遼墓的勘探,他何嘗不想一睹寶貝的風采?可一想起武藤老頭說話的含沙射影,他就不想那些寶貝了。對於自己的鐵血生涯,只有用戰爭來醫治,帝國的額外財富,也只有靠戰爭來獲得。所以自己今生無法與戰爭分開。

下午四點多,他和龜田無助大佐,押著大隊人馬,出了赤峰城西門,經八家,向古都河開去。官兵們的坐騎,一水的東洋馬,高大威猛。一路上塵土飛揚,戰馬嘶鳴,好不神氣。可茂木前之築卻神氣不起來,古都河,還有墓頂梁,以及樺家溝,都成了自己不願提起的地方,可謂諱莫如深。龜田無助心裡的創傷比他重,那一陣被守軍包著砍殺,太記憶猶新了。他深深地感覺到,支那人並不好惹,尤其這個117旅,各部行動異常迅速,攻擊果斷有力……

茂木和龜田無助來到古都河西十里,進入旅團部營地,梅井慎太郎大佐出營迎接。他向茂木敬了一個軍禮,龜田也向他敬禮,他便把茂木和龜田無助讓進帳篷,說已備下日本料理和味素,晚上給他們接風洗塵。茂木也想開了,真是老惦記一件事,會誤入歧途,爽來的就不惦記了。他說道:“龜田君,勝敗兵家乃常事,今晚就喝點清酒吧,聊慰疲憊和不堪。”

龜田不好推辭,卻惦記著他的第7聯隊有一多半是新補入的官兵,今晚必須把他們編入一塊,以便明天的戰鬥能配合好。茂木想來想去,在吃飯之前,還必須要開個會。三個聯隊長和全部大隊長,都認為117旅狡猾狡猾地有,猴頭溝山高林密,要慎重向前推進。茂木表現得比以往都謙恭,他說道:“和117旅作戰,要慎之又慎。以後天黑不開戰地有。”

最後茂木大體地佈置了一下:第13聯隊推進到樺家溝門,並向西監視;第7聯隊暫時和旅團部緊挨著,養養精神,也提一提他們的士氣。第17聯隊離開旅團部,向西開到樺家溝門南,與第13聯隊小野呲太郎所部形成掎角之勢。

正當茂木前之築一邊喝酒一邊思考明日怎樣進兵之事時,已向前開拔的第17聯隊派人回來報信,說道:“山岡潔大佐命令我回來向你報信,南山根的村莊發現螢火點點,不知是117旅再使詐還是自然鬼火?他在等著您的指示……”茂木說道:“他為什麼不打電話,非叫你跑腿?”那個鬼子傳令官大田西造說道:“報告旅團長,使用無線電話,怕被117旅偵知……”

茂木聽了說道:“吆西,螢火,真是詭異的螢火。”有參謀把地圖拿過來,找到那個村莊,叫小上京。茂木想了半天,不知小上京是什麼意思,但考慮此地距猴頭溝不遠,怕是117旅又在耍什麼花招。遂決定各部暫不向前推進,便命令傳令官前去傳達命令。剛剛大田西造說的禁用無線電,是有道理的,其實通訊兵那還有有線電話,不過各部變化快,除第13聯隊外,其他各部架設電話線有點來不及。如果各部暫不行動,電話線就必須都架過去。

在梅井慎太郎大佐的督促下,各聯隊,各直屬隊,都加強了警戒。前半夜沒有守軍夜襲的動靜,茂木心裡稍安。但他也睡不著,便命令司令部的一百多人,輪番到各部去查夜,順便注意周邊動靜。他把電話打到赤峰城,又打到通遼司令部,終於找到了志內喜武牆。這次通話,茂木拿出了更加謙虛誠懇的態度,因為重又來到作戰前線,各種氛圍,新情況新資訊,讓他更加覺得戰勝117旅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說道:“志內君,你知不知道小上京這個地方?”志內從電話中與他通話,比上回隨便了不少,笑笑說道:“茂木將軍,難道皇軍又遇上了鬼打牆?”茂木有點不耐煩,說道:“那個地方確實也有點詭異,請先生為我講講那個地方的典故……”志內問道:“那個地方在哪裡?詭異到何種程度?”茂木大略告訴了他。志內笑著說道:“將軍,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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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河特別行動大隊,在楚鎮虎等人的帶領下,於3月5日開到北灣子。在那裡,赤峰城熱北書記王一侖,為他們召開了一次會議。這是我黨在赤峰附近地區第一次領導自己的部隊。王一侖從當前抗日形勢,講到日本侵華的目的和腳步;從全民族抗日講到黨指揮槍的部隊的建立。三十幾人的部隊,都參加了會議,從思想上和精神上,每個人都充實了一大截。

白吉帶領手下眾鄰居,自打辭別了熱河特別行動大隊,在草原上向西打馬如飛,趕回克旗。回到了家鄉,他變賣了部分家產,帶著七十人的隊伍,又向東尋找抗日的李奇。由於陰河川有大土匪,他們不得不繞道往東走。在茫茫的草原上,無論白天和黑夜,白吉仰望長生天,心底不住得呼喊,李奇的名字。一時覺得李奇比北斗星還遙遠,北斗星到晚上還能看到,李奇卻一別再無訊息。

但他無法放棄,一來追隨的兄弟都有抗日的決心,二來自己是歸綏組織負責人杜赫派回來到,目的就是領導家鄉人鬧革命、抗日,不達目的怎能罷休?而李奇是指引自己拉隊伍的引路人。3月4日晨,隊伍轉了大半圈向西開到老府川紅花溝一帶。這時,從南面墓頂梁的神仙洞口,不斷飛出黑色的東西。他們打聽山上人家,方知那叫墓頂梁,往外冒東西的那個洞口,就叫神仙洞。

那些東西像石塊,又不全像,橡木塊,也不全像。甭說他手下的人,就是白吉都沒見過。只見它們一個兩個,三個五個,飛出洞口,落到洞口下面的神仙池內……

那個神仙洞和神仙池,由於所處地勢太高,更由於是神仙的東西,自古無人敢涉足。東西落進去,濺起的腐殖質冒起了紫色的長煙,擋住了太陽光。眾人正愣神間,有打東邊赤峰城方向過來幾騎快馬,馬上的人一邊飛馳,一邊轉頭向南邊山上看。其中一人說道:“神仙洞裡飛出來的是什麼?”另一人說道:“管他是什麼,赤峰城都讓日本人佔了,趕緊走吧……”有一個人說道:“那不是日本人攻打山水坡時大炮打出的炮彈嗎?”

白吉他們聽了,相顧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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