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國璋強壓住心裡的驚慌,不動聲色地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等回到府衙,這才開始追問起朱煥華的事情。

原來潘士元發現東校場出了這麼大件事,通政司參議,《京華時報》和《江寧時報》的特約記者都沒趕到,意識到不對。

平日裡,江州城出現一點屁事情,他就神速趕到,比曹操還要快。這次卻不見蹤影,肯定有蹊蹺。

潘士元先向親兵隊長做了彙報。

隊長不以為然,認為朱大人肯定是睡在哪位粉頭的屋裡,或者昨晚酒喝多了,起不來。可是經不住潘士元再三請求,派了幾位親兵去找了一圈,還是找不見。

隊長還是不當回事,潘士元卻上心著急了,看到岑國璋把重要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找了個機會上前稟告了一聲。

岑國璋看了一眼親兵隊長,淡然地道:“你不適合做本官的親兵隊長,還是回鄉兵營去吧。時良,現在你就是我的親兵隊長,現在帶人到處去找找。我的師哥朱煥華,不可能憑空消失。”

過來一個多時辰,潘士元找到了線索。在一處偏僻荒廢的小院子裡,找到兩位親兵的屍體。他們正是隨身護衛朱煥華的那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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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哥還是沒有找到,也沒有任何線索?”

“是的大人。”

“嗯,那兩位親兵,後事好生處理,撫恤金除了朝廷定製的,我另出一百二十兩,分給他們的家眷。”

潘士元應了一聲,自去處理。

岑毓祥上前來低聲問道:“老爺,現在該如何辦?”

“等!”

一旁的楊金水滿臉慚愧地說道:“大人,是卑職失職,讓奸細鑽了空子。”

旁邊的岑毓祥滿臉鐵青地說道:“大人,反間肅奸是卑職的職責,楊大人除了協助卑職外,主職是刺探獲取叛軍情報。這次讓奸細鑽了空子,是卑職失職。”

“金水,不管你的事。秀吉,你要吸取經驗教訓!這是個連環計,一環扣一環。段立德的事,對於叛軍來說,成了最好。勳陽鎮的援軍兵亂,就有機可乘了。不成,正好掩護他們去抓朱師哥。應該是肅忠謀親自安排的。只是這事,很蹊蹺啊...”

岑毓祥和楊金水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老爺,朱大人到江州城裡來,一直不顯山露水,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真不多啊。”

“大人,上回卑職盯梢蔡賊等人,那屋裡應該有重要的人,從密道出入。密道,卑職已經確定。但是當夜布置任務的那兩位蒙面人,一直查不出來。”

“蔡員外等人沒招?”

“大人,他們想招,可真得招不出任何東西來。首先他們只知道甲計劃的詳情。乙計劃,只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實際操作由那兩位蒙面人負責,但詳情他們一個字都不知道。”

“其次,他們只覺得那兩位蒙面人十分地眼熟。但具體是哪一位,他們也說不出來。府衙、德化縣,還有其他衙門,他們認識的有頭有臉的人太多了。”

岑國璋想了想,對二人吩咐道:“金水,你繼續查我師哥的下落。秀吉,你對府衙進行排查。其中一位奸細,十有八九就藏在這裡面。”

“遵命!”

吃了中飯,潘士元跑進來遞上一份信。上面寫著“江州府衙岑大人親啟。”信封沒有封口。

“哪裡找到的?”

“有人放在公堂的桌子上。”潘士元一臉的難以置信。

“玩這個?玩不好就把自己暴露了!”岑國璋卻不屑一顧。

來這一招,無非就是想告訴自己,府衙裡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而且他就在自己身邊。

這樣一來,可以給自己巨大的心理壓力,更重要的是讓自己疑神疑鬼,懷疑身邊的每一位人,從而達到離間的效果。

這位肅忠謀,還是有點料啊。

岑國璋想要開啟信封,潘士元卻說了一聲:“大人,告罪了!”

搶過信封,掏出一張紙來,上下抖了抖,聞了聞,又使勁地摸了摸。等了一會,發現自己沒有異常,潘士元這才把紙遞了過來。

“大人,應該沒有毒。”

岑國璋點了點頭,展開紙,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要想朱煥華活,明日午時之前,開啟南城門和甕城門,城樓和甕城不得有一兵。岑國璋一人去到南大街某處,方圓十丈不得有一人。”

“果真是以師哥的性命要挾我啊,這價碼開得很高啊!”

“不行,我們不能以江州城十萬軍民的安危為代價!”景從雲毫不客氣地拒絕道。

吳雪村看了一眼岑國璋,搖頭道:“如果棄朱大人安危不顧,岑大人等於自絕於師門。”

聽到這裡,景從雲也不好說什麼了。誰都知道,岑國璋現在的依仗就是拜入昱明公門下。要是沒有這個身份,他的仕途就要大打折扣。

宦海詭譎,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勢力幫襯,真得很難。

羅人傑遲疑地問道:“昱明公通情達理,應該會體諒大人的苦心。”

“昱明公會體諒,其他師兄會體諒嗎?還有天下的士子儒生,會罵岑大人只顧前途,不顧同門安危。這些人拿著道德大義,指責別人一點都不腰痛。王門承不承得受住這個壓力?”

岑毓祥冷冷地說道。

眾人無語,都看著岑國璋。

他站在簽押房的門口,看著外面陰沉的天,最後回頭過來說道:“大家夥一起去南城和南大街看看。”

“大人,你還真要答應賊人的要求?”吳雪村吃驚地問道。

城外叛軍主將石萬虎和副將梁定烈也知道了這件事。

“石將軍,你覺得岑國璋會答應肅先生的條件?”

“開啟南城門這一點,瘋子才肯答應。獨自一人站在南大街,換回自己的師哥,有些勇氣的人,還是會答應的。岑國璋,跟我們交手十幾天,梁將軍覺得他有沒有這個勇氣?”

“堅毅果敢,完全不像一個文官秀才。”梁定烈點點頭說道,“肅先生的計謀中,要的就是讓岑國璋一個人站在南大街上?”

說到這裡,他眼睛一亮,透出寒光,“肅先生是要殺了岑國璋嗎?而今這局面,殺了一個岑國璋,就可以挽回敗局嗎?”

“敗局?”石萬虎長嘆一口氣,“梁將軍,我們也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何曾打過這麼憋屈的仗?難道真的是人心...”

說到這裡,石萬虎不敢再說下去了。

他看著營帳的地面,好像看到地面上有一群螞蟻。過了好一會才幽幽說道:“肅先生覺得殺了岑國璋就能挽回敗局,我們且信之吧。現在的我們,也只能指望這個。”

“肅先生老早就想刺殺岑國璋,只是那小子出入有數十位親兵護衛,走到哪裡都有數百官兵在身側。那個還俗的護寺武僧日夜在身邊。根本沒法下手。現在把他師哥抓到手,看能不能威脅出一個機會來。”

胡思亂想到了第二天,看到離午時的時間越來越近,原本還鎮靜的石萬虎,變得患失患得,坐立不安。他一刻鍾問三回,問哨兵有沒有發現江州城有異樣的表現。

只是江州城依舊像一頭靜臥在那裡的猛虎,靜寂無聲,卻威嚴不容侵犯。

“定烈,我們的糧食還夠吃多久?”

“再省著吃,也只能吃三天。”

“三天!”石萬虎的臉上滿是英雄末路,“要是今天這計謀不成,三天後我們就真得只能各安天命了!”

梁定烈沒有做聲。

這些日子,江州藏在匡山的兵,打得他們焦頭爛額。樂王的水師在富口縣吃了大敗仗,朝廷水師已經開始頻頻在星子湖活動。

匡山的那支奇兵,不知怎麼地與朝廷水師取得聯系,互相配合。洪州四次運來軍糧,回回被他們劫住。糧食被燒燬了大半。現在不僅大軍非常缺糧,洪州也沒有糧食運出來了。王爺家也沒有餘糧了。

“大人!南城開了!”一個哨兵激動地叫了起來。

石萬虎激動地渾身哆嗦,晃了幾下才站了起來。

“他娘的,還真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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