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松的態度讓孫立很受用,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孫縣尉這些年來在武進縣將孫子撞到了家,其演技水平遠非根本不需要看誰臉色的廖縣丞能比,一副受寵若驚卻又略帶得色,同時還在竭力掩蓋這種得意神態的表情,在他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同時也徹底將廖縣丞裝了進去,縣丞大人很自然的認為,自己即將拿下這個一直都不肯亮白旗的縣尉了。

而接下去的發展,也正像廖縣丞所想的那樣,孫立先是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家常,張家長李家短,王家媳婦不要臉,幾乎將那點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說遍了,這才開始慢慢往縣衙內的事務上引導,一直引到周鯉修建水渠這件事情上面,孫立逐漸培養的脾氣也終於到了火候,開始肆無忌憚的狂噴起來,其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周鯉這事情做得不對。

其實誰都知道,對與不對根本就不是重要問題,重要的是他沒有跟縣衙其他人商議,也沒有考慮到其他人的利益,就這麼獨斷專行的把事情做下來,甚至在開始修建水渠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過一個,縣內其他大人物們還都是透過市井坊間的風言風語,這才得到了確切的訊息,可當他們得到訊息的時候,距離周鯉破土動工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

看到一直以來都裝孫子不出頭的孫立爆發,廖松心裡頭如同喝了蜜水一般,要多甜蜜有多甜蜜,要知道為了讓這個不太聽話縣尉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他這幾年可是沒少費心思花功夫,但效果卻從來都沒達到過水平線以上,想不到這次周鯉心血來潮修個水渠,竟然把事情給做成了。

而且除了孫立之外,縣衙裡其餘的人也都團結在他周圍,這種一呼百應的場面幾乎是廖縣丞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實在是讓他有些應接不暇。

一邊應承著孫立的抱怨,廖松便開始見縫插針的往裡面墊話兒,攛掇孫立不斷往外發火,當火氣達到一個頂峰的時候,廖縣丞突然說道:“要不,咱們再開一次會,商議一下具體的事情,也讓周大人過來,聽聽咱們這些人的意見,好歹你我二人也是朝廷任命的實權官員,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什麼意見都不發表,那可是失職之罪啊。”

“沒問題,就照你老兄說的做!”孫立豪氣幹雲的用拳頭捶了捶桌子,似乎還覺得不太過癮,又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上一次是各自為戰,只怕周大人也未必真當回事,這次大夥兒提前準備準備,全都聽你老哥的,看看整個衙門裡的人加在一起,能不能讓周大人冷冷腦子。”

“孫兄果然豪氣!”廖松贊了一句,也很仗義的說道:“這次便由兄弟來開這個頭炮,到時候還要諸位同仁多多支援才是,咱們也不是要奪取,只是周大人太過年輕,做事容易衝動,腦子一熱便不管不顧,你我二人痴長幾歲,怎麼也要好生規勸輔佐才是,不但為了周大人,同樣也是為武進縣的黎民百姓啊。”

見廖松說話依然滴水不漏,孫立心中暗罵此人奸猾,琢磨著到時候還需要再加把火,讓這廝覺得自己已經眾望所歸,下一步就是大權在握,才能趁著周鯉不在的時候,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廖松自然不知道對方如何去想,又和孫立商議幾句,便定下了日子和章程,兩日之後周鯉帶著滿神疲倦返回縣衙,一回來便接到孫立手下通知,諸位老爺們請他到縣衙去見面,說有要事和他商議。…,

作為一名縣令,被自己手下派下人‘請’過去,這本身就是一件極為恥辱的事情,周鯉的表現也非常符合這種標準,從打他一進門開始,臉色便是鐵青一片,舉止也是頗為倨傲,渾然一副老太爺的做派。眾人見了自然也都‘怒火中燒’,除了廖松還維持著一些體面之外,其餘人全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孫立更是沒說幾句,便指摘起了周鯉在修建水渠方面的不是來,話裡話外全都是‘這水道明明是我們的,怎麼能夠和他們共用’的意思。

這些技術型問題,周鯉還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可當孫立說起為何不與眾人商議的時候,周縣令的臉色終於浮現一絲猙獰,冷笑道:“本官乃是武進縣縣令,若是真有個賊寇進犯的大事,自然要與諸位商議,可如今不過是修建一條小小的水渠,這都不能做主了嗎?還是諸位天生看周某不順眼,非要在這雞蛋裡面挑出骨頭來?”

孫立也是毫不示弱道:“大人若是做事謹慎,我等縱然是想要挑骨頭,怕是也挑不出來,歸根結底還是您太過年輕氣盛,做事有些不按章法了。”

對於一個少年得志的官員說年輕氣盛,這幾乎就已經是當場打臉了,周鯉頓時‘怒氣勃發’,站起身來陰測測的說道:“本官在遼東戰場殺伐果斷,從來也沒在誰面前服過軟,惹毛了護國公我都敢頂,諸位若是不信邪的話,盡可以過來試試,看看是我這二桿子縣令強,還是諸位合起手來更硬氣些!”

這毫不掩飾的開展宣言一說,眾人再也顧不得體面,火氣逐漸升溫,最終開始了大吵大叫,廖松見眾人全都力挺自己,也終於扔下了那副儒雅的面紗,擼胳膊挽袖子的和周鯉爭執起來,孫立等人則在旁邊敲鑼邊,看熱鬧,時不時插上幾句嘴,反倒從主角淪為配角,張師爺這路的甚至從花臉改唱青衣了。

而周鯉則延續了自己上一次開會時候的強硬風格,無論眾人如何去說,是和顏悅色也好,是橫眉冷目也罷,反正就是死咬著不鬆口,其實這倒是也很正常,水渠都已經開始修了,這個時候如果半途而廢的話,那他周縣令的面子可算是丟到家了,換做是誰只要腦子不出問題,都不會在這種地方對別人妥協的,尤其是周鯉這樣一個急於建立威望的年輕縣令。

不過周鯉越是表現的如此強硬,廖松就越是在心中歡欣鼓舞,如果不是場合人物都不太對,他幾乎都想站起來唱上兩嗓子,以此來抒發自己難以抑制的喜悅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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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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