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戲子的兒子居然還能讀書,能科舉,甚至可以做官!這個重磅訊息的出現,差點將周鯉還沒有完全適應時代的小心肝兒擊碎,他接過那張顏sè焦黃的紙張來,從頭到尾仔細一遍,才發現這個時代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樣,有多好他暫時還不知道,但肯定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壞。周鯉的歷史成績馬馬虎虎,但也知道科舉在歷朝歷代都是件非常神聖的事情,所以下九流的後代是絕對不能參加考試的,除非你們家放棄這個很有前途的行業,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三代以上的地,撅著腚伺候莊稼去,才能夠獲得一個良民資格,讓你參加考試,這還得是你家祖上清白,而且不是獲罪之後被賞賜為世襲樂戶之類的才行。可如今周鯉的老爹周漁正處在事業的高峰階段,藝術水平多高不敢講,好歹在京郊宛平縣藝術圈兒裡,算是能拿的出手的武生了,冷不丁說他這個做兒子的能參加科舉,他還真是有些轉不過彎來,見老爹火氣頗大,顯然不適合問話,便去街上尋了自家二哥周鯧,仔細問了問這事。周鯧雖然在街上給某個浪蕩公子幫閒,不過對這事倒是挺清楚,畢竟他家全指望這個小弟將來去考雜科,一舉扭轉家中境遇,所以他和老大周鯽雖然不用參加考試,卻也被老爹強行灌輸了一腦門子關於雜科的知識,見自家小弟跑來問,雖然心中奇怪,但還是知無不言,將這雜科仔仔細細說了一陣。聽了自家二哥一席話,周鯉這才知道,原來本朝不但那些身家清白的良人子弟,或是書香門第的公子可以考試,他們這些下九流的同樣可以,只不過分成了兩個榜單。那些只通四書五經的自然去考他們的八股文,而下九流子弟則考雜科,也就是那些rì常生活中能夠用到的,但又不為士大夫們所接受的東西。其實這類學問古已有之,只不過沒有人拿這個考試,也沒人能夠憑這些學問做官,可先太祖武皇帝建立新朝之後,估計覺得天下統一了,該想辦法實現自己現代人穿越的必然工序-工商業立國了,所以利用自己強大的威望,硬生生的給弄出了這麼個雜科,朝臣們也無可奈何。不過即便是開國皇帝,面對強大的文官集團,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比方說雜科不設定狀元榜眼探花之類的名目,不可與正途考生並列跨馬遊街之類,說白了就是人家覺得你噁心,不稀罕跟你站在一處。這還只是名目上的東西,落實到具體地方,雜科出身的官吏們更是吃虧,哪怕你考了個第一名,也只能從吏目做起,不可能上來給你個官職,得苦巴巴的熬上些年頭,或者建立功勳才行。可這就不容易了,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古代,雖然歷史發生了改變,但變得只是朝廷,而不是風俗,下九流們自己都覺得沒臉面和人家白面書生站在一處,哪裡還敢爭這些。可就是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雜科,卻依然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文官們反對來反對去,加上闖營中苦出身的勳戚們也有不小勢力,最終才不得不和鐵了心的先帝達成默契。而且這制度出臺不久之後,先帝爺還就一命嗚呼了,使得這半成品搖身一變,變成了本朝祖制,被灌輸一腦門子工商業思想的今上李過,動不動便搬出這條來說話,什麼祖宗成法不可更改之類的,幾次下來便成為了國策。當然,官方說法是蓋因本朝太祖武皇帝出身微末,對民間疾苦所知甚多,故而才有此令頒下,雖為文人士子所不喜,卻是得了尋常百姓之心,尤其是那些三教九流之人,更是衷心擁護此項德政。弄清了前因後果,年方一十八歲的周鯉毅然決然的打算參加考試了,若說是考什麼八股文之類的,他考一輩子也未必能中,可若是考這些已經很類似現代教學範疇的雜科,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為此他還特意跑了一趟家附近的寺廟,專門拜謝了一下佛祖,以及給他留下種種發揮機會的先太祖武皇帝。本來按照周鯉的意思,這考試好歹也要複習複習,至少也應該知道人家要考什麼內容,可當他弄明白這事之後,卻發現考試rì期已然臨近,就在兩天之後,面對老爹那無比期待的眼神,不時閃現的巴掌,他實在是沒勇氣說出三年之後再考這種話來,也只得硬著頭皮去參加考試。所謂考試,除了考之外不是還有試嘛,行不行的好歹也試試看,即便真的考不中,至少也知道人家考什麼了,這幾年複習起來也有個重點規劃。國朝雖說辦了雜科,不過因為先帝去的太早,很多規矩都還沒來得及立項,因此這考棚之內的規矩,倒是和人家那些考科舉的差不太多,尤其這雜科才是第二次考試,有鑑於前一次試水時候的敷衍程度,這一次其實可以被劃為大順雜科的第一次正式開考,因此裡面規矩之大,讓周鯉歎為觀止。他先前給出那串錢,不過就為了討個喜,倒沒指望著誰能幫自己之類,現在就看考棚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架勢,哪怕真有人幫他,他怕是也不敢作弊。進了考棚找到座位之後,便有個身材微胖的官員出來講規矩,隨後將本次開考的內容大致說了一遍,讓周鯉聽得目瞪口呆,本以為這雜科只是第二次考試,各種學問還不完備,涉及面應該不會太廣才是,誰知道竟是天文地理無所不包,還有他最不擅長的數學物理之類,原指望著到了古代能夠過幾天舒心rì子,繞來繞去到最後的還要來考這些東西。聽著眼前這位官員滔滔不絕背誦太祖武皇帝的金科玉律,周鯉心中怒罵不已:你個當皇帝的享享清福不就得了,沒事管什麼學術?管學術就管吧,幹嗎要把事情幹得那麼絕?讓我這後來的怎麼混飯吃?還有個事情也很打擊他,周鯉在那個世界的父親愛好書法,也會寫一筆漂亮的繁體字,作為家教甚嚴的典範,儘管周鯉在十六歲就和學姐發生了些關係,平rì裡偷雞摸狗的事情也沒少幹,可這一筆字練得還是不錯的。本以為自己可以克服大部分穿越者不能寫繁體字的課題,誰知道本朝在先太祖武皇帝的強制推動之下,已經開始大面積使用以草書為基礎的字型。啥叫草書?說白了就是簡體字的祖宗,不少簡體字都是直接從明代草書上扒的。其中原因倒也簡單,闖營畢竟是農民義軍起家,早期識字的人太少,加上這位先輩也是用慣了簡體字,反正連雜科都已經搗鼓出來了,改改字型輕鬆得很,大不了科舉時候原封不動,雜科下九流們用簡體字就是。“今rì是第一考,內容是數科,這可是今年新加的學問,爾等盡力答題便是。”“什麼?真的要考數科?”不少考生頓時驚呆,竟然忘了這考場的規矩,小聲嘀咕起來。“肅靜,都給我肅靜,再敢聒噪的直接叉出去!”那官員顯然是個科舉正途出身的,雅看不上這等格物之學,更看不上在這考棚中的下九流子弟們,冷哼一聲便吩咐兵丁道:“給他們發卷子吧,再敢有交頭接耳的,名額一概革除。”連續兩重打擊,加上之前那官員所說的考試科目種類,以及學生們那驚詫的呼聲,讓周鯉心中格外沒底,覺得這一科怕是要名落孫山了,可當他懷著沉重心情,翻開自己數科卷子的那一瞬間,卻忽然發現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糟糕,看著卷子上面那行蒼勁的大字,他險些興奮地叫出聲來。我靠,九九乘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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