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縣南部的一場大戰，以鰲拜被周鯉炮擊負傷告終，清兵參差有序的向錦縣方向退去，順軍也井井有條的向自家大營方向遁走，看起來雙方都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可週鯉心中卻很清楚，東路軍這次吃虧吃大了。
清兵那邊雖說主將鰲拜受傷，但看他最後爬起來那幾下動作，明顯也只是些皮外傷而已，回去躺幾天就好了，就他那皮糙肉厚的勁頭，估計明日一早就能拎著刀起來砍人。
可順軍這邊卻是實實在在的折損不少，別看劉芳亮大將軍除了虎口出血之外沒別的毛病，但那一萬一千大軍的損失絕對不會小，儘管還沒有具體的戰損統計，可週鯉看著滿地的屍體，就知道至少也死了三千多人，而且這一次出來的乃是東路軍中的精銳力量，一下子少了幾千，無論對整體實力還是對之前一直如虹的氣勢來說，都是一種近乎於災難的打擊。
劉芳亮自己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撤回大營之後便徑直讓手下把自己綁了，插上幾根木條，然後做出負荊請罪的模樣，到中軍大帳中找李雙喜領罪，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這主意。
周鯉可以肯定，劉芳亮是不會受到太大懲罰的，儘管這一次的失敗完全是因為他輕敵導致，但很顯然整個東路軍從上到下都輕敵了，否則他們也不會在先鋒十二營沒有出動，沒有掌握具體情況之前，就非常冒失的讓劉芳亮帶著一萬多人出去，若是說輕敵的話，護國公李雙喜本人的態度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不止是劉芳亮個人的問題。
而且劉芳亮之所以能夠出現在東路軍，除了這位大將軍勇武過人，能征慣戰之外，他本身乃是護國公一系中流砥柱才是最重要的一點，哪怕是在各個不同派系共同組織的大會戰中戰敗，李雙喜也會竭盡全力為他開脫，更何況這個完全由護國公一系說了算的東路軍，頂天就是罰俸之類的懲罰，最多再挨上幾下軍棍。
倒不是李雙喜賞罰不明，這位護國公在軍中的威信，本身就說明他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但是人都有私心，對於自己手下可以說是第一號的大將，他有些偏愛不可避免，所以劉大將軍是絕不可能出事的。
讓周鯉沒有想到的是，劉芳亮進入大帳沒多久之後，李雙喜的親兵就再次小跑出來，對他說道：“周營頭，快跟我來，護國公叫你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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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雙喜相招，他自然不能推辭，何況他也估計不是什麼壞事，畢竟他們先鋒十二營頭這一次可以說是力挽狂瀾，若不是他們在前面擋住鰲拜，任憑對方將劉芳亮擊敗，到時候很可能敗兵會攪動自家大營的陣腳，鰲拜在從後面催動幾千奇兵那麼一衝，其結果很有可能就是東路軍的徹底崩潰。
儘管他不能說自己是早就覺得劉芳亮會敗，但至少功勞是實實在在的，李雙喜叫他去不會有什麼壞事，向那親兵拱了拱手，周鯉便跟著一起進了中軍大帳。
大帳之內，劉芳亮單膝跪地，正在進行負荊請罪曲目，雖說背對著自己看不到臉，但周鯉也可以猜到劉大將軍此時的神情，他也來不及細想，上前幾步拱手道：“卑職周鯉奉命趕到，請公爺吩咐！”
“三郎無須客氣，先找個地方坐下。”李雙喜神色中帶著一絲溫和，指了指右首第二個位置，讓周鯉坐下。…,
周鯉眼神一掃，只見左首處第一個位子空著，應該就是劉芳亮大將軍的地方，右首處第一個坐的乃是李錦，斜對面則是馬守應，再接下來，難道是他自己不成？
僅僅排在三大將之後，什麼時候都混到這個地步了，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周鯉看著右首第二的位置，大有躊躇不前之意，他倒不會妄自菲薄，並且曾經很自信的暢想過，護國公系這些人今後大部分前程都不如他，甚至他很有可能在若干年後接過李雙喜的班。但這也只是暢想罷了，而且是在若干年之後，現在就讓他坐在這麼個燙手的位置上，未免有些太抬舉他了，他可不想成為東路軍的李沐泉，這位前承德知府，這會兒怕是還在跟大將唐通鬧彆扭呢。
李雙喜似乎看出了他的猶疑，衝李錦和馬守應等人使了使眼色，隨即哈哈大笑道：“本公說什麼來著，這小子是個知道進退的，沒那麼不識好歹，你老劉別在那裡死了孃老子似的，敗了就敗了，雖說死了四千來弟兄，但終歸沒有傷到筋骨，他索尼那邊加上鰲拜，也不過還有三萬來人，比咱還差上一萬呢，只要後面用心打，未必不能打到偽清盛京去！”
劉芳亮立刻蹦了起來，方才那副慚愧之至的神情頃刻不見，換上一副笑臉道：“護國公，屬下知錯了，往後再不敢輕敵冒進，一定都打探清楚了再行進軍！”
“嗯，這還像那麼回事！”李雙喜點點頭，又對馬守應道：“老馬，主意是你出的，你自己和三郎說吧，別覺得比人家大些歲數，就可以把這一遭躲過去！”
“屬下遵命！”馬守應忙從位子上站起身來，笑呵呵的對周鯉道：“三郎，我老馬給你陪個不是，方才我對國公說，你小子這次救了老劉，立下大功，尾巴怕是會翹起來，畢竟年輕人都有這個毛病，我們當年也都是從這時候過來的。所以我才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想讓你坐到右首第二的位置去，之後讓國公訓斥你一通，誰知道你小子居然能耐得住性子，算我老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廂給你賠禮了！”
周鯉這才明白，感情是這幾個老流氓聯手給自己下套，想讓自己這個後起之秀穩當穩當，他心中雖說有些不屑，卻也知道都是為自己好，眼下東路軍挨了當頭一棒，總算是把之前那種驕縱氣息壓下去了，估計這幾個老家夥也是怕自己立功後再生驕氣，這才用了這麼一招，也算是對自己的拳拳愛護之心了，自然是生不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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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