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脫口而出道:“臣以為,安定先生胡瑗當可。只是先生已然仙逝五年,無緣此盛事了。陛下辦如此蒙學,可謂天下人之福也。安定先生若在世,定會拍手稱讚,全力協助陛下……”

陸承啟不識得安定先生胡瑗是誰,一問才知道,原來胡瑗在大順是如雷貫耳的,重量級的,最高人氣的教育大師!胡瑗的有多高人氣?大順皇朝的地方官學制度,是他提出的,學文練武的培養制度,也是他設計的,禮樂制度更是他完善的,在太學講課,經常學堂擠破頭。倆位大文豪,范仲淹與歐陽修,全把兒子送到他門下。

胡瑗先後在蘇州和湖州授課,把學生按照音樂算學文學軍事各專業,分成“經義齋”和“治世齋”,號稱“蘇湖分齋法”,是為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文理分科教學。如此牛人,形象更是典型老夫子,他“蘇湖分齋法”的教學制度,規矩嚴格到恐怖,單每天課後復讀就是五百遍,晚自習讀書更要三百遍。而且坐立都嚴,他自己以身作則,盛夏酷熱,還穿厚實朝服上課。學生稍低點頭,立刻就是一頓訓。教法十分魔鬼。

但如此魔鬼?為啥學生們還死心塌地?除了胡老師夠硬氣,先對自己狠。更因他除了狠,還很會玩。教學最講簡單直觀,講課妙語連珠,每句話通俗易懂不高調,輕易就聽入迷。教儒家禮儀,胡瑗乾脆把儒家禮器全現場畫成圖,看的大家歎為觀止!

最牛的,卻是另一樣:做遊戲!要按唐朝規矩,敢在國子監作樂?立刻開除!胡瑗一接受,立刻廢這規矩,每天上課都帶著學生玩投壺習射,邊玩邊教學,晦澀講義輕鬆就明白。每次考完試還有大福利:肯善堂辦聯歡會,親自帶大家跳舞唱歌,玩,就玩個痛快!

當然大家最盼的,還是每年胡老師的最大福利:帶學生們集體旅遊,還曾經組團帶大家從江南來到陝西潼關,飽覽大好山河,捎帶兼當導遊,介紹著風土人情還不忘上課。這可不是為了公款旅遊,胡老師說了:以廣其聞見!幹大事,要有大胸懷!

至於教學成果如何,說幾個人就知道了。如長於經義之學的孫覺、朱臨、倪天隱等,長於政事的範純仁(范仲淹之子)、錢公輔等,長於文藝的錢藻、騰元發等,長於軍事的苗授、盧秉等,還有長於水利的劉彝等人,都是胡瑗弟子。

陸承啟聽了文彥博的敘述之後,感嘆一聲:“生不逢時啊,生不逢時……”

弄得文彥博不知道他是說自己生不逢時,還是說胡瑗生不逢時。不過想來,是說胡瑗多一些吧?

陸承啟感慨了一番後,才興致缺缺地問道:“除了安定先生外,文卿可知還有誰能擔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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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重任來形容蒙學,並不為過。韓愈說過,“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者也”,授業解惑好理解,傳授經、史、諸子之學及古文寫作技巧和疑難問題。但是傳道,就有待商榷了。道,有人說是指儒家之道,但陸承啟認為,韓愈是在說做人之道。一個人學問再高,不會做人也是白搭。所以陸承啟要找的人,必定是德才兼備的,最好正直得來,又會講課的那種。

其實陸承啟是有一個人選挺符合的,就是御史中丞李然。只可惜這個李然,正直是正直了,才學也不錯,就是太過嚴厲。雖說嚴師出高徒,可不懂得怎麼教,是個硬傷。萬一教出來的弟子都像李然一樣是個死腦筋,那比埋沒人才更可怕。

文彥博思慮了良久,才道:“臣舉薦孫覺孫莘老。”

陸承啟知道,這時候說人名,很喜歡先說名再說字。想來這人名叫孫覺,字莘老。只不過陸承啟“孤陋寡聞”,從未聽過此人的名聲。“此人……有何才德?”

文彥博見小皇帝如此一問,便知道小皇帝對孫覺不熟了。這也難怪,孫覺並不在長安城裡,也不是京官,聲名隨著時日漸漸淡去,小皇帝自然不會知道有這樣一個人了。

“孫莘老以敢言著稱,任言官時,對於不學無術之韓縝;對於製造冤獄之蔡確;對於人品汙下、才薄望輕之章惇;對於才識淺陋之安燾等,在一月間連上彈劾奏疏十餘章。先帝擬升其官職,言‘奸臣不除,即不升官。其去位之後,別有差遣,臣不敢辭’。後因得罪先太師楊道奇、論副相邵亢不才,被貶越州通判,後恢復右正言,徙知通州。”

陸承啟明白了,這又是一個愣頭青,只是這個愣頭青比李然還厲害,竟敢彈劾楊太師!牛人啊,這也說明了不管國家處於狀態下,忠臣良將是不缺的,缺的是皇帝敢不敢用而已。但這樣的人,陸承啟覺得他不太適合做老師啊!

剛想說點什麼,文彥博又補充道:“陛下,孫莘老乃是安定先生胡瑗、古靈先生陳襄的弟子,黃庭堅的丈人,秦觀、陸佃、王令的老師……”

陸承啟一愣,陸佃、王令他不知道,秦觀他卻是知道的。那一首《鵲橋仙》,可是千古名作啊!教得出秦觀的人,還要糾結他會不會教學生嗎!“這孫莘老,確為人才。只是安定先生仙逝了,這古靈先生又是甚麼人物?”

文彥博立時答道:“回稟陛下,這陳襄,字述古,福州侯官人。少孤,能自立,出遊鄉校,與陳烈、周希孟、鄭穆為友。時學者沉溺於雕琢之文,所謂知天儘性之說,皆指為迂闊而莫之講。四人者始相與倡道於海濱,聞者皆笑以驚,守之不為變,卒從而化,謂之‘四先生’。襄舉進士,調浦城主簿,攝令事。縣多世族,以請託肋持為常,令不能制。襄欲稍革其俗,每聽訟,必使數吏環立於前。私謁者不得發,老奸束手。民有失物者,賊曹捕偷兒至,數輩相撐拄,襄語之曰:‘某廟鍾能辨盜,犯者捫之輒有聲,餘則否。’乃遣吏先引以行,自率同列詣鍾所祭禱,陰塗以墨,而以帷蔽之。命群盜往捫,少焉撥出,獨一人手無所汙,扣之,乃為盜者;蓋畏鍾有聲,故不敢觸,遂服罪。襄留意教化,進縣子弟於學。並建學舍三百楹,親臨講課,求學者數百人。後調任台州仙居令,作《勸學》一文,勸少年人就學。其人公正廉明,識人善薦,可謂大才……”(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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