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色的影子突然消失了。

名為“水月”的那道黑色影子只出現了一瞬,短暫得令灰原初懷疑剛剛他所看到的東西只是錯覺。但其餘各方卻都反應迅捷,有了動作。

戰士長面無表情,卻直接舉起槍來,越過灰原初,對準了“水月”附身之下的折露葵。

但就在他將要扣下扳機之時,卻又突然強行收槍,將槍如盾牌一般擋在自己耳邊。緊接著,一把從側面射來的匕首便“叮”的一聲撞在槍管上,匕首上本身浸透的不知屬於誰的鮮血卻繼續往前灑去。

驚叫聲這個時候才剛剛從走廊西側響起來。之前正站在張本等黑衣人身旁收拾戰場的兩名十字軍戰士之中,一人捂著鮮血噴射出來的脖子晃悠悠地倒下,而站在他對面的同伴則表情驚疑,一手摸著自己大腿上已經空蕩蕩的匕首鞘,手中的自動步槍舉起又放下,似乎不知道該瞄準哪裡好。

在他腳下,水月的影子瞬間消失,變回了他自己的影子。

戰士長用槍擋住了匕首,但匕首上的血卻濺進了他的眼睛裡。他後退半步,本能地眯了下眼睛。

匕首墜落下去,落地的時候走廊內迴響卻不是一聲清脆,而是震耳欲聾的沉悶槍聲——那是東側的一名十字軍戰士剛看見同伴的影子發生了變化,二話不說便搶先開了槍。

但就在他開槍的同時,“水月”又已經再次消失不見,只有血花從同伴的身上和他自己的腿上迸射出來——“水月”接下來就變成了他的影子,操控著他的身體,讓他直接撥開大腿槍套裡的手槍的保險,對自己的大腿扣下了扳機。

灰原初已經抓住這個機會,朝著玉置佑美子與艾麗莎衝了過去。

但戰士長正攔在必經之路上。

他還沒完全睜開眼睛,卻如有所知一般,將戰士刀朝著灰原初斜劃了過去。

灰原初選擇側身閃避。但同時,他已經看到了斜斜指向自己的手炮槍口。

如果是正常人,這個時候應當已經完全無計可施了。

但灰原初卻驅動血肉之缸,瞬間爆發出絕大的扭力,硬是在常人的正常反應週期內,不可思議地硬插入了第二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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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炮轟鳴,卻射了個空。

特殊計時——“20”。

灰原初決定進攻。

鋼管已經被丟棄,無所謂,他最好的武器從來就是他的血肉。

他高高舉起手臂,將手刀如同真正的刀劍那般朝著戰士長的脖子劈砍了下去。

手刀不會像真正的刀劍那樣造成光滑的切口。與其說是切開,倒不如說是劈開,但結果反正一樣的,戰士長的肉體會被摧枯拉朽地毀壞。

然而就在手刀落下的這個過程中,灰原初卻發現:戰士長正在緩慢地調整剛剛劃出的戰術刀的角度。

比起灰原初來,他的動作雖然比常人快,卻也同樣緩慢。但是,戰術刀所需要調整的角度,所需要移動的距離也很小。

灰原初立刻就意識到,這樣下去,在自己的手臂劈砍到戰士長的肩上之前,不論如何都會先迎上戰術刀的刀刃。

驅動至極限的血肉能爆發出足夠的力量與速度,但無法違反的基礎結構與物理定律,使得它還是能被刀刃切斷。

這樣,灰原初會失去他的右臂。

……這可不行。灰原心想,他還不能在這裡失去一條手臂。

因為等下他需要將玉置佑美子與艾麗莎兩個一起帶走。兩條手臂的話,就像對待兩隻小貓一樣,一左一右攔腰抱起夾在腋下就可以。如果只剩一條手臂,他可想不出來要怎麼同時帶走兩個人。

他還不能失去左擁右抱的能力。

所以灰原初果斷停止了劈砍。

從急速一下子到靜止,勢能被灰原初透過肌肉傳遞到腳下來消解,同時向著周圍的空氣排出。瞬間在地面上炸出一圈擴散的塵土。

這時候,戰士長的膝蓋撞了過來。

灰原初輕鬆抬腿用迎面骨擋下。

撞擊的瞬間,他感知到了戰士長身體的強度——比正常人強大,但也遠遠未到達極限,更不用說超過。

灰原初振奮起來,這也就是說,他其實最好的策略依然是進攻。只要他能打中一次,戰士長的軀體便會支離破碎。

但就在他生出想要將強行推過去這個念頭的同時,他卻看到戰士長的槍口又轉了過來。

權衡了極限狀態下驅動血肉的發力時間的與子彈的射速,灰原初只能選擇閃避。

再次被戰士長限制住,灰原初感覺到了難受至極。

從得到能力以來,他從未遇到過純粹至極的暴力所無法解決的對手。

但現在他遇到了。

正如剛才說說,戰士長的軀體強度並非超人。

戰士長的動作其實也不能算快。但是——戰場的局勢就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而灰原初空擁有對方無法抵抗的力量,卻總是在不得不被戰士長逼迫著調整策略,從未完全發力過。

灰原初逐漸察覺到了:戰士長不是快,而是搶先。

在這場戰鬥中,戰士長似乎具有某種未卜先知一般的能力。

戰鬥也是一種謎題。

血肉極限能夠在有限的時間裡窮盡所有的可能性,來獲得答案。如果錯了,沒關係,那就換一種。

而戰士長,卻是一開始知道那個答案……不,應該說,他在拿到考卷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上面的問題是什麼。

於是灰原初被限制住了。

如果不顧一切,他仍然具有使用強大的力量來掀桌的能力。但問題就是——他現在的目的是救走玉置佑美子與艾麗莎,然後與折露葵一起逃離……而不是簡簡單單地打倒戰士長。

灰原初嘆了口氣,終於承認,面對戰士長,他在戰略上會一敗塗地。

……如果沒有折露葵在這裡的話。

特殊計時——“15”。

灰原初突然露出了後退的跡象。

而戰士長此時已經徹底擺脫了阻擋視線的血汙。睜開了眼睛看見灰原初露出了破綻,不假思索地便轉守為攻,微笑著再將戰術刀刺了過去。

灰原初如他所願地後退,卻多退了兩步,讓出了一個人的距離。

然後,一道身影以一個完美的時機插入到了這個空隙之中,隔開了灰原初與戰士長。

那是一名身上籠罩著陰影的十字軍戰士。他如彈弓一樣,以違反人體工學的方式彈入兩人之間,伸出手掌迎向了戰士長的戰術刀的刃面。

鋒利的戰術刀以垂直的角度直接劈進了十字軍戰士的指間,

但他一邊痛苦地嚎叫著,一邊卻身不由己地將手臂繼續往前推去。戰術刀的刀刃毫無阻礙地破開了他的手掌,到達了腕關節處。

望著這一幕,戰士長神情僵硬,但卻已經來不及阻止自己的動作了。戰術刀只是被那幾節骨骼稍稍阻礙,便繼續如破冰一般地將它們全都破開。在突破了尺骨與橈骨的前端結合點之後,戰術刀如同大江如海,再無阻礙,一口氣破到了十字軍戰士的前臂中部。

然後——刀刃便突然之間便停了下來,被扭成一個角度的尺骨與橈骨卡住,不動了。

灰原初頭也不回,埋頭朝著玉置佑美子與艾麗莎的方向衝去,瞬間已經與戰士長以及那名被水月控制住的戰士徹底拉開了距離。

戰士長嘗試抽刀,同時已經轉過持槍手的手腕,將槍口對準了灰原初的背影。

但“水月”早有預判。她——控制著十字軍戰士扭過破碎的上臂,用自己的臂骨夾壓著戰術刀阻礙戰士長順利回抽,同時閃電般地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掌,死死握住了戰士長的槍口。

於是在一聲顯得尤其沉悶的槍響之後,灰原初繼續前衝,毫髮無傷。

而十字軍戰士再次發出一聲慘叫,剩下的那只手也炸成了“花”。

但痛苦彷彿只限定在他的聲音上了。嚎叫的同時,他的身體像是毫無痛覺一樣,沒半點遲滯便緊接著抬頭頂向著戰士長的下巴撞去。

戰士長沒有被撞到,就在水月剛有動作的同時一時刻,他就已經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地向後仰去。但因此,他實質上已經被逼迫著後退了。

特殊計時——“5”。

灰原初已經來到了玉置佑美子與艾麗莎身邊,來不及說任何話,他便夾住兩人,然後往回衝去。

就在他掠過戰士長身旁的同時,水月正控制著那名失去雙手的十字軍戰士想要抱住戰士長。戰士長依然如未卜先知一般的側身躲開,然後毫不猶豫地抬手一槍。

十字軍戰士的腦殼瞬間被這一發子彈徹底掀飛了。

這一次,他沒再發出任何慘叫,靜靜地倒了下去。

屍體是不能被控制的。

然後,戰士長終於騰出手來。這一次,沒人能再阻止他將槍口對準灰原初。

……不,戰士長微微一笑,將瞄準目標從灰原初的後背轉移到了玉置佑美子的身上,似乎就要扣下扳機。

但在最後一刻,他卻突然放棄,突然轉身如臨大敵地望向另一個方向。

——角落裡,本來已經沒人在意的張本的屍體上,從他的胸口處,有一團明亮的光芒正在以更快的速度迅速地點燃了起來。

特殊計時——“0”。

——轟。

巨大的爆炸震顫了整棟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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