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後在靠近窗戶的雅座上坐下,一邊品茶一邊吃著美味的點心,然後聽著樓下熱鬧非凡的評書。

至於評書當中講的是‘朱龍興洪澤湖斬首蒙元皇帝’,還是‘英王捕魚兒海生擒韃子皇帝’,這些故事那都是無所謂。

反正,只要是能夠在北平城內享受著繁華富庶的生活,恩克等蒙古部落貴族們,就會對大明感恩戴德下去。

畢竟千百年來,在戰場上當了俘虜,不僅沒有喪命,反而是天天大魚大肉好吃好喝的俘虜日子,可是絕無僅有的。

這一日。

恩克與兩個同行的漢人官吏,一邊按照老規矩來到了沿街的上一家酒樓。

他們剛剛坐下之後不久,就看到一個北平府的小官吏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一見到恩克之後,這個小官吏立刻就說道。

“恩先生,可算找到你了,知府大人正找你呢!”

恩克一聽,立刻在胖都都的臉上擠出急一個笑容,對這個小官吏說道,“小哥,恩師找我有什麼事情?”

恩克雖然外表粗魯,長相憨厚,但頭腦其實非常的聰慧,甚至於有一些狡猾。

在來到北平之後,他憑藉自己靈活的頭腦,不僅享受了北平的繁華富庶好日子,而且還拜在了大明北平知府宋廉的門下。

恩克儼然是想要當一名大明儒生,雖然不是天天跟著宋廉學文斷字,但在接受宋廉細心的教導後,恩克也不負宋廉的希望,短短兩個月,就已經能夠出口成章。

當然,這出口成章標準有些低,算是有些誇大,頂多是能夠背過一些通俗易懂的儒家範文罷了。

“恩先生,現在朝廷發下來命令,知府大人讓你快點兒回去聽令。”

“什麼?朝廷的命令?”

恩克一聽,頓時渾身一顫,心中忐忑萬分。

他不知道大明朝廷對於他們這些蒙古俘虜到底來了什麼命令。

他認為,這麼興師動眾的找自己,難道是來了命令,要處決他們嗎?

恩克臉上肌肉顫抖,用顫巍巍的聲音繼續問道,“小哥,你可知道朝廷的命令是什麼?難道,難道,難道殺我的性命嗎?”

恩克的態度,讓這個來前來傳話的北平小官吏內心一陣嘲笑,臉上卻是面色不改的說道,“恩先生說笑了,朝廷命令是給你們派官兒來了,好事,大好事啊!”

“派官?朝廷要任命我當官嗎?”恩克聞言大喜,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在這個北平府小官吏的指引下,恩克很快就來到了北平知府衙門內。

剛一進入知府衙門,恩克和其他幾個蒙古貴族立刻就跪倒在了北平知府宋廉的跟前。

“學生拜見恩師!”

這幾個有模有樣的蒙古學生看到宋廉,恭恭敬敬的行禮,讓宋廉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澹定的擺擺手,讓恩克等人起身,然後說道。

“本官接到朝廷的命令,朝廷天恩浩蕩,已經打算赦免你們之前所有的罪過,讓你們繼續在漠北統領部眾。”

“而且,你們每人都加遊擊將軍官職,歸屬於漠北都護府管轄!”

“從此以後,你們就是大明的官員了。”

聽到宋廉的話,恩克等人卻沒有宋廉想象中的激動萬分和感恩戴德。

反而是每個人都露出了遺憾和擔憂的神色。

宋廉見狀,微微有些不高興。

他對最前面的恩克說道,“恩克,你們為什麼還不高興呢?難道對朝廷這個處置是有什麼不滿嗎?”

恩克起身立刻行禮,接著說道,“恩師在上,學生不敢欺瞞,朝廷赦免我們的罪過,已經是天恩浩蕩,如何能夠敢有不滿,只不過,我們在北平待了這麼長時間已經知道了,雖然已經沐浴了不少大明教化,但總覺得學習的還不夠,若是這時候回到漠北的話,只怕不能夠替大明教化好各部民眾啊!”

恩克說的這話,其實就是鬼扯澹。

他現在對於北平這種繁華富庶的日子,已經是逐漸有些習慣,自然不願意回到寒苦落後的漠北。

或者說,就算是想要回漠北草原,也不是如今這個時候啊!

現在已經逐漸進入冬天,漠北草原上早已經是白雪皚皚。

在漠北草原上,冬季每天除了在帳篷裡窩著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娛樂活動,哪能跟北平這裡相比!

在北平城內,白天黑夜可以肆無忌可以痛痛快快的在遊玩享受。

宋廉自然知道恩克等人的心思,他微微點頭說道,“恩克,你們這些人的想法,本官其實清楚。”

“但是,如今是朝廷的命令,就算有任何理由也不得不聽!”

“實話告訴你們吧,朝廷打算在津門開埠港口,到時候專門用來把草原各部的物產用來運到京師應天府去!”

“草原上的物產?”

“在津門開埠?”

這幾個訊息讓恩克等幾個蒙古人冒了一堆問號。

他們既不懂津門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開埠是什麼意思。

而且,他們更搞不明白,草原上還有什麼專門的物產需要開拓一個港口,運到上千里之外的京師應天府呢?

“恩師,不知道朝廷打算把草原上什麼運送到應天?”

宋廉對於這幾個問題,便給恩克他們做出了解答。

原來,朱瀚手下工匠和學者們已經掌握研發出了更加高效的羊毛處理技術。

也就是說,現在只要草原上能夠生產出足夠的羊毛,那大明的工匠們就能夠把這些羊毛變成保暖強舒適度高的羊毛線!

而有了羊毛線之後,也就意味著可以做成輕柔保暖的毛線衣。

聽了宋廉的解釋後,恩克等蒙古貴族們全都陷入了震驚當中。

如果真是這樣,那草原上臭烘烘的羊毛,豈不是就變廢為寶了。

要說草原上除了牧草和沙子之外,最不缺的可就是羊毛了。

蒙古草原上各部落處理羊毛的技術或者說羊毛的品質都不算高。

他們往往採集羊毛後,只能製作成堅硬粗糙的羊毛氈。

羊毛氈除了做氈帽和帳篷之外,也就沒有多少的用途了。

“朝廷已經有了最好最上等的綿羊。等你們回到漠北草原之後,就派人把這些綿羊分發給你們!”

“到時候你們只管讓部眾安心養羊,就如同中原百姓們安心種田一樣。把羊毛賣給大明的官府,然後再用賣羊毛的錢換去交易各種物資,從此之後只要緊跟大明,聽從大明指揮,再也不會有部落餓肚子!”

恩特等草原貴族們又一次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向宋廉磕頭感謝。

“學生,多謝恩師。”

“大明仁義,恩克願意赴湯蹈火!”

“為大明萬死不辭!”

“世世代代,忠於大明。”

天津這個地方,它的名字取自於歷史上靖難之役。

朱棣在造反的時候,就是從這裡渡河,所以採用了‘天子渡津’的意思。

現在自然不適合再叫天津這個名字。

朱瀚在給老哥朱元章的上奏之中,把這裡重新命名為津門,作為連線應天府和北平行都司的重要節點港口。

津門以後將會成為大明北方最重要的羊毛紡織品集散運輸中心。

朱瀚在之前的簽到獎勵當中,獲得了大批現代育種的上等細絨綿羊。

這些綿羊在朱瀚的安排下,已經被繁育到了數千只。

這個數量,足以在草原上形成了一個產業化的規模。

草原上各部落只要把羊毛產業發展成了自己的主產,就有了新的財政來源。

那就相當於被大明用經濟這只看不見的手,扼住草原部落命運的喉嚨。

而且,在巨大的收益面前,所有牧民的悍不畏死,都將會被大大弱化。

畢竟,人在能夠吃飽喝足的時候,誰會願意去過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呢?

養羊剪羊毛,就如同在中原種地收莊稼一樣平常之後,草原各部自然會就會溫順下來。

大明津門港口的設立,其實建設速度很快,並不需要太多時間。

自從忽必烈下令在大運河基礎上,重新疏通京杭大運河,並且加強海上運輸後,這裡早就有了一座港口。

如今只需要加以擴大和派駐官吏管理,就能夠輕鬆讓津門港恢復用途。

朱瀚坐鎮北平行都司,命令一道一道的發出去。

不久之後,立刻就把津門上下的官吏調動起來,輕輕鬆鬆在津門恢復了港口航運,擴大了港口規模。

如此一來,京師應天府源源不斷的物資,也就沿著繁忙的水路從津門運抵到了北平。

北平,英王府內。

北平知府宋廉正在向朱瀚做著彙報。

“殿下,這三百多名漠北蒙古貴族,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官職,也給他們劃分好了草場,只等著明年開春之後,就把他們送回漠北!”

“殿下放心,下官也已經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會有人敢違逆大明朝廷的命令。”

宋廉在旁邊恭恭敬敬的說道。

對於宋廉的彙報,朱瀚非常的滿意。

作為浙江有名的大儒,宋廉雖然有一些迂腐的儒生氣質,但在這些年在山東任上的時候,也算是政績顯著,所以被朱瀚提拔為了北平行都司治下的知府,用來充當自己在治理地方的幫手。

現在看宋廉對付那些蒙古貴族得心應手,朱瀚也是非常高興。

“宋先生做的不錯,這些蒙古人嘗到了甜頭以後,就再也不會造反了。”

“你對那些很配合的蒙古貴族,不要吝嗇賞賜,眼看就要入冬了,再把他們每人多發幾兩銀子的取暖錢,讓他們在北平多多去享受一下,只有他們體會到了享受的好處,以後才會更加好掌控起來!”朱瀚繼續說道,“就算有人再有野心,也會消磨在這溫柔鄉之中。”

朱瀚對於這些充當代路黨的蒙古貴族,自然不吝嗇區區金錢。

現在大明富有倭國上的金銀。

每個月,都有金銀源源不斷的運抵到應天府,自然不會缺錢財。

朱瀚緊接著又對宋廉說道,“宋先生,雖然草原上已經下雪,但對於漠北都護府的物資,絕對不能放鬆,你按照本王的這個手令,把所有徵集到的民夫工錢再加一倍,然後再調集北平城裡所有的商隊馱馬,把漠北軍需要的這些物資,儘快運送到漠北都護府羅貫中那裡。”

朱瀚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名冊遞給了宋廉。

這名冊上密密麻麻羅列的各種各樣的物資,全都是漠北都護府最為緊缺重要的物資,其中以火藥、糧食和煤炭為大頭。

宋廉看了一下物資種類和數量,立刻便知道這關係重大,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恭恭敬敬的對朱瀚說道,“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安排人手,儘快把這些物資運送到漠北都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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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朱瀚滿意的點點頭,揮手就讓宋廉下去安排了。

漠北草原,白雪皚皚覆蓋了大地。

草原上,除了遠處灰藍的天空之外,便只剩下這一片白雪茫茫。

羅貫中帶著數三千名漠北都護府的將士們駐紮在這裡。

他們如今一個個窩在堡壘中忍受著嚴寒和無聊。

他們曾經在漠南草原上度過一個冬天。

原本以為草原上的冬天,已經算是體會到了,但來到這漠北之後才真正見識了什麼叫強中更有強中手。

與漠北草原的冬天相比,漠南應昌府的草原,簡直溫暖如春。

如今漠北堡壘外寒風呼嘯,那可真是如同刀子一般切割著人臉上的皮膚。

就算有三重狗皮襖子的加持,只要出去一趟,也會把最精壯的漢子凍得渾身瑟瑟發抖。

羅貫中知道,漠北都護府上下,要不是因為有建功立業的雄心撐著,只怕早就一哄二散。

誰也不想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苦捱。

最近幾天,接連幾場大雪之後,漠北都護府所在的堡壘周邊,更是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更是讓羅貫中等大明將士們心中感到無限的壓抑。

天天只能窩在堡壘的地窩子當中,燒著牛糞取暖,喝著那酸不拉嘰的劣質酒。

因為漠北這裡實在是太寒冷了,所有建在地面上的房屋,厚度都不夠很好的保暖。

所以漠北堡壘內的房屋,有一半兒高度都是埋在地下,另外一邊探出地面,就如同一個個鑽到地裡的房子一樣,所以將士們都把這種玩意兒叫做地窩子。

正當羅貫中與手下的幾個軍官士兵們一邊飲酒,一邊給他們講自己正在寫的三國演義故事的時候。

忽然。

外面傳來了一陣敲擊銅鈴的聲音,而且還有一陣驚喜的喊叫。

“來人啦!”

“快看,來人啊!”

“南邊來人了!”

“補給來啦,補給來啦!”

整個營地因為這一聲吶喊,頓時一片歡呼雀躍。

自從入冬以來,他們僅僅接受過一次物資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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