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重返銀河的嘗試,對圓環所布‘黑暗’本質的鑽研,對深層虛空以及聯絡外界方法的探究,還有其餘探究過程中偶然想到的一些小實驗,第一百七十六次綜合實驗,失敗!”

峰的聲音元氣滿滿,絲毫沒有受到眼下極端環境的干擾。不如說它和它所指導的策展人後裔,還有科技獵人們是眼下最興奮的一群人。

其他人則幾乎被壓力和憂愁壓彎了腰,左吳看見房諾魯一整天在那裡唉聲嘆氣,這位官僚之首臉上多了許多皺紋,老了好幾歲,原因也只有一個——

他們被困在深層虛空中了。

深層虛空的環境錯綜複雜,按照常理,想要在這裡開展科研實驗,需要進行的前期準備和論證工作便是浩如煙海;之後也需要事先往這裡扔無數探測器,規劃好“路線”後,才會挑選最勇敢的敢死隊,來追求哪怕一點點的成果。

新帝聯的大家夥卻沒這個條件,圓環兌付代價對左吳他們來說也是突如其來,要不是因為運氣事先得到了一點預警,以及事前本來就是想要進入深層虛空的話,左吳也早就被圓環毀滅銀河大部所佈施的黑暗給幹掉了。

結果還是被這圓環所的黑暗給攆得慌不擇路,慌不擇路的代價則是讓大家一起在虛空深處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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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作為高維空間,要比三維的現實廣袤無數。若把找到陶沃姆虛空長城算作勝利,那現在的迷路就是“一步誤判,滿盤皆輸”的結果。

所幸。

須彌型原蟲體內,自以太象引擎中榨出的浩瀚能量還有富餘,利用它,科研團隊總算是在危險至極的深層虛空中開闢出了一片安全的空間,至少在浩瀚的能量耗光前可以一直安全下去。

只是“耗光”的速度要比想象中快許多,體內有浩瀚能量的須彌型原蟲本來只有兩頭,倉促之中只來得及將其中之一塞進壓縮銀河,剩下那頭則被選擇性放棄,因為其碩大的身軀根本無法透過那平臺上虛空的入口。

逃亡者號也是由於壓縮銀河在被塞進須彌型原蟲的任務佔用著,才沒有也被裝入其中,需要左吳騎著人馬娘手動運輸。

以太象引擎榨出的浩瀚能量本來就不足了,維持這虛空深處小小安寧又耗費頗具,更大的問題是,隨著能量的消耗,源自原蟲女王軀體的那股可怖飢餓又纏上黛拉了。

蟲娘的胃口激增,食物儲備的大半都用於緩解她的飢餓了。

人困馬乏,還看不到脫離虛空的希望,任誰都會壓力陡增。唯二的希望就是科研團隊能找到離開的正確的路,或者瘋瘋癲癲的勾逸亡能感知到虛空長城的具體方位了。

哪條看起來都不太靠譜,房諾魯甚至不敢去想自己在這究竟被困了多少天。

今日。

又削減了一些大家夥的食物配給,房諾魯終於忍無可忍,捂著飢腸轆轆的肚子,來到左吳面前:“陛下!我覺得我們大家的運氣還真不錯。”

左吳抬頭,能看見房諾魯眼中的不滿,消瘦了一大圈的臉頰上掛起一絲笑:“讓我猜猜,你是想說星際時代了,我們是極少數有幸體會到飢餓的感覺的人嗎?”

“……陛下明鑑,我想說婀大概是這個意思,但攻擊性沒這麼強,很委婉的,”房諾魯嘆氣:“我是想說如果再不管管您的科研團隊,任他們消耗能量,那就無法維持合成食物的造物正常運轉,我們就真的要全部餓死了。”

“可是如果不全力支持他們的科研工作,哪怕只削減一點點研究的能量配給,那研究工作將無法持續,我們就大機率真的會被困在這裡,永遠無法重見天日了。”左吳搖頭。

讓勾逸亡嘗試同虛空長城建立聯系也是科研項目專案之一,只是他身為天然神靈本就謎團重重,科研團隊能做的只有嘗試用大量能量來滋補其身體,然後靠勾逸亡自己去努力。

結果就是把勾逸亡養得白白胖胖,大家整天憋著一口氣在這看著他打瞌睡,什麼也不做。

房諾魯顯然是最氣的那個,動員屬下讓大家再熬熬的話術他輕車熟路,可在飢餓真的開始侵蝕他的身體時,對無所事事又吃得飽飽的勾逸亡也只剩下濃濃的怨念了。

左吳只是直視房諾魯的眼睛:

“房諾魯,我問你;把科研的能量配給全部撤下,用全力來供給合成食物的造物,確實能讓我們支撐很長一段時間,可隨著能量消耗,想重啟科研工作便是不可能的了;和萬事總是開頭難,使用造物將其徹底熄火,想要重啟耗能也會更劇烈一個道理。”

還有,各種科研造物確實能調整為低功率執行,但之後想要再調整成全力輸出,可就不再是簡簡單單調整一下的問題了。

“這樣,我們或許能堅持個一二十年,卻再也沒有脫離這裡的希望,直到二十年後,在秩序崩塌互相攻擊,像一片煉獄般的景象下迎來生命的盡頭,這是你希望的嗎?”

當然不是。

可做出選擇就是這麼困難,面對死亡奮力一搏,在與無邊的飢餓對抗下尋找那一隙生機;和二十年的緩刑間,大概所有人都會選後者。

房諾魯卻想得更多——“歲大飢,人相食”,許多文明的古籍中都記錄著此類場景,在文明的面紗被剝離後,大家說到底都是來自不同星系的不同動物,放下心理與道德負擔根本不困難。

這裡沒人能爭得過左吳,等於包括自己在內,這裡的大多數都是預備口糧。

左吳好像能看出房諾魯在想什麼,只是嘆氣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不會發展到這步的。實在不行,我會帶著你們瞎走去碰碰運氣,你知道的,我運氣一向很好。”

真的如此嗎?

房諾魯有些滴咕,聽說織褸的祝福只是挪用和轉移氣運,左吳想來不會超出這個範疇;

就如夕殉道的氣運耗光後在那片混亂的戰場困了幾十年;那是否左吳也是因為逃脫了圓環的毀滅,而讓他的氣運消耗殆盡了?

否則不是應該迷著路,就恰巧碰到了虛空長城所在的地方嗎?

房諾魯愈發擔憂,又覺得有些胸悶,大概是生態循環系統也面臨能源不足的原因;抬頭,連支撐這片安寧的護罩都開始有些搖曳,彷彿行將破滅。

一切都在往蕭索的方向發展。

房諾魯這官僚之首甚至開始考慮自己的墓碑應該刻單面還是雙面了。

直到他聽見一聲歡呼,是科技獵人那邊突如其來的慶賀:“突破啦!這是我們的突破!銀河當中應該有咱們的名字啦!”

“……哦,還有沒有銀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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