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趙東聞言茫然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粗糙的面龐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笑容：“真的成了？”
“真的成了！”張定均同樣很興奮：“剛剛出來的統計，同樣是進口合金鋼，用咱們的3號退火爐用氣量是1260立方米，而用改造後的5號退火爐只用了945立方米，整整減少了25%的用氣量。”
“25%……我滴個乖乖，這麼多！”趙東有些愕然。
“如果實際應用的話，比這還多呢！”張定均卻不以為然。
“你是說節氣量超過25%？”
“那是當然！”
張定均一臉驕傲的說道：“一來我們覆蓋的塗層比較薄。其次塗層並沒有覆蓋整個內爐壁，大約只完成了65%。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5號爐的爐齡較長，爐門與臺車，爐門與爐壁的縫隙都比較大，工作時內部的爐氣溢散較多，如果把這些弊端都完善的話，節氣量能夠達到35%左右！”
“35%？”這下趙東是真的驚了：“那可是三分之一還要多，這下咱們車間不用愁燃料不足的麻煩了，哈哈……”
“小趙，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明白？什麼節氣量比25%還多，什麼能節省三分之一？”
就在趙東因為高興，笑得後槽牙後漏出來時，李鑫終於是忍不住，狐疑的道出心裡的疑問。
不只是他，鄭勇、黃治國等人同樣一面迷糊的看著趙東和張定均，只覺得這兩人剛才的對話跟天書一樣，根本就聽不懂！
“是這樣的老領導，我們熱處理車間不是面臨能源供給問題而無法進行擴建，耽擱廠裡的109魚雷專案嘛。
廠裡頭和局裡面為此著急，我們車間自己心裡同樣也很急，於是我們便組織車間裡的幹部職工集思廣益，建言獻策，然後利用我們報損的5號爐進行試驗，本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笨辦法，沒成想還真被我們弄成了……”
心情舒暢的趙東，此時說話也有了底氣，旋即就把熱處理車間集中力量進行節能技術開發的事兒說了一遍。
事實上也八九不離十，只不過集思廣益的想法不是趙東想出來的，而是他師父陳繼祖給他出的主意。
要知道當年建廠時哪有那麼多工程師和技術人員？
都是這幫老師傅坐在荒無人煙的空地上，你一言我一語，把棘手的事情一點的一點啃下來的。
既然老師傅們當年都能一起解決問題，如今他們熱處理車間怎麼就不行？
正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熱處理車間上上下下近百顆腦袋，單拎出來或許沒有人專業的技術人員厲害，但合起來說不定就能行，畢竟他們是一線的生產人員，相關的經驗和技巧可不是書本上能學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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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趙東就把全車間的人召集起來，要求每個人提一個意見，然後從中篩選出可行的進行試驗。
至於能不能成功趙東說實話心裡也沒底兒，不過做了總比幹等著強，最起碼也能上廠裡上下看到他們熱處理車間絕不坐以待斃的態度！
結果這事兒還真被他們給做成了！
聽完趙東的話後，李鑫的眼眸中流露出幾許讚賞之色，但卻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看向了跟他一起的鄭勇。
鄭勇卻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節能的方法有很多，如果是以犧牲裝置的效能，降低產品質量……這樣的節能應用實屬本末倒置！”
話音未落，鄭勇便看向自己的學生黃治國：“沒記錯的話，你們廠在節能這塊沒有相應的技術儲備！”
黃治國點點頭：“目前還沒有！”
“那你們用的是什麼原理？”鄭勇抬眼看向趙東和張定均！
那意思很明顯，根本就不相信熱處理車間能獨自解決所謂的節能技術，對此別說黃治國了，就是負責陪同的溫林都沒法反駁。
因為鄭勇說的很對，漓東廠從建廠到現在根本就沒在節能方面下過功夫，既然如此又如何突然就有了節能技術？
還能應用到報損的退火爐上，不是偷工減料、胡謅八扯又是什麼？
要知道在當下一切以實事求是為標準，這種十幾年前流行的放衛星似的弄虛作假性質是很嚴重的，於是溫林立刻神色嚴肅的給趙東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很明顯，如果是弄虛作假就趕緊找個臺階下，他這邊幫著轉圜。
趙東心裡也有些發虛，畢竟今天一大早他就過來陪同專家組又是在厂部開會，又是進行指導性質的討論，根本就沒在現場盯著。
介於之前的幾次失敗，趙東說實話也不太確定這一次是不是真的就達到那麼逆天的程度，萬一是個無法複製的個例呢。
“我嘴巴笨，沒辦法跟知識分子一樣說出個一二三，但行不行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反正工業生產是好是壞做不了假，我就不信我們搞出來的好東西，還真能被人批的一文不值！”
然而就在趙東由於之際，張定均卻突然開口，絲毫沒給鄭勇面子，話還沒說完，就把胸前的哨子含在嘴裡，三長一短的哨聲瞬間響徹整個車間。
與其同時不遠處的5號爐旁有人打出一面小旗，張定均同樣扯出一面小旗，伴著哨音打了個開始預熱的旗語。
大約半個小時後吊車將一批用於輪船傳動的齒輪元件吊裝過來，李鑫見狀聚精會神的眼眸微微一眯：“這組部件得超過三噸……”
說著，轉向張定均：“我記得你們的5號爐額定才2.8噸，這麼大的部件你們的5號爐能裝得下？”
“以前裝不下，但改造後，5號爐的額定達到了3.8噸，所以這組3.75噸的齒輪組根本不是問題！”
張定均笑著回應道。
李鑫登時眼睛就迷得更深了：“居然還擴大了爐內額定？”
“所以你們的節能是按照平均額定計算的嗎？”這個時候鄭勇斜睨了張定均一眼，沒辦法，按照常識來說，額定值越大消耗的能源就越多，就跟燒菜一樣，食材越多用火量就越大是一個道理。
但要平均攤在每一公斤的材料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並不深奧的數字遊戲罷了，搞經濟的鄭勇就是這方面的老鳥，正因為如此見5號爐的額定增加了一噸，便覺得自己總算找到張定均所謂節能的奧義。
於是便毫不猶豫的點名其中的貓膩兒，可鄭勇這話剛出口，還沒等他進一步加碼，張定均卻看了下自己的手錶，嘿嘿一笑：“我們的5號爐的加熱時間已經夠了，可以恆溫了！”
“恆溫了？”這下不等鄭勇說話，李鑫直接不淡定了：“這才一小時多一點兒你們的5號爐就恆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