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幾輛車子開進工地。
頭車上，何雲升推門下車，身後還帶著另一隊的人馬。
周國明一瞅這架勢，心知要糟，腳下忍不住要開熘，去找機會打電話給李能發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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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何雲升第一眼就瞧見了他。
叫住他道：“周經理，”又回頭對吳遠道：“吳老板。”
“建管局對旗下工程項目進行突擊檢查，以確保工程合法合規地進行下去，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這次老郭親自帶隊而來，卻只為了區區兩棟高層，的確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不，我跟祁廳商量了，臨時補全了手續，又帶老張一起來，對整個拆遷安置房的建設進行大檢查。”
“這回，二位可有異議？”
吳遠當即表態，“何廳，我們騰達一建沒意見，願意配合進行質量檢查！”
這下子把周國明架在那裡了。
周國明眼見著各方目光都朝他匯聚而來，他除了點頭答應，還能有什麼選擇？
現在是只能對建管局在做定論時，祁廳能夠像往常一樣給力。
檢查很快開始。
明面上，何雲升並沒有和騰達一建吳遠這邊過於親近。
甚至還跟著周國明去了能發建設的辦公室。
但吳遠這邊，還是收到了何雲升的眼神和示意。
其實對於吳遠來說，何雲升今天能來，就已經達到了他的預期。
可趙寶俊、喬五爺和張永成幾人，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
回到騰達一建的辦公室。
趙寶俊就迫不及待地問：“師父，何廳都沒來咱們這邊，事情會不會有變？”
不等吳遠開口。
喬五爺就扯住了趙寶俊的袖子道：“慌什麼慌，先坐下再說。”
吳遠坐下來，張永成忙著散了一圈的煙。
點上煙後，吳遠這才問道：“永成，你來也有些時日了。以你估計，騰達一建這般接工程下去，得需要多久，才能扭虧為盈？”
張永成不顧趙寶俊那挑釁的眼神，徑自道：“老闆，眼前這個兩棟小高層，純屬往裡搭錢幹的，基本上沒什麼利潤。”
“再加上騰達一建買了這麼多重型施工器械，又被能發那邊頻頻藉著用，咱們搭著器械不說，還搭著油錢。真等幹下來，這專案純屬倒貼。”
趙寶俊沒好氣地道：“這還要你說？”
說著，瞧見吳遠的目光看過來，就把剩下的話憋回肚子裡。
張永成繼續道：“如果下一個專案，能是咱們獨立承包，就跟眼前這拆遷安置小區同樣的規模，就有希望扭虧為盈。”
吳遠彈了彈菸灰，漫不經心地道，“如果眼前這個小區全都歸騰達一建搞了，會怎麼樣？”
這回連喬五爺都坐不住了，“老闆，怎麼會？”
趙寶俊更是喜出望外道：“師父，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只有張永成有點喪氣地頹然道：“那樣，咱們恐怕虧得更多。”
吳遠放著喬五爺和趙寶俊的話沒理，徑自問張永成道：“你說說看。”
張永成續道：“如今樓面工程雖然還沒開始，但地基的樁都打下去了。成本投入至少是一到兩成，況且能發那邊打的樁基，唉……”
說到這裡，趙寶俊和喬五爺都明白了。
趙寶俊更是嘆氣連連道：“師父，真讓咱們接手，那些樁基全都得重來！”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響動。
聽聲音還不小。
喬五爺剛起身，鄭前進就興匆匆地跑進來道：“能發那邊的樁基現形啦，現形了！”
喬五爺斥了一聲：“現什麼形？又不是妖怪，好好說話！”
鄭前進這才重新組織語言道：“檢查組的人發現他們鋼筋型號不對，一敲樁基，全露餡了！現在是一大圈人都親眼看著呢，李能發都不敢出頭了。”
吳遠當即起身道：“咱們也去看看。”
等到一群人湊到能發的工地上，周國明就算是想瞞都瞞不住了。
當然，本來在郭張二人的眼皮底下，在兩支檢查組的共同見證下，能發這偷工減料的問題，想藏也藏不住了。
更何況，後來的老張，本來就屬於何雲升的嫡系。
何雲升給了老張一個肯定的眼神。
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轉頭看著湊過來的郭處，就老神在在地問起道：“老郭，騰達一建負責那兩棟樓，鋼筋是否也是這個規格？”
這問題問得巧妙。
郭處只能老老實實地道：“騰達一建的鋼筋規格沒有問題，是滿足施工規格要求的。”
“既然如此，”何雲升雙手往一塊一攏道：“那依我看，今天的檢查可以下結論了，二位組長覺著呢？”
老張自然是以何雲升馬首是瞻。
至於郭處，這等微妙的形勢下，有話也是不打算說了。
況且，除了樁基之外，剩下的也沒什麼好檢查的了。
於是一行人來去匆匆。
建管局的兩支檢查組，紛紛上車，打道回府。
而走在後頭的何雲升，終於不避嫌地走過來，湊頭跟吳遠點了根菸，手上還忍不住在抖。
看得吳遠忍不住發笑道：“何廳，你是對我們騰達一建是有多麼不信任？”
何雲升吐了一口菸圈道：“我是沒想到他們能這麼沒底線，真就準備這樣回去，平白地判你們不合格。”
事出必有因。
早上的時候，何雲升覺著祁廳這麼大張旗鼓地搞這麼一出，一定是拿到了騰達一建的什麼把柄，所以檢查的目標才會那麼明確。
誰曾想，對方這是明目張膽，真就準備憑白做文章。
估計祁廳自己也沒想到，李能發能揹著他藏了這麼一手。
否則，自己早上這張檢查單，應該沒那麼容易開的出來。
想到這裡，何雲升扔掉還剩半截的菸蒂道：“我得趕緊回去，等我訊息。”
看著何雲升上車離開，吳遠默默地沒有說話。
剩下的就是建管局內部的博弈了。
何雲升對此，應該是早有準備。爬到他這個層級，手上指定是有幾張底牌的。
所以吳遠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
畢竟也該是何雲升彌補雙方裂縫，表達誠意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