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江河這個浙商老闆,吳遠是句句沒提勸,卻句句都在勸。

當然他也沒指望,僅靠著自己的三言兩語,能把浙商資本全都排除在北崗之外。

資本向來都是逐利的,只要有利可圖,就根本攔不住。

上輩子,也是在2000年以後,浙商大舉進入北崗,拿下了很多大基建、大工程,投資辦廠,炒地皮,炒房價……

只是那時候,早已不是以陳江河為首了。

不過吳遠的三言兩語,陳江河還是聽進去了。

雖然他不覺著,吳遠的資本實力,會比自己更加雄厚。

但吳遠對於家居港的理解,那的確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隔行如隔山,這是老話。

老話有老話的道理。

更何況,吳遠所提到的服裝行業的機遇,不僅體現在外貿上,而且體現在國內市場的深耕和發展。

自家倆口子攢的那些家底,用在壯大服裝產業上,的確是更好的選擇。

起碼比投在家居港這個專案上強。

言盡於此。

陳江河便起身告辭。

即便吳遠一再表示食堂已經準備好了薄酒澹菜。

送走陳江河,吳遠回到辦公室,果斷就給縣政府辦打去了電話。

接到電話的徐縣長,二話沒說,直接驅車過來盼盼家具廠,面談。

於是,原準備給陳江河的薄酒澹菜,就便宜了徐縣長。

家具廠食堂包間裡。

吳遠和徐縣長相對而坐。

倆人面前擺著四菜一湯和一壺二兩的茅臺小酒。

看起來簡簡單單,但四菜一湯其實沒一道是簡單的。

範大廚之前為梨園村小學剪綵店裡準備的選單,如今都憋著勁地體現在這頓飯上了。

經由運河上捎來的海鮮、河鮮,經由範大廚的調製之後,既保留了原生態的鮮美,又加入了北崗特有的味道。

看著貌不驚人,吃起來口齒留香、回味不覺。

只是在座的倆人,誰的心思都不在這頓飯上。

聽完吳遠對於陳江河來訪的轉述,徐縣長長出一口氣,端起三錢小酒盅一飲而盡道:“吳老板,你說現在,想做點實事,容易嘛!”

吳遠也是一愣。

他也沒想到,徐縣長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跟自己叫苦賣慘。

當下也陪了一盅後道:“徐縣長,連你都叫苦,咱們這些升斗小民可就更難了。”

這口氣,就是一幅別來沾邊的口吻。

一堂堂一縣之長,未來的一把手,跟我說這些,合適麼?

更何況,自己能跟陳江河說到這程度,已經算是盡職盡責了。

至於你們上層的鬥法和爭搶,必須由你自己個拿出點態度和能量來。

總不能什麼事兒,都想別人衝鋒在前,自己在後頭撿現成的吧?

徐縣長聽出來這一點,當即笑著話鋒一轉道:“其實這次陳江河帶來的浙商團,裡頭著實有不少家居行業相關的小老闆。做瓷磚的、做地板的、做牆漆的、做燈具的,可謂是有備而來。”

“……但他們各個都不成氣候,隱隱以陳江河為首。只要陳江河打退堂鼓,他們就成不了大事。”

吳遠眉頭一皺:“這樣說來,陳老板也不算外行人了。”

“哈哈,”徐縣長微微點頭道:“所以勸阻陳江河這事,就很考驗分寸。陳江河這人,雖然跟劉書記關係匪淺,但我也是有所瞭解的。”

“吳老板,你這般點到為止,卻又不留話柄的勸阻,就很恰到好處,很有分寸。”

“而且這話,也只有你來說,陳江河才能聽得進去。畢竟你們在身份上是對等的,擁有平等對話的資格。”

吳遠夾了塊菜,在嘴裡細嚼慢咽,眉頭也隨之舒展開來。

畢竟徐縣長都給自己帶高帽了,自己不能不給點反應。

接著就聽徐縣長續道:“你放心,家居港這個規劃本就是你跟縣裡聯合提的,落地只能落到縣裡。這方面,縣裡會和上頭極力爭取。”

早這麼說,不就好了?

吳遠給徐縣長斟滿酒,連喝了六盅,寓意六六大順。

送走徐縣長。

下午,吳遠躺了一覺。

直到鄒寧的電話打首都打過來。

“老闆,黃老四合院本週末能完成收尾工作,到時候三環外別墅也有兩棟面臨驗收。您看著竣工驗收儀式怎麼安排?”

吳遠稍一思忖道:“就定在20號,我會提前三四天過去,先驗一遍。黃老家的專案,不容有失。”

鄒寧點頭道:“那就先暫停20號。本週末專案結束之後,我暫時先安排孟師傅、潘師傅、翟師傅他們進駐別的專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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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先這麼安排。”

事兒談到這裡,倆人都還很嚴肅。

結果下一秒,鄒寧就突然脫口而出道:“老闆,你快點過來吧,孟瑤想死你啦!”

說完,不等吳遠回應,就啪的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

好傢伙,都敢拿自家老闆開玩笑了。

不過,也是時候該過去了。

首都的工程雖說不多,但個個都事關重大。

尤其是黃老的四合院和別墅。

絕對是舉足輕重。

直接關係到騰達公司能不能在首都站穩腳跟。

不容有失。

而且暫時離開北崗,也好給徐縣長留足空間和時間,好好跑跑家居港專案的落地。

否則,總像今天這樣,三句話不說,就指著把自己拉下水。

這怎麼行?

一點誠意都沒有。

這種事情上,吳遠只會做身為投資商該做的事。

超出這個範圍之外的,他是連手都不會伸。

重活一世,做個小老闆,這點邊界感,他還是有的。

一天轉瞬即逝。

吳遠到家的時候,媳婦楊落雁還沒回來。

丈母孃劉慧已經做好了晚飯。

不說有多豐盛,但起碼葷素搭配,有肉有菜。

不多時,老丈人楊支書過來。

爺倆點上根華子之後,吳遠就說了即將進京的計劃。

楊支書倒是習慣了,“你們忙你們的,家裡面凡事你放心。”

雖然是稀鬆平常的話,吳遠聽著,卻格外熨帖。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於是當即提議道:“爹,今晚咱們整兩盅。”

楊支書眼前一亮,雖然沒說話,但卻是一副‘這話說對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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