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夜市上人影攢動，喧囂漸盛。
楊落雁帶著劉慧和倆孩子，以及楊支書抵達的時候，卻發現自家男人並沒有像在上海家裡忙得那麼不可開交。
相反，還有功夫叼著華子，裡外裡地四處指揮。
一會指揮著明朝給倆燒烤架生火燒炭，一會指揮著三姐、張豔串籤子。
唯獨留下苗紅一人支愣著攤位，又顧著招呼客人，又顧著爆炒螺螄的。
見到自己一家人過來，還有功夫給老丈人撒煙，順帶著把倆孩子抱著迎進三姐家院子裡，叫來熊武仨孩子跟他倆一起玩。
熊武、熊文看在晚上的美味肉串的面子上，捏著鼻子，接下了這個並不愉快的任務。
同為孩子，熊文這年紀，就能感受到小屁孩的難帶。
更何況八百個心眼子的熊飛燕，以及懂事多了的熊武了。
楊落雁是看不下去的。
直接找三姐吳秀華要了身罩衣穿上，蹲下來嫻熟地串起了籤子。
順帶著把苗紅解放出來，讓她去支援她大嫂張豔去。
吃螺螄的客源雖然少了，但依舊是夜市上人氣最高的所在。
實在是那十三香調料粉爆出來的螺螄肉，香氣遠飄，引人食指大動。
不多時，楊賁一家人就聞著香氣找過來了。
於是院子裡玩耍的孩童+2。
穿籤子的人手+1。
抽菸嘮閒嗑+1。
等到楊勐帶著蔣凡和倆孩子過來。
院子裡玩耍的孩童+2。
穿籤子的人手+1。
生活燒炭+1。
沒錯，楊勐接了吳遠一根華子後，根本沒摻和爺仨的話局，就直接湊到馬明朝身邊去擺弄燒烤架去了。
越擺弄越覺得新鮮。
“馬師傅，這點炭火就能把肉烤熟？”
“能。”
“可這玩意就算烤熟了，沒鹽沒味的，也不好吃吧？”
“好吃。”
“你是不是嘗過？”
“嗯，嘗過。”
說話間，馬校長帶著馬笑笑和兒子過來了。
馬笑笑一下車，就衝吳遠撒嬌賣乖：“小姨父，沒想到開學之前還能嚐到你的手藝，我太幸福啦。”
吳遠摸摸孩子腦袋：“一會讓你吃個夠。”
都說兒大隨母，女大隨父。
可馬笑笑這越長越隨大姨子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楊支書問：“沉魚今天趕不過來了？”
馬校長訕訕，看向吳遠一眼，這才勉強道：“應該是趕不過來了，爹。”
吳遠一愣，看樣子大姐夫壓根不知情。
不過對於大姨子的行程，吳遠也不知情。
而且作為副廠長，楊沉魚在出差公幹方面，本就有著很大的自由。
接著馬笑笑帶著弟弟進屋玩去了。
馬校長默默地加入抽菸嘮閒嗑的圈子，一根接一根。
直到中間逮到個機會，跟吳遠說起道：“前兩天，你大姐夫找我喝酒來著。”
吳遠聽著，先是訝異，隨即明白過來道：“哦，他是頭回當校長，找你請教去了？”
馬校長很是隨意地擺擺手：“談不上什麼請教，就是隨便聊聊。”
接著口吻頗喪道：“我在當校長上是有點經驗，但那麼多年，也還是個校長，所以經驗也是有限。”
一聽這話，楊賁就忍不住打趣道：“大姐夫，你什麼時候這麼低調了？”
馬校長也是無言以對。
面對家裡一個強勢的老婆，周遭做生意越來越好的大舅子、小舅子，以及成為老楊家絕對中心的連襟，他區區一個鄉鎮中學校長，怎麼高調？
不是他不高調，而是這世道變化快。
就在這時，馬笑笑帶著楊千帆找到吳遠，異口同聲地道：“小姨父（小姑父），我們餓了！”
見狀，馬校長只以為是自己給孩子吃得少了，沒照顧好。
卻不料楊賁一語道破道：“楊千帆，我跟你媽少你吃的了？這麼快就餓了？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吳遠連忙打岔道：“大哥，瞧你說的，孩子正長身體呢，吃得多一點，很正常的。”
原本這樣說，也就過去了。
更何況楊支書已經開始瞪大兒子了，一臉‘怎麼這麼對待我孫女’的質問表情。
結果冷不防地，楊千帆自己忽然打了個嗝。
頓時讓爺爺楊支書老臉上有些掛不住。
這都撐到打嗝了，怎麼可能會餓？
看來是錯怪大兒子了。
當下也就沒了阻攔大兒子要對孫女出手教育的理由。
好在馬笑笑關鍵時刻，體現了擔當，挺身而出道：“不怪她，是我們聽小江和玥玥說，小姨父的烤串可好吃了，忍不住嘴饞，才不得不說謊的。”
吳遠一聽，欣然掐滅嘴裡的華子，衝著楊支書和楊賁道：“瞧瞧，你們不稀罕我的烤串，有的是人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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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摸摸馬笑笑和楊千帆的腦袋道：“等著哈，我洗個手，馬上就開烤。”
旁邊馬明朝和楊勐倆人，照顧著倆燒烤架，炭火都扇得火旺。
吳遠洗完手歸來，順便端來一盤子穿好的肉串，從馬明朝手裡接過蒲扇，開始燒烤。
身後吳秀華捧著調料盒端過來，跟楊支書一行打過招呼，站住么弟身邊不挪步。
一幅嚴陣以待的架勢。
結果吳遠拿起肉串，正準備搖起蒲扇前卻道：“三姐，你別站在我的下風口，不然一會煙燻得你睜不開眼。”
吳秀華立馬挪了個位置，但眼睛卻始終沒離開燒烤架。
很快，吳遠把一把十個烤串，一字排開，放在燒烤架上，右手蒲扇小幅度震顫著狂扇道：“三姐，這烤串是個細緻活兒，沒有固定的章法。無非就一個宗旨，既快又好地把肉和串烤熟。”
說話間，吳遠麻熘地給架上的烤串翻了個面，撒了一波孜然胡椒粉。
香料經炭火的激發，瞬間爆發出香氣，順著燒烤的油鹽，無孔不入，四處飄散。
馬笑笑和楊千帆這幾個大孩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吳秀華的身邊。
那一雙雙眼睛，盯著烤串，看得比她還要仔細。
又一陣香氣爆散開來，幾個孩子直接忍不住，發出咕冬咕冬的吞口水聲。
吳秀華更是道：“別說這幫孩子了，連我都饞了！”
外圍的楊支書看了大兒子楊賁一眼道：“有兩下子！”
楊賁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道：“爹，什麼叫有兩下子？妹夫這手底下全是本事。不信換你上去烤，指定手忙腳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