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的過程中。
萬主任瞅著個空子，逮住落單的吳遠，發自肺腑地表達了一番感謝。
剛才那次小失誤，要不是有吳遠在外頭接應，緩衝了片刻。
萬主任這職業生涯就快要畫上句號了。
至少縣政府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是及及可危了。
吳遠知道這裡面的厲害，卻依舊把這事說得很輕，讓人愉悅放鬆之餘，又沒有絲毫被拿捏的感覺。
所以二人的私聊很是愉快。
直到宋春紅找過來，明亮的目光落在吳遠身上，萬主任這才露出一個男人都心照不宣的笑容，暫時脫身離開。
宋春紅站在那裡，吳遠見著，總覺得這人觀感上立體了很多。
至於說哪裡立體了，吳遠又說不上來。
只能說媳婦楊落雁的時尚之手，實在是藏有魔力。
因為宋春紅的這身公關裝，就是她給搭配的。
見到萬主任離開，宋春紅迎上吳遠的目光，定定地走過來。
直到靠的近了，臉頰上才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紅暈顯現。
吳遠就當做沒看見，綴在參觀的人群外圍，緩緩地走著，並且露出傾聽的神態。
宋老師的聲音不大，但卻天生帶著穿透力，讓人很容易就聽得進去。
要不說是天生當老師的料呢。
“聽村裡和藺校長的意思，都是想擴大教師隊伍，增強師資力量。但其實學校裡的教室時有限的，就算招生真超出預計，也無法分班的。分不出班來，新來的老師就有些浪費。”
一句話，讓吳遠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了。
相比於師資力量的不對等，梨園村這村辦小學，當初可就是按照一個班的規模來蓋的。
單憑這一點，它就成不了中心小學。
至於說，臨時加蓋什麼的。
九月開學在即，壓根不現實。
總不能分兩個班，放在一間教室輪流上課，就像很多貧困山區，利用一間教室容納多個年級那樣。
但想想，又不至於。
宋春紅見他聽進去了，就繼續道：“而且，今年的招生情況，高年級的人數也就剛剛夠上一個班的規模，就是低年級多了點，但也沒達到分兩個班的地步。”
吳遠聽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暫時維持現狀？”
宋春紅輕輕點了點頭，緩緩地松了口氣，連帶著胸前的氣勢都弱了幾分。
吳遠看了看前面陪著領導的大姐夫藺先學。
先前村裡幹部在議論是，他是一個字都沒說。
真就是有點大姐吳淑華那般‘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的風範。
要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參觀結束。
遠近而來的鄉親們，嗚呼一下各自散去。
黃市長他們又重新上了轎車，直奔村部的許家飯店。
吳遠沒上車，而是信步熘達著。
身邊陪著衣袂飄飄的宋春紅，旁邊跟著高談闊論、康慨激昂的三大惡人。
沒錯，宋老師在吳遠眼裡，已經被開除出四大惡人的隊伍了。
等到眾人姍姍來遲地抵達許家飯店時，吳遠發現，酒席竟然還沒開始。
徐縣長更是單跑出來，拉著自己往黃市長身邊湊。
先前剪綵時，吳遠把裡頭的位置讓給了他。
如今徐縣長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位置還給吳遠了。
幾次三番地拉扯之後，加上有萬主任和林秘書過來幫忙，吳遠一個人，實在是扯不過他們仨。
最後還是黃市長說了句話，把徐縣長和吳遠，分別安排在了自己身邊。
吳遠算是佔了教委慄主任的位置。
即便人家慄主任始終笑容不變的，吳遠依舊在私下裡表達了歉意。
慶功的酒席，沒什麼新鮮的。
加之縣招待所的大廚操刀，菜式和美味程度，那更是無需操心。
但吳遠吃著喝著，總覺得跟範大廚相比，還是有些子差距的。
招待所大廚這手藝，可以說是道道入味。
但範為民的菜吃起來，經常會讓人品嚐到入心的驚喜。
這就是棋高一著了。
當然這話，吳遠是不會說的，面上依舊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善。
席間，觥籌交錯。
藺先學和村裡三老頻頻發力，總不讓席面上冷場。
加之萬主任把對吳遠的感激，全都放在了酒裡，更是讓場面熱度高漲。
另一桌上的三大惡人，鮑勁要帶頭過來敬酒。
被藺先學給攆回去了。
因為他怕鮑勁這仨人過來，把領導們給嚇著。
這沒什麼錯。
但他轉頭就叫宋春紅代替村辦小學的老師們，給黃市長、徐縣長和慄主任敬酒，這就不對了。
怎麼著？
沒了女人，就不會喝酒了？
吳遠當場就掛了相。
徐縣長一眼就看出來了，立馬攔住藺先學的話頭道：“藺校長，你少來。你們宋副校長這酒，我和黃市長可喝不起。師資力量和學校撥款方面的事，縣裡市裡會綜合考慮的，黃市長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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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市長面色不改，他酒盅都要舉起來了。
忽然聽徐同志說這麼一番子掃興的話，心底的不悅表現出來之前，就先意識到，這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否則這傢伙也不會成為下任縣高官的人選。
這可不是普通的縣高官。
馬上北崗縣，全面過度為縣級市。
並且在他的任期內，很可能會進一步升級為地級市。
這裡頭的說頭，可就大了。
所以黃市長一聽徐縣長叫他背書，當場就點了點頭。
眼見著吳遠臉色緩和下來，徐縣長這才坐下來，靠在黃市長耳邊一通耳語。
算作是解釋。
黃市長雖然聽得心底震撼，但臉上是絲毫沒表現出來。
只在後來夾菜時，若有若無地掃了吳遠一眼。
說實話，尋常的小老闆，他是不大看在眼裡的。
但是徐同志都說了，眼前這吳老板，那可是有著京裡關係的大老闆。
不可等閒視之。
更何況，這傢伙還如此年輕，前途註定是無量的。
但主桌的熱度依舊受到了影響。
直到沉清帶著縣招待所的鶯鶯燕燕們，齊齊過來敬酒，才讓場面再度高漲起來。
等到敬到吳遠時，不知哪個傢伙起了個哄，竟讓沉清和吳遠喝交杯。
這幫子俗人，簡直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