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晚上。

騰達公司,吳遠吃著盒飯,身邊陪著馬明軍和朱六標倆徒弟。

喬五爺等人,已經全部撤離黃家巷小區,分別進駐到中華路和四牌樓路的公寓去了。

馬明軍和朱六標原本也在那邊。

但架不住師父一個電話,叫他們過來。

那誰也攔不住。

什麼理由也攔不住。

馬明軍吭哧吭哧地刨著盒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

反正師父叫幹啥就幹啥。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帶皺個眉頭的。

幹就完了。

但朱六標這心裡不知道轉多少個心眼了,連帶著吃飯也慢吞吞的,像個娘們。

最後終於憋不住了,才問道:“師父,這麼晚了,咱們還去客戶家裡量房。這大晚上的,也看不見哪。”

吳遠隨口道:“興許客戶只有晚上有時間呢,咱們是服務行業,別挑那麼多,一切以服務客戶為宗旨。”

朱六標抿了抿嘴,說不出話。

結果被馬明軍突然揭穿道:“師父,老六今晚本來要跟賀英去逛夜市來著。”

吳遠卻嚴正警告道:“老六,你處歸處,可千萬別給我處出個孩子來。到時候弄得我老臉沒地擱,別怪我抽你。”

“知道了,師父。”

吳遠嘆氣。

朱六標這孩子,還是玩心大。

賀英整了那麼多么蛾子,愣是沒能改變他多少。

他若是能把一半玩心收回來,放到事業上,等到一出師,能力就不會比寶俊差。

到時候,自己好歹也有個左膀右臂。

可惜事不隨人願。

想到這裡,吳遠直接給了老六一巴掌道:“趕緊吃飯,客戶那還等著呢。”

華燈初上。

銀色桑塔納帶上吳遠,外加倆徒弟,直奔松江那邊的別墅區。

夜路上賓士,起初還有些燈光閃亮。

漸漸地,開始被黑燈瞎火所籠罩,只是偶爾有些零星的燈光閃過。

頗有些懸疑片的幽靜。

好在車內,吳遠耳根子邊,一直都不太清靜。

有好說話的明軍在車上,加上總是機靈過頭的老六,吳遠耳邊能連續清靜六秒鐘,都算是破天荒地少有。

所以等桑塔納到了地兒,見到了生人勿進的那個女人——顏如卿,吳遠竟然覺著這個女人冷澹得令人很舒服。

顏如卿別墅的位置,沒有溫女士家和陳家那麼好,卻也是圍著水泡子左右。

近水樓臺。

只是方位不是正對著。

但從顏家的窗戶看出去,恰好能從側面把這個水泡子的景色,如果有的話,盡收眼底。

吳遠估計,這個視角的特殊,八成是顏如卿選購這套別墅的原因。

不過顏如卿不說,他也不問。

別墅裡只有原始的白熾燈泡,發著略顯黃色的光,即便是100w的高瓦數,依舊亮度有限。

但這對於吳遠這個老手來說,足夠了。

指揮著馬明軍和朱六標量來量去。

只是朱六標的老毛病又犯了,量著量著,總是忍不住被顏如卿勾去了魂兒。

這事兒要是被賀英知道,怕是又得鬧個好幾宿。

所以吳遠一看他走神,抬腳就踹。

也不管顏如卿覺著粗不粗俗的。

忙了半個多鐘頭,顏如卿真就一句話不說,只是左臂捧著胸脯,順便支撐著右臂夾著唇邊的細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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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回頭望去,只有那菸頭的亮滅,展示她一直在。

於是量著量著朱六標不由開始哆嗦道:“師父,我怎麼覺著有些背後發涼?”

結果結結實實地挨了吳遠一腳踹道:“你不回頭偷看,怎麼會背後發涼?”

終於別墅量完了。

吳遠師徒仨人,跟著顏如卿走回到門前的車邊上。

顏如卿的車標在黑夜裡看不太真切。

但從那流線型的構造來看,吳遠覺著有點像港片裡的法拉利。

一輛車頂自己十輛。

眼瞅著顏如卿就要上車走了,吳遠心想著,總不能量了一晚上房子,真就一句話不說吧?

所以遠遠地道了個別道:“再見,顏姐,我們就先回去了。”

這時顏如卿的聲音才傳來道:“等等。”

說著,去而復返,手裡頭拿著兩條黑利群:“辛苦了。”

嘿,這不挺接地氣的麼?

吳遠老實不客氣地接下道:“謝了,顏姐。”

片刻後,顏如卿的車尾燈在深夜裡亮起,吳遠不由目瞪口呆道:“苟日的,真是法拉利喲!”

馬明軍卻還憨憨地問:“師父,法拉利是什麼車,比你的桑塔納還貴麼?”

不等吳遠回答,朱六標就搶白道:“大師兄,平常看港片,別總盯著漂亮女人看!不然你不會問師父這個愚蠢的問題來。”

馬明軍摸摸腦袋,理直氣壯地道:“看什麼,哪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回去的路上。

馬明軍和朱六標總算沒有得波得的精力了。

吳遠也趁機在腦海裡覆盤,顏家別墅的格局和尺寸大小。

等回到教職工小區的家裡,已經臨近十點鐘了。

樓上臥室裡亮著光,客廳裡也還留著燈。

吳遠下了車,快步上樓,正準備輕手輕腳地開門,結果卻被對面突然開啟的房門,嚇了一跳。

開了門的呂文清一臉喜色道:“吳老弟,我等你一晚上了。”

吳遠看了看表道:“呂老哥,都這個點了,你不可能還等我一起喝酒吧?”

呂文清擺擺手後,遞過來一根煙道:“酒就不喝了,今後我也得聽你嫂子的話,少喝,保重身體,為將來計。”

吳遠聽出來了,於是問道:“呂老哥,什麼事兒讓你這般的激動、振奮?”

“你看出來了?”

吳遠沒說話,你這不明擺著麼?

快十點了,不抱著老婆睡覺,擱這兒堵我?

接著就聽呂文清續道:“首都機場的那副壁畫,終於重見天日了!”

起初吳遠還沒反應過來:“什麼壁畫?”

“就是潑水節的那副,之前喝酒時跟你講過。”

“哦,我想起來了。”吳遠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呂老哥這麼高興,也是該高興。”

呂文清理所當然道:“當然,此時意義重大!絕不是這麼簡單的……”

就在這時,披著外套的楊落雁從裡頭開啟房門道:“回來啦?”旋即打招呼道:“呂老哥也在呀?”

呂文清只得意猶未盡地揮揮手道:“下回再跟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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