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吳遠一臉深沉,似乎真在思考,徐縣長頓時哈哈大笑。

“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是不是已經想好把廠子搬到外地去了?”

個老幫菜,這事也能開玩笑的?

心裡腹誹了一句,吳遠嘴上卻順著話題,把話說得敞敞亮亮道:“徐縣長,我倒真希望你把這稅收優惠政策收回去。這多少有些太冒進了,萬一今後有人找後賬……”

徐縣長直接點破道:“你是怕我倒臺,連累你家廠子吧?”

隨即不等吳遠回答,便續道:“放心吧,這點政策空間,是我跟省裡市裡爭取來的。不然我們蘇北這一片,不靠山不靠水的,怎麼發展起來?”

吳遠心中瞭然。

怪不得這老幫菜,前世一直順風順水,甚至爬到高位,而後平穩落地。

敢情是有一套趨利避害的穩健手段。

接著吳遠就聽徐縣長話鋒一轉道:“但咱們說回縣服裝廠這個問題,又比盼盼家具廠複雜多了。在縣服裝廠這個問題上,我就不敢給你們爭取任何優惠。這點想必你能理解。”

吳遠點頭:“畢竟涉及到那麼多職工的切身利益,又是國營,那麼多人盯著呢。”

徐縣長慨然道:“是啊,其實我是想做點事情的,徹底解決縣服裝廠這個遺留的老大難問題。但是思來想去的,不做不錯,多做多錯。”

眼見吳遠一臉沉默,沒有絲毫的衝動和指責,徐縣長不由暗自讚賞。

吳遠這傢伙看著二十郎當歲,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

但他的想法和做法,確實格外成熟,遠超常人。

難怪他總能先人一步,逆風翻盤。

沉默過後,吳遠終於說話了:“要不,我讓我媳婦先退出?縣裡可以試著引進其他的併購商談判。如果出價比芙蓉衣巷更高,那自然是兩全其美。”

“如果出價比不上芙蓉衣巷,那麼徐縣長再把我們叫回談判桌上,壓力自然就小多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一招以退為進,的確能消除掉不少聲音,減輕不少壓力。

但,徐縣長心裡一動,忍不住問道:“你小子,該不會想從縣服裝廠的大麻煩裡抽身而出吧?”

吳遠面不改色地道:“哪能呢,徐縣長?趕明兒我讓媳婦出個價,如果縣服裝廠找不到比這個價更高的收購商,我保證我媳婦會回來。”

“只不過這過程中要折騰多久,很難說,縣裡最好能先把我媳婦申請的地皮批覆了,我媳婦會先把新廠區蓋起來。”

徐縣長蹭地一下坐直道:“少來!娶了黃花大閨女,回頭來還能瞧上寡婦?”

吳遠一聽,就忍不住笑了:“徐縣長,你這個比喻吧,有點形象,但又不夠恰當。我媳婦的志向,是要把芙蓉衣巷的品牌推向全國,成為知名的女裝品牌。”

“到時候,整合資源,擴大生產是必經之路。而且等新廠區發展起來,芙蓉衣巷攜新廠之基,再回頭來收購縣服裝廠,旁人再也不會覺著這是螞蟻吃大象了,爭議自然就少多了。”

分析得都很有道理。

但徐縣長也擔心,有些機會一旦錯過,就永遠不再來了。

到時候,吳遠真找個什麼其他的理由推脫的話,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斟酌再三,徐縣長長舒一口氣道:“目前談判效果和進展也確實不理想,靠我硬推的話,反彈也大。那就按你說得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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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遠起身道:“那芙蓉衣巷的用地申請呢?”

徐縣長也跟著起身道:“會很快批覆的。”頓了頓,又叮囑道:“不過你說話得算話。”

“放心,徐縣長,除非我不想在北崗混了。”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的。

但徐縣長聽著卻有些發虛。

你真不在北崗混了,頂多是換個地方開廠招工。

可對北崗來說,那就是少了多少就業崗位,多少利稅收入。

離開縣政府,吳遠回到水利站,結果媳婦並不在。

一問三姐夫熊剛,熊剛也是一臉懵:“沒來過啊,不會直接回家了吧?”

於是吳遠又找到理髮店。

好傢伙,媳婦楊落雁帶著倆孩子剛排上號。

玥玥還算聽話,加之又是女孩子,只是簡單修修,既快又省事。

可換成小江就不成了,一聽那推子在頭頂嘎吱嘎吱地動,也不管疼不疼,嚇得直接尿了褲子,順便尿了媳婦一腿。

直到吳遠出現,小江這才噙著淚,不嚎了。

委屈巴巴地剪完頭,趕緊回家。

結果一到家,劉慧反倒把親閨女埋怨一通:“瞧你能做什麼事?給孩子剪個頭,還能把孩子嚇著。”

楊落雁一臉幽怨地看向吳遠。

吳遠攤攤手,這是你親媽,我沒法說,有委屈,你只能受著了。

劉慧可沒管親閨女委不委屈,她只是見不得外孫子受委屈,哄了小江好一會兒,這才專門帶到吳遠倆口子的臥室,摸著木製的床腿,給孩子叫了兩聲。

也不知道是鬧夠了,還是真有作用,小江很快就下地,東跑西顛的了。

等到楊落雁洗完澡換了衣服,吳遠這才有功夫跟她說起在徐縣長那邊聊的情況。

楊落雁聽完,美眸一亮道:“這正合我意,縣服裝廠這一身臊,我反正是不想沾了。”

原本楊落雁也是有點企業家責任感的。

可是幾輪談判接觸下來,徹底把她耐心折騰沒了,連帶著那點責任感也壓在了心底。

吳遠也沒多說。

就這樣吧,千金難買媳婦樂意。

吃完晚飯。

院子外頭遠遠傳來一陣鼓譟。

吳遠出門一看,門前麥田盡頭的馬路上,家後面村道上,好幾股火龍,呼嘯著往一塊匯聚。

這是各村二月二自發組織起來的燒火龍活動。

大都是村裡一些愛玩的年輕人,拿著自家製作的各種火把。

跟在一條火把相連的火龍後面,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喊聲震天。

有的甚至還順手把堤岸邊的乾草順手點了,一時間火光震天,亮如白晝。

不多時,老支書帶著治保趙富仁趙主任過來了。

因為燒火龍的主場,就在吳遠家門口的十字路口處。

得謹防著這幫崽子隨處點火,釀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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