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吳遠把小文臉上的淚擦乾,寬慰道:“別聽你哥瞎說,他懂什麼?再說了,就算你媽不疼你了,你不還有舅舅、舅媽麼?”

接著拍著桑塔納道:“你看看,舅舅、舅媽不比你爹媽有錢麼?”

這熊文本來就是他千方百計保下來的孩子。

說這話時,吳遠還真有些血脈相連的感覺。

聽著吳遠跟個小屁孩炫富,跟外人面前卻極盡低調,楊落雁就忍不住會心一笑。

趁機從後備箱裡抓了一大把糖,分給倆孩子道:“不哭不哭,吃糖糖。爹媽一會就帶著妹妹回來了。”

隨即楊落雁留在三姐家,陪著倆孩子。

吳遠上了車,帶上三姐倆口子,直奔辛莊鄉而去。

桑塔納到了辛莊鄉,先奔四姐吳芳華家而去。

毫不例外地,四姐家裡也是人潮湧動,絡繹不絕的。

四姐夫鍾振濤一見人車都來了,不由眉頭一皺,從人群中抽身出來道:“車就別開去了,這戶人家就在隔壁村,走過去倒也不遠。”

四姐夫肯定有他的考慮,吳遠一點都不為難,就採納了。

只是跑了一天,沒沾多少泥巴雪花的鞋,才走了沒幾步,就沒個鞋樣了。

離開四姐家所在的村,從田壟間直接穿越而過,不多時就來到了隔壁唐莊村。

熊飛燕家就在這村的角落上。

土坯的三間堂屋,和全新的紅紙對聯,形成鮮明的反差。

至於灶房的土牆已經剝落得不能看了。

整個院子,連土坯的圍牆都沒砌起來,只用著稀稀落落的籬笆,草草圍了了事。

就這樣的人家,閨女生了四個。

熊飛燕恰恰是最小的那個。

長得瘦瘦小小,看起來還沒剛剛一歲多的小江重。

四姐夫到的時候,把唐莊村的唐支書也叫上了,算是做個見證。

熊飛燕的父親唐三江,個頭不差,看樣子還算壯實。

偏偏能把日子過程這般,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年頭,種地是難以賺錢不假,但把日子過成這樣,全村墊底,多少還是有些個人原因的。

吳遠全程旁觀,用不著說話。

其他的一應流程,都由村支書代為主持了。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最後,熊飛燕被叫出來,準備交到吳秀華手裡時,唐三江忽然打斷道:“慢著!四丫頭怎麼說也是俺們辛辛苦苦養大的。雖然給你們領養,但你們就這樣帶走了,也不合適吧?”

怎麼才能合適呢?

吳遠眉頭一挑,答桉就不言自明。

況且他前世也是經歷過這個場面的,依稀有個模湖的印象。

不過這麼一來,吳遠倒是明白這家日子過程這般的原因了。

除了好吃懶做,沒別的了。

好在,在場的也都是老油條。

即便唐三江橫插這麼一槓子,也影響不了結局。

三姐吳秀華從口袋裡掏出一沓子大團結鈔票,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算作是給這家人的補償。

吳遠雖然沒數那錢,但依稀記得是六百塊錢。

不老少了。

如今計劃生育二胎罰款,也就這個錢。

不料唐三江借了錢之後,衝著黑不熘秋的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就當場數了起來。

看得唐支書連連搖頭,怒斥道:“三江,你夠了!”

四姐夫鍾振濤也是一臉不忿。

這家人突然鬧這麼一出,讓他這臉往哪兒擱。

吳遠眉頭一皺。

不對呀,前世這六百塊錢,是三姐臨走前,主動塞給這家人的。

怎麼如今變成唐三江主動要的了?

事情怕是要生出變化,即便老唐支書警告在先。

果不其然,唐三江數完鈔票,也不揣起來,卻徑自道:“別看俺家四丫頭黑不熘秋的,可人機靈著呢,說不定將來就能考上個大學什麼的……”

話未說完,老唐支書就抖著披肩的棉襖,暴跳道:“三江,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

可惜,唐三江已經豁出去了。

到這一步,他斷不可能因為村支書的幾句恫嚇,就見好就收的。

畢竟這到手的可是真金白銀。

而且過了這個村,再沒那個店了。

吳秀華把四丫頭緊緊抱在懷裡,不忍讓她看到親生父親的貪婪姿態。

好在三姐夫熊剛也是見過場面的人,挺身而出道:“你開個價,能行就行,不能行我們轉身就走,就當今天沒來過。”

老唐支書又補了一句道:“三江,我勸你想好了再說,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四丫頭的媽,也在扯丈夫的衣角。

在她樸素的觀念看來,六百塊不少了,已經算是這家人有良心了。

四丫頭交給這樣的人家領養,將來也比在家裡多享點福。

真要是丫頭他爹把關係鬧僵了,把人惹惱了,這將來不都得報應到四丫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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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得給四丫頭留條活路吧!

不料唐三江甩掉了媳婦的拉扯,一咬牙道:“一千塊,少一分錢,今天就別想帶人走!”

老唐支書氣的手直哆嗦道:“三江,你這屬於賣兒賣女,孩子都還小,你就不知道替她們積點德?”

但唐三江不在乎。

話說都說出來了,難不成還能收回不成?

更何況,早聽說這領養的家庭,有錢,應該不差這點。

縱使這一千塊錢對自家來說,已經不老少了。

熊剛為難了。

即便這潑皮無賴叫到了一千塊,吳秀華依舊沒有鬆手的意思。

這一千塊,他也不是捨不得。

他是生怕一旦多掏了這四百塊,對方再度變卦,繼續獅子大開口。

畢竟這錢他得回家去拿。

一來一回的,遲則生變。

吳遠想起,後世飛燕這閨女,確實挺孝順。尤其是對三姐,親生兒子再貼心,也不如閨女這個小棉襖來得熨帖周到。

所以就算是一千塊,吳遠也覺得這孩子值。

但為了防止這唐三江坐地起價,他先不說給不給這錢,而是問起老唐支書道:“唐支書,這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是不是該立個字據?”

唐支書立馬明白過來,“該立,該立!”

在唐家找來紙筆,趴在石磨上就寫開了,寫到最後才問道:“錢寫多少?”

吳遠朗聲道:“照他說得來!”

說完眼見著唐三江按了手印畫了押,這才從兜裡掏出四張老人頭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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