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臨近年關。

江明存在山中木屋裡的美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便找了一根木棍,挑上打到的獐子、野豬等獵物,從山中歸去,走入平安縣,在一眾豔羨無比的目光注視下,往家裡走去。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平安縣倒也逐漸繁榮了起來,縣城之中人來人往,熱鬧無比,到處張燈結綵,充滿喜慶氣息。

江明有些恍忽,又想起老疤子被殺的那年,家家貼紅紙,戶戶掛燈籠……

不過如今的境況,倒是與當初又大有不同。

雖然燕國陷入戰火之中,但大雲府被飛雲軍攻佔之後,在其管轄下,倒是過得井井有條,軍隊會收購糧草鐵器,但也會給出足夠的報酬,比曾經的蒼山軍強了不知多少。

再加上飛雲軍在百姓中名聲向來良好,當年蒼山軍之亂時,飛雲堡橫空出世,救濟了不知多少百姓性命,威名遠揚……如今大雲府歸了飛雲軍,倒是有許多人心生慶幸,甚至主動給飛雲軍送去窩頭吃食,表達感激。

不過飛雲軍倒是也從不自詡仁義,遇見有不開眼的,或是潑皮無賴,殺的亦是乾脆無比,連帶府城中新崛起的幾個世家,都是被狠狠敲打了一番,而聽話的則是拉攏合作,一頓連消帶打,倒是把大雲府治理的井井有條。

“這飛雲軍中,倒是人才濟濟!”江明心中輕笑,飛雲軍如今掌控三府之地,攤子可不小……如果沒幾個能才,根本做不到如此境地。

“倒是有真龍之姿……”江明唸叨了一句,隨即呸呸呸了幾聲,不想讓方烈等人被自己奶死。

“江爺回來了啊!”

“江爺過年好,小老兒提前給您拜早年了……”

“過年好過年好……老先生身體還健朗啊!”

沿途所過,不少人向他問好,敬畏的喊著“江爺”,江明恰到好處的回應著,偶爾說上一兩句話,就能讓向他問好之人滿面紅光,倍感榮幸,走起路來都是昂首挺胸……

時光荏冉,物是人非,距離江明穿越此界,已經十餘年……如今的江大狂人褪去年少輕狂,但仍是縣城中的狠茬子。

“三流巔峰武者”的實力在平安縣也算是橫行無阻,幾年間江明收拾了不少潑皮無賴、也砍過幾個人頭,在縣城中威望極盛。

走到一座二層酒樓,江明沒有進去,而是駐足往裡探頭,尋到櫃檯後那支著腦袋打瞌睡的老闆,方是朗聲喊道:“阿飛,三十兒晚上記得帶酒!”

時光無情,又歷經幾次風波與戰火……如今的酒館中,相熟的面孔也越來越少,江明很少再坐在酒館中,與那些酒客吹牛皮說段子,最多也就是每次下山後,趁夜晚酒館打洋,跟阿飛在酒館中關門暢飲。

如今的阿飛,倒也褪去青澀跳脫,整個人沉穩了不少,不過聽到外面的喊聲後,便頓時睜大了眼,又眉飛色舞起來:

“我飛老闆還能忘了這事?等好吧明哥,今年我酒量大漲,保準喝倒你!”

“別跟你爹學些吹牛皮的毛病……”

江明拍了拍門口一個五六歲的虎頭虎腦的幼童腦袋,又拋給他一袋在街上剛買的炒栗子,便繼續搖搖晃晃往前走去。

一處街頭,正在忙碌賣肉的紅臉屠夫,見到路過的江明,連忙抽空抬頭喊道:“明哥兒,精瘦肉和板油,還有一套下水……都給你送家裡了!”

如今的王東,徹底放下了武者夢,但練過武的他殺起豬來也是如有神助,生意紅火得不得了……

江明點點頭,緩步走回了家中。

“江明哥哥回來了……來吃我娘做的粉蒸肉啊。”隔壁小院,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有模有樣的練武,見到江明後也是眼睛一亮。

“田安安,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你都長大了……要叫叔!”江明太陽穴都是疼的,江大狂人縱橫平安縣,只怕這一個人。

“我不管,咱各論各的,你管她叫姐,我管你叫哥!”田安安雙手一叉腰,江明便徹底拿她沒脾氣。

江明眼角瞥見一道身影,拎著擀麵杖從隔壁屋裡往外衝,便趕緊熘回了自家屋中……

屋中,周文秀正在清掃灰塵,頭也不回道:“沒飯,自己做去吧!”

江明無語,這隨著年齡增長,這曾經的阿秀丫頭,脾氣也是越來越大……

……

大年三十,夜。

雪下的正大,一如初來的那年除夕。

江明帶上週文秀,用木盒蓋了些熱菜,踩著雪窩往縣城另一頭走去,來到一座僻靜的青石小院中。

阿飛一家、李清清母女都在,田安安正在逗弄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江明把飯菜交給一眾女卷,便彎腰鑽過門簾,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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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江明便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爐火燒的正旺,紅通通一片,宛如熱烈璀璨的生命在燃燒……

而在床頭,一個乾瘦老頭靠坐在被窩中,正呆呆地盯著那旺盛的爐火,火光倒映在他渾濁的眸子裡,宛如能給他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

“姜爺,來一口?”江明提了一個盤的發亮的酒葫蘆,笑道。

“啊?”老頭茫然抬頭,看到來人是江明後,才有些遲鈍的呵呵笑起來:“好好,我就愛喝你這一口酒,比我自己釀的還他娘醇厚!”

“姜爺謬讚!”江明盤腿坐到老薑頭對面,在兩人間的小桌上,給各自倒了一小杯酒。

這些年來,老薑頭也是越來越老的走不動,江明用泡了變異藥材的老黃酒,想為他續命,可惜再好的藥材,也只能稍微減緩生命消逝的程序,卻無法將其逆轉。

老薑頭顫顫巍巍的抿了一口酒,舒服無比的長出了一口氣,似是忽然想起什麼,緩緩道:“這回下山、收穫怎麼樣啊……老疤子又盤剝了多少啊?”

“還行,賺了些錢!”江明笑笑,讓老薑頭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薑頭點點頭,口中喃喃著,目光又不由自主的遊移到屋子中央的火光上。

田安安領著阿飛兒子,嬉鬧著進來添了把柴,便又跑出去玩雪。

火光騰躍,越發的光亮,卻將這床榻一角的陰影襯托的越發深沉,似乎無論如何也融不入那火焰的光亮之中……

江明默默地陪老薑頭喝酒,不時聽他說起些亂七八糟的事,有幾年前的,也有幾十年前的……

“也許,所有老人的生活都是這樣的……慢慢的,行將就木,緩慢的動作,遲鈍的反應,不斷浮現的往事……衰老是靜美的,無疾而終也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老薑頭能活過諸多風波戰亂,已經比許多人,幸福的太多……

江明不死不滅,早已失去對死亡的畏懼,如今看到老薑頭的樣子,心中方是感慨頗多,無論長生與否,生命永遠是這世間最壯美之物。

不知不覺間,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武道境界,似乎也往前精進了一些……

“武道也是一種生命,需要各種經歷去填充,一味苦修的武道,就如渾渾噩噩的生命一般,單薄而無力……”

叮~

江明與老薑頭碰杯,飲盡杯中之酒。

……

陽春三月,柳葉抽出新芽,一片生機繁榮之景。

老薑頭終究沒能挺過冬天,死在了大年初十。

山腳下,一座土墳前,江明灑下兩杯老酒,把酒葫蘆留在了墳前,轉身大步離去。

清風獵獵,吹動一角衣衫,漸漸消失在山路盡頭……

“採藥十餘年,還未出過大雲府,終於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長生本身是無趣的,享受生命中的無限風光,才能給這平靜的漫長生命中,添上萬般姿彩……

……

一個月後。

連綿暴雨初歇,迎來一個豔陽高照的大晴天。

泥濘不堪的官道上,一個少年揹著一個大木箱,風塵僕僕的走著。

前方,連綿城牆出現在視線中。

走得近了,便能看到城樓正中,寫著的三個大字。

慶林府。

江明盯著那三個字,笑了笑:

“沒想到這幾年間,那王大小姐藉著我的情報,還真把所謂的‘無名者’,發展的有聲有色……”

當年江明留信,不過是隨手施為,並未抱太大希望,畢竟情報只是情報,而不是殺人之刀……王大小姐以普通人之身,能在各大勢力中周旋,將這些情報運用起來,發展出一方勢力,倒也真有點水平。

“還把我推成無名者的終極老大,無名……”

江明一唸叨這個名字,就想起那個滿血拉二胡的倒黴蛋,也是不由得搖了搖頭。

不過江明倒也沒反對,這也是一種震懾,若無一位背後的高手坐鎮,什麼無名者有名者的勢力,也不可能發展起來……

七年間,無名也曾出手過兩三次,每次出手,都無情格殺一流武者,甚至一位一流巔峰武者,也倒在無名的劍下……倒是讓這無名者,發展的越發龐大,如今的觸角,早已觸及燕國各地。

情報就是財富,隨著勢力的發展,無名者的麾下,也聚攏了驚人的財富,無數天材地寶、奇珍異物、功法武技,都潛藏於無名者的各處秘藏之中。

而這些珍寶的名單,每年也都會由王大小姐彙總,列給江明過目。

而他此次前來,便是因為一則珍寶名單中秘術。

“斷脈經,以斷裂經脈為代價,短時間內將武者的速度提升到數倍之快……”

“弄不好……又是一則可用的武道禁術!”江明輕語,往城內走去。

這幾年,武道禁術倒也見識了幾則,江明也練過一些,但大多對他而言有些雞肋,而這斷脈經,方是讓江明第一次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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