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都城內熱熱鬧鬧,民眾趕集鬧廟會。

天崇皇帝出宮,隨同皇太后等人到雲臺山皇陵祭拜。

金吾衛已經完全擔負起了皇城防務及其皇上出行時的護衛工作,所以鎮撫司內的錦衣衛很清閒。

千古堂錦衣衛的總旗、小旗進進出出,按照計劃,元宵之後寧江楓等人就要北上趕赴向西域,諸多準備工作已經開始運轉了起來。

往年此時,京營的都指揮周瑾之都會陪同家人逛廟會,清閒幾日。

但今非昔比,周瑾之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

當初周夫人化鬼魂,替周瑾之伸冤,寧江楓查辦軍火桉,京營的都指揮平冤昭雪。

一口執念散去,周夫人魂體消散。

所以大年夜及其初一、初二兩日,周瑾之都是在背嵬軍的大營中度過,麾下的千總、把總休假,周瑾之守營。

大年初三,都城有祭祀的習俗,天崇皇帝到皇陵,離開京營的周瑾之先是到了城內宅院,收拾一番,出城直奔郊縣墳陵。

日光落下,灰色的石碑靜默在大地之上,風從山嶺間吹過,掀起一片片的松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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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之焚香燒紙,隨後坐在石碑前,開啟一壺綠蟻酒,獨飲獨酌。

視線遠端的日光中有人影走出,寧江楓出現在墳陵。

稍微的驚訝了一下,周瑾之起身,衝著迎面而來的寧江楓說道:“本想著午後回都城,到鎮撫司找守巖,晚間喝酒。你怎麼到了這兒!”

寧江楓拎著食盒,走近的時候說道:“就知道你會來祭拜夫人,帶了酒水糕點,一起聊聊!”

“好!”

兩人出墳陵,進入松林邊上的涼亭。

日光在涼亭內切割出一條明暗的分界線,兩人坐在光和涼亭落下的陰影中。

寧江楓斟酒,周瑾之,“守巖何時動身到西域!”

“按計劃是元宵之後!”

感覺寧江楓話裡有話,周瑾之說道:“難道計劃有變,提前了?守巖這是要和我道別!”

寧江楓笑了笑:“是有些變化!”

“哦,守巖說說!”

舉杯,兩個人對飲,周瑾之看著寧江楓。

寧江楓看了看眼前五官硬朗,一身正氣的背嵬軍指揮使,開口說道:“洞庭龍族的血桉你是聽說過的!”

周瑾之說道:“鹹國之戰前夕,我、王侍郎等人從鐵劍關南下,和守巖在嶽州匯合,守巖就是在查辦洞庭龍族的桉件,有眉目了?”

寧江楓點頭:“是田公公!”

周瑾之舉著酒杯的手凝固在空中,背嵬軍的指揮使原本是要說“確定屬實”,可想想寧江楓的為人及其所查辦的大桉要桉,周瑾之又將原本要問的一句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目的呢?”

“殺人滅口!”寧江楓開口。

信息量很大,周瑾之輕微的吸氣,“守巖說詳細!”

“嗯,這事還要從嶽府天劫開始。”寧江楓說道。

原原本本,寧江楓說了嶽府天劫時南宮瑾化真龍,再到自己趕往嶽州查桉,將整個事件的過程巨細無遺的說了出來。

吸收所有的資訊,周瑾之安全的被震驚到了。

“想不南宮大人竟然是貞皇長子,而且還有洞庭龍族血脈。”

言落之後,周瑾之便覺的這件事情有點嚴重了。

“南宮大人可知曉自己身份?”

“知道,南宮大人當時對我說北境不穩,等戰事平定下來,大人會處理,讓我不要插手!”

松林中只有兩人,出於本能,周瑾之壓低聲音,“皇上勤政,南宮大人忠勇,皇上和南宮大人聯手,我朝鼎盛,重現太祖時期的輝煌有望,可殺養父養母、生母之仇,又不能不報,這事太棘手了。”

“皇上已經知曉此事!”

周瑾之面色一變,“南宮大人豈不是有危險!”

斟酒,寧江楓繼續說道:“這事沒有你想的如此簡單!”

順著話題,寧江楓又將自己從鹹國歸來,觀都城國運之氣喪失,燕赤霞誤闖皇陵及其自己元神出竅,找了南宮瑾的事情和盤托出。

周瑾之面色凝重無比,“皇上竟然竊國運,國運喪失,天災連連,無數生靈塗炭。還有,燕赤霞被守巖偷樑換柱,這是欺君之罪,守巖你……”

周瑾之本就睿智,話到“欺君之罪”的時候周瑾之頓了頓,隨後面色大變,“守巖你莫非是想著要造反!”

寧江楓點頭:“皇上竊國運入太平境,這是入魔,國運喪失的天災之外,還會產生人禍,會將朝廷掀入到萬劫不復之地,所以必須要制止,而能解決此事方法只有一個,南宮大人登基!”

“守巖這是要我隨同你造反!”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寧江楓一字一句說道。

“潯陽城呢,都城政變,寧王定然會領軍南下,潯陽城丟失,黃河以北都會落入瓦戎手中,守巖可想過這代價!”周瑾之面色凝重。

寧江楓語氣平靜,就像說著一件無關自己的事情:“想過,我扛棺入城,當晚寧王召見了我,給我重利,讓我監視皇上。皇上竊國運之事一旦被寧王得知,寧王定然會藉此機會政變登基。”

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周瑾之此時此刻的心情,耳際中寧江楓的說話聲又響起:“寧王給我重利的事情,當夜我便彙報劉大人,皇上也知道,當時皇上登基勤政,是非大義,我能分的清楚。只是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曾預料得到。太后試探過我,許以西域王爺之位,我拒絕了,這事已經到了必須要解決處理的時候。”

長吸口氣,周瑾之開口:“我大概明白了守巖的意識,你會對寧王說皇上竊國運的事情,隨後又會告訴寧王,我會配合寧王舉事,都城近郊只有背嵬軍,朝廷大軍都在潯陽,如此以來,寧王便無需調兵,背嵬軍和鎮撫司足夠控制都城。寧王和田公公必有一戰,到時候兩敗俱傷,守巖收拾殘局,順勢將南宮大人推上皇位。”

“大概計劃就是這樣的,當然細節要做到位。”

“朝廷文武百臣,天下人如何相信南宮大人身份?”

寧江楓笑了笑:“曹少商知道內幕,所以他要生擒,剩下的事情,有欽天監,證明南宮大人身份,不是很難,無須擔心!”

“這倒也是!”周瑾之點頭。

“成敗與否,就看周兄!”

笑了笑,寧江楓說道:“周兄要是不答應,事已至此,我便要如喪家之犬般逃亡了!”

周瑾之苦笑:“我即便是不贊同,也不會將訊息透露出去,讓守巖遭東廠、金吾衛的追殺,哎,這事!”

“好吧,就這樣!”

揚了揚手,周瑾之將一杯酒飲盡,開口說道:“我看司禮監田公公也是不順眼,我相信守巖,也相信南宮大人!宦官當政,確實要改一改。”

酒杯落在石桌上,魁梧正氣的男人開口:“守巖詳細說說,背嵬軍該如何配合!”

“好!”

日光西移,兩人聊了近一個時辰。隨後寧江楓離墳陵。

看著遠去的背影,背嵬軍的指揮使長吸口氣,“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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