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鎏金邊窗的車廂內,龜茲部的狼主耶律齊面色陰鷙。

虎夔拉著的四輪車輦前行勢若奔雷,但車廂內卻是異常平穩,桉幾上的茶水都不曾溢位一滴。可龜茲部的狼主耶律齊內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自虛空中看到十多丈巨浪帶著摧山毀嶽的氣勢呼嘯而來,山崖被衝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那一刻,耶律齊的心冰涼的如同被冷凍了起來。

鐵劍關是傷心地,自己折損了最為器重的長子耶律瞻臺,所以衝在前方的都是龜茲部精銳軍士,十多萬精銳,就這樣沒了。

修為高深的萬戶是能在海水席捲而來之前躍上兩側山崖,可這畢竟寥寥可數。

數月之前,龜茲部數萬精銳被寧江楓一把大火燒成飛灰,如今十多萬兵力則被大水淹沒,這已經不是重蹈覆轍這麼簡單,而是硬生生割肉挖心。

這特麼誰部署的歹毒計。

車廂內北院太師面若寒霜。

都有自己給自己扇一巴掌的衝動,前一刻還對著沙盤揮斥方遒,後一刻就如喪家之犬,數十萬大軍就這樣沒動刀槍的要被滔天大水淹沒。

北院太師心道:“南院大王在鎖陽城冰封了大明數十萬精銳,結果也僅僅是數月時間,大明就請仙家術士搬海,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誰出的這種計謀,這些仙家又從何處來?欽天監沒這種能力呀,難道是龍虎山的天師,也不對呀,這是要遭受天譴,北海玄霜神龍和南疆雪師以北海水靈之力冰封鎖陽城,天降雷打雪,凍死大明數十萬士兵,如今玄霜巨龍和南疆雪師都還在北海龍宮避劫著呢,龍虎山的天師趨吉避凶,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沒時間推敲這些後事,北院太師對耶律望嶽開口:“很快就能到風陵口,南側山勢平緩,能撤上山地避水。”

耶律望嶽沉聲:“對方以孔雀海水淹大軍,心思之細密,手段之狠辣,從未遭遇過,以對方這種手腕,豈能想不到在風陵口部署伏兵!”

言落,耶律望嶽開口:“到風凌口查探!”

車輦四周修者齊齊應諾一聲,十多道人影各施神通,掠向風陵口南側山嶺。

百息之後,所有人影齊齊懸在了空中。

有的修者一口真氣渙散,自空中掉了下來。

虎夔拉著的車輦衝出山谷,耶律齊、耶律望嶽、北院太師、太保等人便看到依靠山勢排開的背嵬營。

車輦在谷口停了下來,後方的騎兵、戰車呼嘯而出。

北院太師下車輦,眯了眯眼睛。

大約五六萬的兵力。

繼續向東南後撤,人跑不過海水,只能搶佔山地,對方五六萬的兵力,阻擋不住背水一戰的輕重騎兵、戰車和後軍衝擊。

絕地求生的一戰!

只是架在山坡上床弩一樣的是什麼玩意?

對方領軍將官有是誰?

北院太師還猜測著呢,烏鴉十五敲銅鑼一樣的難聽嗓音刺耳響起。

“血手人屠寧江楓在此!”

龜茲部狼主耶律齊眼睛眯成一個狹長弧度,當視線看向山坡高地上身穿飛魚服的寧江楓時血氣瞬間沸騰了起來。

沒見過寧江楓本人,但這張臉被當初自鐵劍關逃回來的士兵描述過無數次,並被畫師繪畫了出來。

不就是血手人屠。

自己長子死在了寧江楓一把火當中,如今對方又在鐵劍關掀海,還擺了一個口袋陣。

“大王、狼主,事態緊急,得要攻佔山地。”

北院大王耶律望嶽手中大劍刷的一聲揚起,“殺!”

山地並不陡峭,重騎兵都能衝陣,耶律望嶽大劍一揮,後方向的輕重騎兵呼嘯向山嶺,戰車上的瓦戎重甲士兵棄車,健步如飛,揮舞大盾緊隨騎兵攻上。

高嶺上的寧江楓眯了眯眼睛,對烏鴉十五說道:“告訴神機營的軍士,投石車將轟天雷向峽口轟,不求殺敵,炸塌陷山崖即可。”

“得嘞!”烏鴉十五振翅,飛向神機營方向。

烏鴉離去,寧江楓看了看於節庵。

於節庵沉聲說道:“鎮撫使下令把!”

夕陽西移,被殺氣稀薄的天光下寧江楓揚了揚手。

神機營都指揮使手中令旗刷的一聲揚起,復又落下。

“嗤”一聲如裂帛的綿長聲音響起,隨後空氣就被綿延不絕的嗤嗤聲撕裂,風聲鼓舞的呼嘯中拖著長長尾煙的百虎齊奔火箭彈在空中拉出一道道優美弧線落向瓦戎軍陣。

工字形發射架左右兩側的絞盤能調節高度,發射出去的火箭彈射程不一,直接覆蓋了山坡及其風陵口的整片區域。

第一枚火箭彈落地爆炸,橘紅色的火焰夾雜著上千度高溫傾瀉了出去,緊隨其後,整片的大地顫抖了起來。

無數火花密密匝匝地綻開,火焰連接成海,灰黑色的煙塵、翻滾的衝擊波、嗆人而乾燥的氣味、膨脹的空氣,所有的一切夾雜交疊,迅速成滔天之勢。開花彈鑄鐵彈頭朝四面八方噴開,將不計其數失控的戰馬連帶馬上掛甲士兵打成篩子。

架著車輦前衝的北院大王視線前方紅色火焰綻開,落彈點有步卒被掀起,鮮血飈射在空中,火焰的氣息燎過面龐,如墨的黑髮刷的一聲高高揚起。

真氣擴散,護住車輦,席捲而來的衝擊波貼著虎夔被分流向兩側,隨後北院大王耶律望嶽看到瀰漫在空中的黑煙被無數火紅光點推開,密密匝匝的火箭彈落了下來。

驟然而來的危機讓耶律望嶽倒抽一口涼氣,汗毛豎起,腳尖輕點虎夔,向後倒掠出數十丈。

人落在谷口,還沒有平衡視野,接二連三的轟天雷被投石車拋投入風陵口峽谷。

地動山搖的爆炸沉悶響起,百斤重的轟天雷有的落入谷地爆炸,有的砸入山崖,在沉悶的炸響中將整片崖面帶落向地面。

北院大王目眥欲裂。

隨同耶律望嶽倒掠到谷口的耶律齊怒髮衝冠:“血手人屠,你卑鄙!”

寧江楓冷冷聲音帶著無盡的嘲弄,還有一絲冷酷:“時代變了,作戰方式也變了。對了,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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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茲耶律齊!”

高嶺上的寧江楓稍微回憶了一下,隨後說道:“哦,耶律瞻臺的老爹,你們父子應該很快會相見了!

“見你麻麻!”耶律齊罵了一句。

冰涼觸感死死攥住了距離耶律齊不遠的北院大王耶律望嶽,北院大王步步生蓮般拔入空中,視野的遠端,無數大明軍士將長長的開花彈搬運上奇形怪狀的鐵架子。

未知的寒意席捲了全身,但完顏望嶽知道摧毀不了那些明軍詭異的大炮。衝出風陵口的後軍都要覆滅在這兒。

氣息運轉,北院大王聲音如雷,“毀了大炮!”

聲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一股恢弘浩大的佛音颶風一樣席捲而來。

“般若巴嘛空……”

那一刻,耶律望嶽甚至有一種錯覺,紅雲寺的高僧到了風陵口。

百餘名瓦戎修者、瓦戎的萬夫長頂著普渡慈航梵音自虛空掠向神機營火箭炮陣地,地面上的背嵬營高手、錦衣衛攔截。

利用百虎齊奔火箭炮第二次發射的間隙,瓦戎後軍踩踏著坑坑窪窪的地面和支離破碎屍體,兇悍的衝向山地。

雪亮的刀光齊刷刷從背嵬營軍陣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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