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校區內外戒備森嚴,本來就讓人想入非非。進來的過程中又是千般折騰萬般磨難,更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一過崗亭大家就開始四下打量,想看看這裡面究竟隱藏著何等秘密。尤其是顧祝同,早已忘記剛才的不快,眼睛就跟做賊似的到處張望,還不時拉住邊上護送的jǐng衛問道:“兄弟,這個山坡上有什麼東西?”“那個山上閃光的東西是幹什麼用的?”整個一好奇寶寶。

jǐng衛最初還是沉默以對,最後忍不住出聲jǐng告道:“按照規定,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的不。你們按照申請直接去目的地即可,其他的不必多問,問了我也只能回答‘無可奉告’!”

已經走出了數百米,嚴復突然拍拍腦袋,興奮地道:“老夫終於想起來了!”

張輝瓚就走在嚴復旁邊,見他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連忙問道:“嚴先生你想起什麼來了?”

嚴復搖搖頭:“哎,真是年老多忘!剛才老夫看著那個jǐng衛很是面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卻一直記不得是誰。此時才想起來,他應該是老鄭的兒子,名字叫鄭景賢,時候跟著趙景行、趙景惠他們一起上學,老夫見過幾面。這位哥,老夫沒錯吧?”

“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的不!”邊上的jǐng衛還是硬邦邦地回答道,只不過微微頭已經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顧祝同嘟囔道:“真不愧什麼將帶什麼兵,一個個都是不會轉彎的死腦筋!”

沿著寬闊平坦的水泥路蜿蜒前行約兩公裡,忽然山勢陡轉,露出一塊細瘦狹長的山間谷地。雖是谷地卻也有兩千多畝。最引人注意的是中間那條筆直的水泥路,足足有兩三公裡長、一兩百米寬,其餘建築都在道路兩邊鱗次櫛比地排開。樓房、院落高低錯落有致,各種電纜在空中縱橫交錯,機器轟鳴聲遠遠地從廠房裡傳出,構成一個喧鬧而又靜謐的世界。

走到近前。眾人發現這裡的建築很奇怪,門口沒有任何標示,不像經世大學其他地方,在每個院落門口都釘著“**學院**系”或“**研究所”的牌子。張輝瓚初來乍到。有些擔心地問道:“兄弟,我們要去飛機研究所,你知道在哪裡麼?”

jǐng衛道:“不用擔心,你們跟著我們走便是!”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的某個院子裡發出“轟隆隆”巨響,好像受傷的野牛發出憤怒的嘶吼,隨後一個大鐵疙瘩帶著巨響鑽出院子,稍顯笨拙地拐了個彎駛上水泥路。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前撲去。後面跟著十多個青年人,一邊對這大鐵疙瘩指指一邊談論笑。

眾人渾然忘記時間緊迫,紛紛駐足觀看。

“咦,這好像是在轎車外面焊了一層鋼板啊!”傅增湘看出了一端倪。這幾年經世大學從國外進口不少轎車進行解剖研究,作為校長,傅增湘自然順帶見過轎車長什麼樣。

盧瑟福來到中國數年,對中文已經頗為jīng通,聞言反駁道:“這和轎車還不太一樣。汽車外部附加那麼多鋼板。明顯是為了增強防御能力。但在增加防禦的同時,車身自重也明顯成倍增加,這就帶來很多問題。首先。需要更換汽車的心臟——發動機,因為使用原先的動力系統可能根本無法驅動負載。其次,汽車底盤的懸掛系統和軸承也必須更換,否則很容易因為過載而斷裂破損。第三,就是不能再使用常規的輪胎。喏,傅校長請看,他們已經把輪胎改成履帶。只是他們在車上裝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幹什麼?”

顧祝同卻好像孩童看到了新奇玩具,歡喜得手舞足蹈:“自然是用來打仗啦!躲在這個鐵疙瘩裡,別人打不到你,你卻可以打到別人。佔盡了便宜。管帶,要不等會問問他們現在造出多少了?這要是有幾十臺排成一排向前推進,可比連環馬厲害多了,絕對所向披靡!禁衛軍在它們面前就是土雞瓦狗,保證一個回合就讓他們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明知jǐng衛不會搭理自己,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兄弟。你們管這個鐵疙瘩叫什麼?”

話間,大鐵疙瘩在另一個院門口轉彎停下,車頭正對大門。車上圓蓋開啟,一個夥子滿臉油汙鑽了出來,囂張地對著院裡高喊道:“張子興,有本事你就關好大門躲在屋裡不出來,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們這個大鐵門鑿個窟窿!今天我破你的鐵門,趕明兒有機會再去試試běi jīng城的城門,看看是你的飛機厲害,還是我的發明厲害!”

後面遠遠跟著的年青人聞聲都捧腹大笑。笑聲未落,從院裡躥出一個年青人,手裡抱著中工1911式步槍,對準大鐵疙瘩就扣動扳機,只見子彈打在鋼板上乒乓作響,視力好的甚至可以看見有火星四散迸濺。

嚴復等人都嚇了一跳:這都什麼人啊!一個要人家關好大門躲在屋裡不出來,另一個馬上就跳出來胡亂開槍,邊上人還在閒心看熱鬧。正準備上前勸架的時候,那人放下步槍,湊到鐵疙瘩前摸了摸鋼板,滿意地頭:“不錯、不錯,北平鐵廠這回送過來的鋼板質量不錯,步槍抵近shè擊都沒有留下彈痕!”

那個滿臉油汙的夥子明顯也被嚇了一跳,此時指著他大罵道:“***張澤宇,你想幹啥?告訴你,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跟你沒完!”完開始從車裡往外爬,但蓋直徑似乎有些狹,半天才爬出半截身子。

張澤宇在邊上嬉皮笑臉地辯解道:“聶子遠,你都打到我門口了,還不允許我自衛反擊一下?放心,昨晚之雅回去就跟我了,你們這個破玩意別的不好使,擋擋步槍的抵近shè擊還是非常湊活的,據至少可以抵禦99%的步槍子彈。”

聶帆依然大為不忿:“那萬一老子今天倒黴,恰好遇上那1%呢?我們聶家豈不就絕了後?不行,我今天絕不能輕易饒了你子!”完又繼續往外爬。

張澤宇哈哈大笑:“這是你自己設計的東西,有問題出了事能怪誰?要是你們聶家絕了後,多我讓之雅多生一個兒子,讓他姓聶不就行了?”

跟在後面人群中的林之雅頓時滿臉通紅,低聲罵道:“啐!亂嚼舌頭,晚上回去看不撕爛你的嘴!”

張澤宇眼看聶帆就要從車裡爬出來,趕緊扛起步槍一溜煙跑回了院裡。聶峰依然不依不饒,隨後就追了進去。林之雅怕他們真鬧起來,趕緊也跟上去。護送嚴復、張輝瓚等人過來的jǐng衛此時突然道:“諸位,剛才他們三個進去的院子就是飛機研究所。現在已經是九半鍾,你們多還能在這裡呆一個半時,請抓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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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輝瓚等人這才想起來自己此行還有重任在肩,趕忙向飛機研究所走去。研究所大門裡還有一道崗亭,驗明身份後便急忙把他們往屋裡引。聽嚴復等就是昨天遞送申請之人,呼啦啦從各間屋裡湧出近百名青年人,一個個都眼含熱淚情緒激動,像祥林嫂似的不停地唸叨著兩句話:

“歡迎歡迎!”

“你們可算來了!”

尤其是第二句,幾乎每個人都要上好幾遍,彷彿八十歲的潘冬子終於見到了紅軍一樣,語氣中飽含著喜悅和興奮,夾雜著辛酸和悲涼。知道的這裡是研究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勞改所、集中營呢!

張澤宇聞訊趕出來,握住張輝瓚等人的手就不放開:“你們可算來了!自從昨天我們接到你們的申請,全所上下就興奮不已,好多人甚至因此失眠。俗話:‘十年磨一劍。’我們研究所成立正好要步入第十個年頭,可是為了保密,別磨劍,甚至連劍都不讓拔出鞘。我們研究出來的飛機只能在屋上低空盤旋,根本不讓飛出這個山谷。偶爾有飛高空的科目,還要偷偷摸摸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進行。我總算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身無分文,而是身有家財萬貫卻不允許你使用;不僅不允許你使用,甚至連拿出炫耀都不可以,只能自己獨自在家裡把玩!”

張輝瓚等人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感情他們不是為了迎接自己,而是在歡慶自己得到一個展示的機會。

在眾人的簇擁下,嚴復、張輝瓚等人走進研究所的會議室。還沒坐定,顧祝同逮眼看見坐在角落裡的聶帆,趕緊湊上前問道:“我剛才看到了你們那個鐵疙瘩,真是非常厲害,要是能運用在戰場上,絕對具有劃時代意義。對了,兄弟,你們那個鐵疙瘩叫什麼名字?定型生產了麼?”

聶帆看了這個自來熟一眼,然後答道:“孫先生給你口中的‘鐵疙瘩’起名叫‘坦克’,至於是否定型生產,這屬於軍事機密,恕難奉告。”

王國維捻鬚道:“坦克?這種機器防御能力極強,若在地勢平坦的地方,確實是戰無不克。這個名字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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