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教聖壇高約丈許,遠遠看去,竟和瑪雅平頂金字塔有幾分形似。
聖壇下,兩個身影負手肅立,站在數十身著月白麻衣、面容清俊的女子中央。
這兩個人一身青綠蟎清朝服,頭戴紅纓喇叭帽,想來就是吳應熊與馮錫範。
看了自家教眾的站位,龍兒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她不是個在意俗禮的人,但作為還教的聖女,這些教眾弟子竟不行禮迎接,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這些人還隱隱拱衛著吳應熊二人。
若這不是背叛,那什麼是背叛?
陳沖看到這副場面,倒沒有想那麼多,反正已經知道了大概結果,沒必要去耗費精力。
以他的想法,只要老教主不在神龍教,直接開幹就是。
馮錫範又如何?
好大個粑粑蒸不熟?
遠遠看到龍兒冷若寒冰的面龐,吳應熊就呆了一呆。
這世間,真有如此國色天香之女子?
忽然,只聽頭頂傳來衣袂舞動之聲,等吳應熊回過神時,就見龍兒已然落在了聖壇之上。
她環視周遭,看著眾教徒冷冷道:“我這才離開多久,你們竟連尊卑也忘了?執法弟子何在!”
本以為數十人中,至少會有一個回應自己,但結果卻讓龍兒十分尷尬。
等了片刻,眾教徒竟無一作答。
眼見自家聖女下不來臺,鶯兒連忙回道:“回稟聖女,屬下在!”
作為龍兒的私人班底,『柳鶯花燕』、『風雲月雪』八人,自幼便學的是如何料理神龍教各項事物。
只等聖女繼位,她們就正好代替老教主留下的班底,輔助龍兒全面掌控神龍教。
為何死了個『風兒』,龍兒會如此憤怒,只因這侍女並不是她的婢女,而是她的嫡系。
婢女死了也就死了,但培養幾十年、對自己忠心耿耿、能力十分出眾的儲備幹部死了,她絕對無法忍受。
八人中,專司執法的是鶯兒,此時她來接話,倒也不是越俎代庖。
龍兒本就板著臉,而此時因為怒火中燒,冰冷的面容更顯陰沉。
她緊緊抿著嘴唇,面無表情問道:“目無尊上,該當何罪?”
鶯兒大聲回道:“回稟聖女,目無尊上,初犯者切一趾、再犯斬一臂、三犯者梟首示眾!”
“好!”
龍兒喝道:“既然如此,何不行刑?”
鶯兒心中一凜,目光掃過四十餘道紋絲不動的身影,隨即拔出袖中蛇牙匕首。
她正要硬著頭皮上去剁人腳趾,就聽馮錫範“哈哈哈”大笑三聲,越眾而出向龍兒拱了拱手。
“老夫馮錫範,恬為平西王爺帳下參軍,見過聖女。”
不待龍兒回話,他便直起身道:“這些人不行禮,並非目無尊上,而是聽老夫命令行事,還請聖女息怒。”
“哦?”
龍兒嘴角翹起,似笑非笑道:“馮參軍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命令我神龍教眾?”
看到這個笑容,吳應熊雙眼一亮,忙叫道:“鄙人吳應熊,此次來神龍教,乃是奉家父平西王之命,宣神龍教教主往昆明議事。”
他走到聖壇下,一雙色眼細細打量著臺上玉人,頓了頓才說道:“除此以外,家父還令教主聽命與在下,以及家師馮先生——”
吳應熊向馮錫範拱了拱手,見後者得意的捋了捋銀鬚,又繼續說道:“神龍教上下需接受整編,不日與家父大軍同時開拔,以助我吳家征戰天下。”
說罷,他向數十神龍教弟子一指,得意問道:“聖女,這些教徒軍容威嚴否?做到令行禁止,家師不過用了三天而已。”
馮錫範下巴上鬍子翹了翹,面帶矜持笑容,嘴上卻謙虛的說:“當年在國姓爺手下,老夫亦是作此勾當,這算不得什麼。”
“原來如此。”
龍兒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我師傅何在?”
馮錫範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西邊:“教主輔佐王爺多年,可謂是勞苦功高,此次王爺起兵,多要仰仗神龍教,此時此刻,想必她已經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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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馮老師這番話,陳沖不由得皺了皺眉,又順著他的手一看,心中更是疑惑。
自己地理學的非常不好,這老王八蛋隨便一指,指的到底是昆明,還是西方極樂世界?
如果死了,那就太棒了,起碼不用擔心腹背受敵了。
不對!
老教主死了,龍兒上哪裡繼承數十年功力去?
這麼一想,還是希望老教主別死,最好是含著半口氣,等著青年才俊、絕世好徒弟來接受功力。
這是墜吼得。
看著腳下的吳應熊和馮錫範,龍兒平靜的說道:“雖然神龍教立誓,要輔佐平西王吳三桂,但也僅僅是輔佐而已。
我們一不吃平西王的糧,二不拿平西王的錢,三沒有賣身給平西王做奴婢,他的命令可不好使。
再者說了,即便是平西王本人,想要讓我們辦事,也要客客氣氣說個‘請’字——”
她雙目低垂盯著吳應熊,幽幽道:“隨便叫幾個人來,就要接管我神龍教,憑什麼?”
被玉人一雙美眸注視,吳應熊其實並不好受。
隨著龍兒兩道視線掃過,他只覺遍體生寒,就像被一條龐然巨蟒給盯上一般。
感受著後背細密的白毛汗,他強笑著問道:“聖女莫不是在考教在下?鄙人聽說,神龍教教規有言,入教者當立下血誓,輔佐我父登上大寶,不知小生可說的可對?”
“登上大寶?”
龍兒念了一句,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吳應熊張了張嘴,看了馮錫範一眼,見馮老師點頭,這才回答道:“是聽我父王親口所言。”
“親口所說......”
龍兒念了一句,輕笑道:“好一個吳三桂,六十不到竟就老糊塗了。”
“聖女慎言!”
吳應熊喝道:“既立誓輔佐我父,當視我父如主,為臣下者出言辱主,這又是什麼道理?”
龍兒冷哼一聲,並沒有回答,反而看向陳沖問道:“傳戒弟子何在?”
陳沖一頭霧水,只聽身旁的小花越眾而出,抱拳道:“傳戒弟子在此,聖女有何吩咐?”
龍兒掃了吳應熊一眼,淡淡道:“傳戒弟子,你掌管教中文書,又為入教之徒受戒,教中辛秘你最清楚。
正好吳世子也在這裡,你便和他好好說說,咱們神龍教,為何答應輔佐平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