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十二年九月,寧國紫雲道反,公然舉旗易幟,宣佈歸降楚國。

瞬間,寧國二郡十七府,轉眼有八府之地改換門庭,成為楚土。

八十萬大軍,有四十萬改變服色,向楚王效忠。

而楚國也反應迅速。

在紫雲道投降的第一刻,豫章郡黃玄督軍十萬,進逼臨海郡新安、東陽二府,匯合該地紫雲道玄音、玄儀所部二十萬叛軍,控制了金陵南部諸府。

建安郡青雲子督軍十萬,進逼臨海郡永嘉、臨海一帶,會合紫雲道玄溪、玄羽、玄露等部十五萬兵馬,控制了臨海東部諸府。

紫雲道玄魚,則在臨海廣陵二郡交界起兵五萬,攻佔府縣,隔絕了金陵與廣陵的陸上交通。

一時間,寧國帝都金陵,三面皆兵,四十萬叛賊與二十萬楚軍合流。

所過之處,沿途寧軍非降擊潰。

訊息傳回,金陵震動,朝堂震動,臨海世家震動。

寧國危亡,只在旦夕。

……

天羅山。

“這麼說,臨海世家的七位先天中,已經有三位,傾向於歸降我大楚了。”

陸淵看著眼前皇城外司的指揮使杜信,面露微笑的問道。

“回大王,確實如此。”

杜信恭恭敬敬的回道:“武江侯楚明,武鳴侯王修,武義侯於英,這三位六姓七族之代表,皆表示願意在我大楚舉兵西進的時候,舉旗易幟,歸降楚國。

此外武明侯穆長卿,武宣侯楊景,皆有些動搖。

或許等寧國全都大勢已去了,兵臨城下之時,這二人也會投降。

唯有寧帝沉丘,以及武成侯上官明,這兩人態度堅決,一直死硬不肯投降。

不過他們兩人的宗族之人,也有大半對我大楚畏懼傾慕,正一直加緊勸說。

為宗族計,此二人或許最後也會歸降。”

在策反了紫雲道後,楚國對江東的一系列拉攏分化行動,可謂如虎添翼,像插上了翅膀一樣,順利至極。

江東的那些世家豪族們,一個個都是擅於見風使舵的聰明人。

這些人都清楚,在紫雲道都歸降了,祖國的情況下,僅靠自己那點實力,是根本守不住寧國的。

畢竟,國中近一半的先天宗師和一半的軍隊,都被紫雲道這些內奸掌控了。

原本打造的鐵桶防線瞬間大開,楚軍輕鬆就能長驅直入,會合那些國中奸賊。

這種情況下,他們剩下的七位先天和四十萬兵馬,又能做什麼?

甚至一些六姓七族的祖宗之地,都已經被紫雲道給掌控住了,族人都握在紫雲道的手中,六姓七族真敢反抗的話,瞬間就是個舉族屠滅的下場。

身家性命都被把持著,誰敢反抗?

杜信所說的,那三位明確表達了投靠意向的先天武侯,就是家族被紫雲道給控制住了的。

全族老小數千上萬人,死活皆在紫雲道一念之間,那三位武侯能怎麼做,也只能為了全族性命屈服了。

至於穆長卿和楊景,這二人全族老小,雖未被紫雲道掌控。

但家族所在的地盤,也和紫雲道緊鄰。

現在正被紫雲道的人派兵盯著,或者包圍著,也是時刻受到了威脅。

另外,這兩人見到紫雲道反叛之後,也是清楚,寧國是真的大勢已去了。

再抵抗下去,除了平添死傷外,根本毫無意義。

所以半推半就,也在投降和死守之間搖擺。

至於沉丘和上官明,此二人倒是真的想以死報國。

臨海世家兩千年的基業,砸在他們這一代人手上,沉丘這些人可以說有一個算一個,都能去羞愧自殺了。

這種情況之下,自然無顏面苟活於世。

而且向陸淵屈膝臣服,這兩個出身世家的人也根本不願,放不下那個面子來。

與其放棄尊嚴,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去死,也能保全名節。

死似乎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

但他們兩個想死,沉家和上官家的人,可不願陪著一起滅亡啊。

沉家與上官家,那可都是六姓七族裡面的上家,近幾百年來極為紅火,族人不下數萬。

他們尋死容易,可帶著兩族五六萬口人一起去死,這就過分了。

沒有人想死,在有的選,而且那個選擇還比較好的情況下,願意死的人就更少了。

人大楚都開出條件了。

只要六姓七族願降,凡是族中有先天者,皆可割半郡封公,去嶺南那邊立邦建國。

雖然嶺南窮苦,比不得江東富庶,但那好歹也是一國之主啊。

他們這些國主家族的人遷徙過去,照樣能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當個人上人。

富貴權位,總是不缺的。

而且先武平侯,今宋公謝寧,那也是出身六姓七族的,論起關係,和江東的這些世家們,也能稱的是一聲親戚。

有對方在嶺南幫著照應著,想要立足也能輕鬆許多。

大好前途放在那裡,誰願意放著新國權貴不做,反而陪著家主在這裡轟轟烈烈的去死啊。

所以在江東世家降旗一片的時候,沉家和上官家的人卻急得要死。

一個個族老輪番來勸,一群群婦孺抱著孩童來哭,就為了勸沉丘和上官明回心轉意,別鬧著死扛到底,想想他們這些老弱婦孺。

這股勸降的聲勢鬧得極大,聽說整個金陵城都轟動了,而沉丘與上官明也被弄得焦頭爛額,心神大震。

近些時日,卻是沒再提什麼寧死不降的話了。

看這趨勢,估計這兩位也要降了。

“哈哈哈。”

陸淵聞言,暢聲大笑,直抒心中喜悅之後,才收斂笑聲,開心道:“很好,紫雲道做的不錯。此次攻滅寧國,首功當在他們。

不過眼下寧國還未盡降,其國中還有數十萬兵馬,先天也有數人,依舊不容小覷。

此些人沒有歸降,江東就還有變數。”

陸淵欣喜過後,想到江東地面上,那些還在觀望和頑抗的人,沉吟片刻,便道:“你立刻去聯絡紫雲道,讓他們將已經投降的武江侯楚明、武鳴侯王修、武義侯於英,送來天羅山。

孤先前既答應他們,只要歸降,便許封國之賞。

如今這三家已經投靠於我,自當該兌現諾言。

你告訴他們,孤準備以鬱林郡和通海郡,分建寧海國、南寧國、通海國,用以酬勞三家之功。

現在便令這三人前來天羅山受封,然後安排族人遷徙嶺南,儘快就國。

另外,那些沒有先天的臨海世家,孤也准許他們隨著就國的世家一起遷徙,每一國都可挑選一個世家追隨,跟著一起赴國。

我大楚不做阻攔。”

自打前兩月,陸淵決定提前發動紫雲道,以儘快逼降寧國,並且將那些臨海世家分封到嶺南、西南各郡之後。

對於通海、鬱林二郡的當地戶口,陸淵就開始了遷徙。

其中通海郡那邊,主要遷徙的是當地的楚人。

原本一些當地被征服的夷人,因為懶得管理同化的緣故,就丟在本地,打算扔給那些臨海世家去處理了。

鬱林郡則是主要遷移平民,以及一些心向楚國的地方士紳豪族。

而當地一些蘇國餘孽,主要是原先出自九川劍派的弟子家屬,還有一些敵視楚國的地方豪族,這些不穩定分子,則被留了下來。

如今數月過去,那些可控的順民,大概六十萬人,都被陸淵陸續遷到了江北的襄陽郡,以充實當地戶口。

而通海、鬱林二郡,則各留了十萬人左右,人煙可謂進一步稀少。

不過那些臨海世家,一個個都家大業大,族群繁衍兩千餘年,可謂家家都人口眾多。

基本上六姓七族任何一個拉出來,本族人口都有數萬,如果再算上一些沾親帶故的,便是十萬也等閒。

對於這些在地方根深蒂固的世家子弟,陸淵自然不可能讓他們留在臨海郡,繼續勾結地方,阻礙楚國的統治。

所以對待這些前朝餘孽,他的辦法就是全都遷走。

我不想趕盡殺絕,那樣太殘暴了。

但你們也別在地方上給我惹麻煩,全都給我滾到嶺南去,那邊任你們折騰。

咱兩不相厭。

所以這些六姓七族,每一家遷徙,基本都能帶到十萬人口,多一點可能有十幾萬。

如今江東有先天的世家,就算包含沉丘這位寧國天子,數量也不過七家而已。

所以此次在嶺南封出去的小國,大概也就只有七個了。

而陸淵在嶺南準備放棄的郡,正好是九真、通海、鬱林,以及南海三郡半,剛剛夠這七人分的。

可六姓七族之中,除去這七位有著先天的家族,剩下還有六個家族沒有先天。

這六個沒有先天的家族,就只能自己挑選一個國家,按照一國一家族的分配,自行選擇遷移之國了。

這樣按照一國族,一世家的分配方法,再加上陸淵給他們留的封國人口,每一個半郡之國,差不多也都有二三十萬人了。

如此倒也能勉強支撐起一個小國體量。

“是,臣遵命。”

杜信聽到指示,立刻領命離去。

而陸淵則是原地繼續想著。

這次一口氣分出去三個小國,雖然小國裡面的人口少了點,但承諾最少是兌現了的。

有著這三個例子擺在眼前,那些正在觀望中的臨海世家,應當也能放下心來,安心投靠了。

而這些江東最大的抵抗勢力被瓦解,剩下一些野心之輩,也就翻不起風浪來了。

臨海廣陵二郡的局勢,自此差不多可以穩定住了。

“不過通海、鬱林二郡,都是地廣人稀之所,在那裡遷徙戶口百姓,左右不過幾十萬人,算不得麻煩。

但剩下的九真、南海二郡,戶口加起來只有六百萬,想把他們全部遷走,這可是個大工程啊。”

遷徙戶口,對於楚國來說,算是家常便飯了。

以前還是長沙國的時候,北伐周國取勝,陸淵就從西川、漢中二郡遷了兩百萬人回國,移民工程持續一年多,安定移民又持續了數年有餘。

後面討伐西南,奪取了黔中西川二郡,又在國中各處遷移戶口,整項工程又持續了幾年。

這前後數次百萬規模的移民下來,楚國之內對於移民的各種事項,可謂精熟無比了。

如今一口氣遷走六百萬人,雖然堪稱浩大,但以楚國如今底蘊,卻也並非做不到。

畢竟有著數個產糧地在手,馬上還要到手臨海廣陵這兩個富庶的地盤,國中每年多餘的糧食數不計數,完全可以支撐得起這些消耗。

只是雖然支撐得起,但到底也是遷徙六百萬人,這件事辦下來,楚國近兩年的財政基本也要圍繞著此事進行,剩下就很難再辦其它大事了。

“還有西涼那邊,這幾月為了支援黃欣的固守消耗戰略,國中為此付出了數百萬兩銀子以及五百萬石糧食,後面開銷還在繼續擴大。

現在再加一個移民,財政都有些支持不住了。”陸淵有些頭痛。

西北蕃人那邊,有四五百萬人等著楚國接濟。

嶺南那邊,也有六百萬人等著遷移。

這前後加起來,可就是上千萬人的衣食。

而楚國的總人口,現在也不過兩千八百七十萬人罷了。哪怕算上很快就要到手的江東,也才三千六百萬人。

這其中還要減去正在遷徙的嶺南六百萬人,這些人從遷徙嶺北各郡,到最後安定下來,重新恢復生產,沒個兩三年時間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

這兩三年內,楚國就要用三千萬人去養一千萬人,其中壓力可想而知。

若非陸淵有著西川、江漢、洞庭、彭蠡四大產糧地,又馬上能到手臨海郡,這個同樣以產量著稱的富庶之地。

五大糧倉在手,否則還真不敢上馬這個計劃。

“支撐西北戰事和嶺南移民,基本就是這兩三年楚國的最大國策了。

在此期間,楚國基本是沒有餘力,來做其它事情了。

而現在寧國被我用紫雲道和封國之策瓦解,江北梁國原先在江南之地扶持一個釘子,用以牽制我楚國的計謀破產。

心中定然不可能甘心的。

說不定就會惱羞成怒,想親自下場,和我戰上一場。

這等關鍵時刻,絕不可因其,壞了未來百年大計。”

陸淵皺著眉頭,神情不定。

遷徙嶺南六百萬人,把他們安置到漢中、襄陽、洞庭、豫章、臨海、廣陵等靠近中州的邊郡,乃是為了日後北伐中州時,能更有效地調動錢糧人力。

也為日後向江北中州時,更輕鬆的遷移戶口做準備。

這是利國利民的大計,是絕不容放棄的。

至於遏制西北的西涼國,則是為楚國扼殺一大敵,解決西北邊患,好能夠調集全國資源全力向北,圖謀中州。

此事同樣重大,也不可有失。

可梁國那邊,一直緊盯著楚國,怎麼可能不清楚讓楚國順利完成這兩件事情,解決了所有隱患後,對自己威脅有多大?

所以最後梁國會來阻止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行,這兩件國策,絕不能讓梁國給毀了。”

陸淵神情微冷,眸光看向身後的九州輿圖,視線在梁國周邊緩緩移動,最終落到了其西邊周魏兩國的位置上,露出冷笑:“梁人想要在西北和江南各插兩個釘子,用以遮蔽西南兩個方向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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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江南之局被我破了,讓其失了一臂。

眼下西邊這個釘子,也別想留下來。

若能破了周國,放魏人這頭虎狼入關,怕是梁人西境,就要日夜烽火,難以安寢了吧。”

魏國可是大國,雖然地盤沒能完全統一魏國所在的兗州,疆域僅僅有十郡之地,但人口卻有三千餘萬,兵馬有兩百萬眾。

不算地盤的話,僅論底蘊,那是絲毫不亞於陸淵此時的楚國。

且近幾年來,魏人不斷南下,先是奪取了周國的朔方郡,現在又在向周國國都所在的關內郡入侵,聲勢可謂洶洶。

而周國在它的打擊之下,幾乎有亡國之憂。

雖然近半年來,隨著梁國改變國策,開始扶持江南、關西的勢力,想要屏障自己西、南二面,使得受到扶持的周國漸漸多了幾分元氣,日子好過了些。

但日子再好過,周國的體量也擺在那裡。

地只餘四郡,其中還兩郡殘破。

人口僅剩一千三百萬,其中男子精壯還盡數被徵調為軍。

先天宗師只剩七人,面對魏國二十餘位先天,可以說是處處虛弱。

這種實力,哪怕有梁國扶持,短時間內,也能恢復多少元氣。

而想要和魏國對抗,就更加艱難了。

如今不過是靠著堅城固守,不斷拿人命和城池,來和魏國拼消耗,拖時間罷了。

但即便如此。

在魏國強大攻勢之下,周人時至如今,也已丟了半個關內郡了。

魏人的前鋒兵馬,已經抵達周國長安城下。

原先周國朝堂提出的遷都之事,現在已無人爭辯,朝野上下,皆是贊成皇帝東狩。

只是遷都事大,長安周遭數百萬之民,想要一時遷走,也沒那麼容易。

更別說附近還有魏人兵馬,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襲擊了。

所以哪怕周人想要遷都,一時間也逃不得去。

而周國一旦遷都,放棄了關內郡,剩下的地盤就只有南陽、河南兩個完整的郡,以及小半個襄陽郡了。

魏國奪了關內郡,也將和楚國接壤,成為大楚的鄰國。

同樣的。

魏國只需在向東,奪下河南郡,或者南陽郡,便可和梁人接壤。

而河南、南陽二郡,那是標準的中州之土,未來國祚長存的門票。

未能拼著死傷那麼多兵馬南下,求的不就是周國手中的,這兩張門票嗎?

此時終極目的就在眼前,魏人能夠甘心不動?

“只要我派個使者,聯絡魏人一起,對周國河南、南陽二郡動手,怕是對方立刻就會答應吧。”陸淵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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