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仙路將斷
縉雲說完第一個問題的答桉，便笑意盈盈的看向了陸淵。
而陸淵，在聽完北冥幽都的來歷之後，徹底難穩鎮定，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驚異。
仙人降世，傳授仙法，打通兩界，溝通仙凡。
他萬萬沒想到，北冥幽都竟然是這麼來的。
而在上古時候，修士們修煉的仙法，竟然是來自界外的仙人所授。
以上訊息，此前陸淵從未聽聞，世間也沒有流傳。
細算下來，倒也真算得上是此世秘聞了。
不過話雖如此。
但即便知道了此世修仙之法的傳承，以及北冥幽都的來由，可這畢竟已經是千萬年前的事情了，距今年代太過久遠。
哪怕此時知曉的這些秘聞，但對於他這等後人來說，也根本沒有太大意義。
僅閒時趣聞罷了。
縉雲作為飛霜道的真人，自不可能不清楚這點。飛霜道派此人前來，也不可能只為了跟陸淵探討一下上古密聞。
所以對方後面，肯定還另有圖謀。
而這個圖謀，應該就落在後面兩個秘聞上面了。
“沒想到關於我等修行的仙法，還有北冥幽都，竟有如此來歷。孤今日聽聞，著實是大有收穫。”
陸淵感慨一聲，然後目光灼灼的看向縉雲，繼續問道：“第一個問題便包含如此隱秘，不知另兩個問題，還有何等秘聞？道友可否繼續詳解。”
見正主上鉤了，縉雲呵呵一笑，倒也沒賣關子，繼續道：“這個自然可以。剛才貧道已經講了北冥幽都由來，解答了第一個問題。
那此時便講一講，第二個問題。
即，如何透過北冥幽都，前往仙界。
上古之時，那些破界而來的仙人，他們所來的世界，被上古修士稱之為仙界。
而作為仙界仙人創下的北冥幽都，其內自然也包含了仙界的方位所在。
只要操控啟動陣法，那麼順著北冥幽都內記載的仙界方位，自可以透過傳送陣，飛昇仙界。
只是北冥幽都雖可飛昇仙界，但到底仙凡有別，沒有一定實力，根本沒有資格前往仙界。
所以在上古時期，仙人在創下北冥幽都之後，便立下了規矩。
凡修士未能五氣朝元，凝出頂上之花者，皆不得透過北冥幽都，飛昇仙界。
也就是說，想要飛昇仙界，最基本的要求，便是修出一朵頂上之花，成就人仙之境。
此項規矩，一開始確實被嚴格遵守。
上古年間，仙界仙人在世，凡我九州世界的修仙者，哪怕想要飛昇仙界，也根本不敢違逆仙人，都老實的遵守了規矩。
不成人仙，絕不敢飛昇。
可到了後面，不知為何，仙界仙人與我九州的聯絡，突然間就斷絕了。
九州之內，再無仙人到訪。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上古修仙者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隨著仙人絕跡，原本的北冥幽都大陣，竟成了無人操縱的局面。
此前一直開啟，貫通兩界的通道，直接關閉了。
仙界灌注到九州世界的仙靈之氣，也徹底失去了來源。
九州之內，現有的靈氣就成了所有，以後用一分就少一分，再也沒法增加了。
至此，末法之劫開始。”
說到此處，縉雲語氣有些複雜。
作為一個修仙者，末法兩個字，無疑是心中永遠的傷。
陸淵同樣也是修仙者，自能體會這一點。
所以心中在驚駭著，整理剛剛聽到的上古秘門之餘，也不由感到一絲悲切。
他雖有氣運之法，可另闢蹊徑，摘取天地間殘餘的靈氣。
可這天地之間，剩餘的靈氣也是越來越少了。
自己就算能夠摘取靈氣，但最終又能摘取多少呢？
看如今修仙界，凝聚一氣便可自稱道主，各門各派也是大貓小貓兩三只的情況。
陸淵很懷疑自己，靠著九州世界殘餘的靈氣，能不能修成五氣朝元？
大機率是不能的吧。
作為修士，看著前途可見的暗澹，心情能好受才奇怪呢！
“末法開始，初期九州修士雖然驚慌，但多少還能保持穩定，各方修士匯聚起來，想盡辦法去溝通仙界。”
縉雲收拾了一下心情，繼續開始講述：
“但任何的溝通方法，都沒有任何效用。
仙界沒有絲毫回應，仙人也再沒有回來。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才意識到，仙界那邊可能是出了什麼問題，甚至仙人都可能不存在了。
於是一場慌亂，席捲了九州。
原先仙界與九州聯通的時候，有著仙界源源不斷的靈氣支援，九州修仙界靈氣充裕，不僅出現了大量的五氣朝元修士，便連人仙、地仙，也是時有出現。
可隨著仙界隱匿，兩界斷絕，沒了仙靈之氣來源，天地靈氣是越來越少的。
可那時的九州修仙界，所有修士加起來，足有數萬之多。
其中修出頂上之花的仙人，便不下十數位。
這麼多修士吞吐靈氣，不用數千年，九州內的靈氣就會徹底枯竭。
於是為了尋求出路，上古修士各施其法。
那些仙人，自持實力，在檢驗過北冥幽都陣法，只是關閉了和仙界持續聯通，但實質上還可以使用之後。
並直接透過傳送，前往了仙界。
那時仙人離去時，曾說過，會在仙界探明仙人消失原由，然後重新打通兩界通道，拯救九州修仙界。
而九州修士們，也懷著希望，等待著那些飛昇仙人的訊息。
可等了足足一千年，依舊沒任何訊息傳回。
那些飛昇仙人，也跟通道斷絕後的仙人一樣，再無任何訊息傳回。
至此，留在九州的剩餘修士，才徹底恐慌了起來。
在一片紛亂之後，一部分修士顧不上仙人留下的規矩，雖然沒能修成人仙，但也選擇追隨此前飛昇前輩的腳步，透過北冥幽都直接傳送到了仙界。
剩下一部分人則認為沒有足夠實力前，貿然飛昇仙界，會有莫大危險。
畢竟仙界仙人消失，此前飛昇的諸多前輩，也再無音訊傳回。
這已經證明了，仙界可能有莫大變故，並且這變故還可能蘊含莫大危險。
於是這一部分人，便選擇留在九州世界，打算在靈氣枯竭前，儘可能的提升自己實力，等成仙之後，有了一定實力，再飛昇仙界。
這便是我九州世界，最後一個修仙盛世。”
提到這裡，縉雲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嚮往之色：“雖然斷絕了與仙界的通道，沒了仙靈之氣的來源。可九州之內，原本存在的仙靈之氣就已經極多。
靠著這現存的靈氣，上古依舊誕生了十數位仙人，這些仙人也各自攜帶著一些門徒，透過北冥幽都飛昇仙界。
可經過這些仙人的消耗之後，九州內的仙靈之氣愈發枯竭，甚至已經隱於天穹，趨於死寂。
原本隨處可以吸收的靈氣，徹底隱匿下來，常人再難撼動。
於是為了吸收這些仙靈之氣，上古剩餘修士們不得不尋找洞天福地，透過這些天地靈竅，來撬動天穹內的靈氣，用以修煉。
可洞天福地終究有限，而上古時期的修士，哪怕經過了數次飛昇，剩下的也依舊有上萬之多。
這上萬名修士，當然不可能每個都能擁有洞天福地，總有一些人會被排擠於外，無法繼續修行的。
斷人道途，無異於殺人父母。
因此為了爭奪洞天福地，上古爆發了一場修士大戰，直打得日月失色，山河破碎。
而在這場大戰之中，有修士遍查典籍，秉承天命，創出了氣運之法。
透過聚斂天下氣運，獲得天意垂青，再收天下珍寶，立下天柱。
直接依靠天柱，吸取天穹之中剩餘的靈氣。”
說到這裡，縉雲看著神色略有變化的陸淵，意味深長的說道：“便如道友所想，第一位創出這氣運之法的人，便是上古第一位人皇，此人自號華光帝。”
丹鼎道這些年散播的有關的陸淵流言，除了他是凝聚一氣，位比道主的訊息外。
還曾揚言，對方乃是修行氣運之道，所以才能在短短十餘年內，於這末法之世，就達成凝聚一氣的修為。
這流言傳播頗廣，可大多聽聞的人，都是半信半疑。
因為關於氣運之法，那些從未修仙的凡俗之人，或許半知半解，並不清楚底細。
可各大仙門，對此卻是研究頗深。
畢竟這末法時代，靈氣越來越少，能夠接引靈氣的洞天福地，也跟著減少。
到了現在，現存的各大仙門，都已經面臨著洞天枯竭，再也無法接引靈氣的窘境。
此等情況下，每個仙門自然要開始為自己道統尋找出路。
其中從上古傳承下來，有三位人皇代表，鎮壓了三個時代，最為出名的氣運之法，自然落入了人們的眼前。
可這氣運之法，根本就是燒命之法。
尋常人的壽命，根本經不起氣運消耗。
也就上古時候，殘存靈氣較多，修士修煉進境頗快，同時也有著不少延壽之物，才能支撐得起上古三帝的修行。
可也只能支撐三帝而已。
三帝過後，修行氣運之法的修士頗多，卻再也沒能聽聞任何一位能夠成仙。
都是仙途未成，就因壽元耗盡，倒在了此路之上。
因此各大仙門在收集了氣運之法，稍加嘗試之後，便徹底放棄了這條路。
也就丹鼎道不知哪根筋出了問題，將這方法當做了唯一出路，竟是死磕了上去，最終盯上了陸淵，平白被宰了兩波。
所以各大仙門在聽到丹頂道的訊息後，對此根本沒幾個信的，頂多就是抱著為自己留一絲希望的想法，將信將疑。
縉雲便就是如此。
可等他見到楚王，並且在這裡做論道之後，這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掐滅了。
因為眼前的楚王，實在太過年輕了。
楚王體內的生機，也太過濃郁了。
這年輕、生機，無不證明了，眼前之人有著身後的壽元，並且養生有道，今後還有大把壽命可活，根本就不是修煉氣運之法的短命鬼模樣。
至於陸淵是不是有什麼奇遇秘密，能抵消氣運之法的反噬，不受壽命影響。
縉雲根本沒產生過這種想法。
上古時期，修仙界何等昌盛，還誕生了三帝這種人物。
可那個時候，靈氣尚且充裕，各種天才地寶無數，靈物奇珍層出不窮，結果如此好的條件，上古三帝都沒法解決氣運之法的反噬。
如今過了不知多少萬年，這九州之內，靈氣幾盡枯竭，各種上古仙法也在歲月流轉下遺失大半。
你說這麼個情況下，有人能逆天改命，做到上古三帝都做不到的事情。
是你在說夢話，還是我在妄想？
可能丹鼎道的那群對氣運之法，已經執迷入魔的瘋子，會相信這麼個虛無縹緲之事。
但務實無比，已經另有打算的飛霜道，卻是沒昏了頭，做起了白日夢來。
因此再見了陸淵，徹底斷了最後念想後，縉雲便徹底給氣運之法打了死刑。
眼前這位楚王，能有如此修為，確實靠的是那位孫清義孫真人的遺澤，或者說是上古風雷道的遺澤。
人家能得到這個奇遇，只能說命好，旁人羨慕不得。
除非你也能找到第二個上古遺澤，不然還是少做些白日夢好。
相比如此，還是眼下是更緊要。
“上古年間，除了華光帝開創氣運法外。也有其他大能人物，分別開創了香火法、血脈法、血祭法、化靈法等等道統，各自開闢道路，摘取天穹靈氣。
如今千萬年傳承下來，這些法門道統，有的還有傳承，有的已經斷絕。
不過即便傳承下來，摘取靈氣的效果，也漸漸衰微，甚至徹底無效。
唯一還有較強效應的，也就只有三帝開創的氣運法了。
只是可惜，氣運法太過逆天，不為天地所容。
修行此法，折損壽數，根本無幾人能夠支撐代價。
除三帝之外，在沒聽聞，誰能修持法大成。
到了現在，更是成了要命法門，根本沒人敢去觸碰。
也就丹鼎道那群傢伙，對此依舊不死心，還想染指氣運法。
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等人，夠不夠資格去學三帝道統，終不過是一場虛妄罷了。”
縉雲澹澹的點評了一句，然後看了一眼陸淵，卻見這位楚王依舊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因為提到丹鼎道，產生什麼異色。
見此，他心中不由暗贊一聲。
不愧是能在這末法之世，修成一氣的道主級人物。
僅這份喜怒不形於色的心性，就足以讓人驚歎了。
“這第二問，孤已知矣。”
陸淵消化完縉雲講的大量資訊，瞭解了上古末法之劫後的鉅變，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繼續道：“這第三問，還請道友繼續講。”
縉雲點點頭，然後道：“這第三問，末法之世對於北冥幽都，有何影響，想來大王聽了貧道先前講述，因有些猜測了。
作為兩界通道，北冥幽都想要開啟，自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事實上，每次開啟北冥幽都，都要損耗大量的靈氣。
這靈氣從哪來？
自然是從這九州世界來。
作為仙人留下的法陣，北冥幽都已化為了天地一部分，徹底的融入了天地之中，猶如洞天福地，可以接觸到天地核心，自行抽取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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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等想要使用北冥幽都，只要將之啟用，這法陣就會自行抽取天地間剩餘的靈氣，作為開啟陣法所需。
只是作為飛昇陣法，每次開啟北冥幽都，所需要耗費的靈氣是何等龐大。
以我等天地間殘餘的靈氣，根本支撐不了幾次。
而近年間，天地寒潮持續降臨，風雪自北而來，天地一日冷過一日。
這種異常天象，已經引起了各大仙門注意。
因為這代表著，北冥幽都出了問題。
北冥者，北方之海也。
幽都者，北海之山也。
北冥幽都，其實指的就是北海冰山，天下極寒之地。
原先九州世界，北冥幽都聚攏天下寒氣，將之匯聚於一處，作為陣法根基。
如今冰寒自北而來，天下寒氣逸散，這說明北冥幽都陣法，根基已經出了問題。
甚至很可能，這個陣法都要因此毀去。
我九州世界與仙界的通道，將徹底斷絕。
這對我九州修仙界來說，無疑是比末法之世，還要可怕的噩耗。”
縉雲說到這裡，臉色有些難看。
原先有著北冥幽都在，九州各大仙門，或者其它道統的修士，其實每隔一兩百年，就會聚到一起，共同奔赴北冥幽都，啟動陣法，進行飛昇之事。
當初紫雲道主邀請孫清義一起前往北冥幽都，便就是出於這麼個慣例。
所以對於他們這些修士來說，眼前末法之世，雖然讓人難受。
但若能飛昇到仙界，徹底擺脫這麼個絕境，也多少算一條路子。
只要到了仙界，哪怕是縉雲這種修士，在靈氣充裕的仙界，也未必沒有機會凝聚一氣，突破境界，延長壽命。
可現在這條路子也出了問題，北冥幽都陣法似乎難以維持，即將面臨崩潰。
而他們這些殘留在九州世界的修士，也將徹底斷絕仙路。
這殘酷現實擺在面前，那些仙門修士怎麼能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