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成了。

陸淵聽完白夢陽的話,心中瞬間露出這個念頭,隨即大喜。

不過他臉上也沒表露出來,只是回望對方,神情鄭重道:“此只是應有之意。這次我若攻下漢中府諸郡,未能保住,自然無言去尋濟慧聖僧和喬家主索要西川郡東三府。”

交換的前提,是自己有著三府之地,這才可以說拿去跟別人置換三府之地。

要是自己連這點地盤都沒有,哪來的臉去找人交換地盤啊。

所以濟慧與喬康全提出這個條件,基本也就等同於這兩人預設交易成立了。

白夢陽聽著這話,心中抽了抽,大為哀嘆。

這幾日來,他遣了使者,去往巫山府,想要盡最後的努力,拉攏濟慧與喬康全。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濟慧與喬康全雖然在言語裡,依舊向他保證,哪怕封國之後,他是會尊奉朝廷,聽從朝廷的造命。

但這以後的結果,卻是兩人都委婉的表示,西川殘破窮困,人煙凋敝,實在不是立國佳處。

隨後這二人就發回來信,說漢中郡富庶,人口繁多。

若是能拿下此處的話,不僅兩人實力更強,也能整理出更多賦稅,招募更多強兵,然後為朝廷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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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對於長沙王的提議,他們原則上是同意的,然後請武安侯代為轉達。

嗯,是的,面對陸淵提出的誘惑,濟慧與喬康全毫不猶豫的,就在朝廷與陸淵之間,選擇了最為實際的利益。

人啊,總是會選擇自己所在的位置站隊,而不是所謂的情誼。

感情在利益面前,總是顯得不堪一擊。

此時武安侯,還有朝廷,便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

強壓下心頭的無奈,武安侯看著眼前神采飛揚的陸淵,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正事上,然後說道:“既然濟慧聖僧和喬家主同意置換領土,那麼長沙王出征之事,是否也算定下了?”

陸淵聞言,欣然道:“我這條件已成,那麼出征自然沒有問題。”

“好,那此事就這樣定下了。”

白夢陽點點頭,隨後肅容道:“此次出征,乃是奇襲。尤其是轉戰千里,須日夜奔程,輕裝即行,路上不得停留。

所以出征兵馬,宜少不宜多。

正如我先前所說一樣,此次去個三五萬人即可。

而且這幾日來,周人增兵日眾,這才短短五六日,襄陽城中又多出了萬餘兵馬。

甚至根據探哨來報,周人京師之內,已有十萬禁軍,朝著襄陽開來。而且周國之河南郡、南陽郡、關內郡之鎮兵,也開始聚集,準備南下。

此外周國之河西、隴西、朔方三郡,因距離萬里,也不知是否有所動向。

但就算沒有,僅靠此時已經開始集結鎮兵的三郡,再湊出十萬兵馬,也不在話下。

如此二十萬大軍到來,再算上襄陽郡的十萬大軍,周人便有三十萬大軍之眾。

周人國中,也還有三位柱國大將軍,今次也不知是否還會再增援一二人過來。

而以上種種,最多月餘時間,便會盡數抵達襄陽城下。

可我軍這邊,除去長沙王本部之外,全軍上下,朝廷還剩五萬兵馬,南海國四萬,寧海國已不足五萬,加起來不過十四萬人而已。

以十四萬對三十萬,尤其我方這十四萬大軍,並非全數精銳,還有不少民夫摻雜。”

說到這裡,白夢陽轉頭看下了嚴望秋與蘇玄歌兩人,此二人皆是露出了尷尬之色。

沒辦法。

這次出征,陸淵與朝廷,帶來的都是能征善戰的精銳。哪像他二人,帶來的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一點硬戰都打不了。

心中慚愧之餘,嚴望秋只想早點結束這場大戰,然後回到國中,再不摻合這攤子爛事了。

蘇玄歌卻是暗自下定決心,前次在當陽城收攏的兩萬周國精銳,一定要好好收攏整頓起來。

這混亂的世道,哪怕自己是國主,身份尊貴,沒有一隻敢戰能戰的精兵,都是說話硬氣不起來。

不然看看陸淵,武安侯與他說話,那都是客氣著來,甚至討價還價,能提各種要求。

但對自己二人,卻是時不時譏諷兩句,需要自己等人出力時也是直接下令,根本不帶商量的。

這區別對待,可以說,只要體會過了,那是真的難受自己。

更不用說,他們二人還是大王,統帥一國了。

微微敲打了一下嚴望秋與蘇玄歌,白夢陽沒在二人身上多花費功夫,可是繼續道:“以我十四萬良莠不齊的大軍,面對周人三十萬精銳。

此戰雖非完全不能打,但真交戰起來,必然也是左支右絀,根本無力出擊,只得勉力防守。

因此這次出征,本將已無法額外撥付兵馬將領給長沙王了。

長沙王需得帶著自己本部兵馬,執行此計,奔襲西川。”

這一次應付周人增援而來的大軍,白夢陽的核心計劃,靠的並不是手底下那良莠不齊的兵馬。

他真正的依靠,還是包含自己在內,加上楊景、嚴望秋、蘇玄歌幾人的先天宗師。

以四位先天宗師之力,應付周人的大兵壓境,這才是此戰的真正關鍵。

十四萬大軍,只要不腦子抽了,拉開陣勢和周人展開正面決戰,自己找死的話。

那麼如果只是謹守營寨,那麼南海、寧海二國麾下的那些普通民夫,在有著城寨作為依託的情況下,他們與中國精銳戰兵的差距,便將大為抹平消除。

畢竟攻城之戰,一箭下去、一石頭扔下去、一滾燙金汁倒下去,管你是不是武藝高強,只要中了,那大半就是個死字。

那些民夫只要會射箭、扔石頭、倒金汁就可以了。

真正需要他們和周人直接交手的地方,實質上並不多。

至於周人派出武林高手怎麼辦?

這個就更簡單了。

別忘了南海、寧海二國的出身。

這兩國的原身,可都是出身江湖武林的先天大派。

你讓他們拿出能征善戰的精銳大軍,或許拿不出來。

但讓他們拿出武功高強,習慣個人私鬥的江湖武夫,這就是拿手好戲了。

此次出征,兩國各自十萬大軍,軍中那些大小的各級將官,可都是由原本兩個先天門派的弟子長老、附庸門派的高手們充任。

在武功高手這方面,兩國大軍還是不缺的,甚至可以說充裕過頭了。

至於朝廷這邊,高手雖不如兩國那般充足,但也滿足了一般的標配。

因此真打起攻城戰來,周人不拍武林高手突襲還好,真派過來,聯軍這邊絕對能給他們來個驚喜。

當然了,以上說了這麼些,白夢陽的意思其實也就只有一個。

聯軍主力大營這邊,情況已經很艱難了,甚至可以說是危急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實在是半點援助也給不出。你要千里奔襲,只能靠自己了。

嗯……

好吧,這的確很令人無語。

明明是大家夥的事,卻要讓陸淵一個人出力。

不過想到他這次出力,最後能拿到三府之地的報酬,而南海寧海二國,甚至是朝廷那邊,確實半點毛都沒有。

這麼想想,此事又合情合理了起來。

因此陸淵聽到這話之後,心中想了想,還是點頭道:“可以,這次就以我本部兵馬奔襲吧。我會率領五萬大軍,賓士西川,圍攻巫山府的。”

考慮到聯軍大營這邊如果慘敗,那麼不僅已經到手的襄陽郡西三府無法保住,甚至連江北的天門府也將再度丟失。

而周人很可能再度飲馬長江,再度威脅陸淵的長沙國江南之地。

面對這可以預見的可怕後果,他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吃下這個小虧。

畢竟自己前段時間,已經接連殺了周國兩位柱國,滅了人家二位先天,已經算是結下血海深仇了。

這個時候再想投靠對方,先別說周人會不會同意。

就說他們同意,陸淵也不敢投過去呀。

秋後算賬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稀奇新鮮事,他才不敢去賭。

所以相較於北伐前,此時陸淵可供選擇的路子,已然少了許多許多。只剩下和周人死磕到底,將他們徹底打服打退這麼一條了。

如今,就到了出力的時候。

“好,那此次奇襲,就仰賴長沙王之力了。”

白夢陽聽到陸淵同意這個安排,沒有再提其它什麼條件,心中松了口氣。隨後站起身來,朝他行的一禮道:“此次我等聯軍存亡,皆繫於長沙王一身。望大王此次出征,能連戰連捷,克復西川,送來大捷。”

嚴望秋與蘇玄歌,也是跟著起身行禮道:“望大王此次出征,能連戰連捷,克復西川,送來大捷。”

在面對周人的時候,不管是出於歷史因素的國仇家恨,還是個人因素的實際利益,在場四國的利益代表人,對於周人都是沒太多好感的。

江南的南人,與江北的北人,本就走不到一塊去。

如今,正是壯士用命,奮力而死的時候。

幾人都有了這些覺悟。

……

弘道八年正月初七,陸淵在襄陽城外的大營交割之後,便領著五萬兵馬,出兵向西。

一路沿著漢水滔滔而上,花了三日功夫,抵達了房陵府城。然後在此匯合了趕來的藍彩兒,又繼續向西進發。

之所以將藍彩兒召來,主要還是因為先前的那條約定。

守住漢中郡南部的戰果,才可以與濟慧與喬康全進行領土交易。

故而為了保險,安排一位先天宗師,鎮守漢中郡南部的領土,便很有必要了。

至於歸寧、房陵、西城三府怎麼辦?

在如今襄陽被圍,巫山府周兵歸縮的大勢之下,這三地的周人,只要腦子不傻,誰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作亂?

故而陸淵只是在三府各留了五千人鎮守,負責平日裡維持治安,鎮壓一些小騷亂外,便沒有安排更多人馬看守了。

正月初十,大軍抵達西城府。

正月十三,大軍抵達漢中郡西鄉府。

此時他的另一親傳弟子楚維,正接替了先前周青的職責,率兵一萬,攻打此府。

陸淵與其會合後,便和藍彩兒親自領兵,攻打已經這座堅守了半月的西鄉府城。

面對兩位先天宗師的雷霆打擊,西鄉府城自然無法堅守,不過撐了半個時辰,旋即告破。

城中四千餘守軍,戰死過半,餘者盡降。

然後又花了一天時間,陸淵分兵,攻佔了西鄉府各縣。

接著留下了五千人鎮守,他繼續領著五萬五千大軍,又費了三天時間,抵達了漢中郡南鄭府。

南鄭府乃是漢中郡郡城所在,該府府城南鄭城便是郡城。

故而當陸淵帥兵抵達的時候,整個南鄭府都震盪起來。

此時南鄭城內,其實已經收到了越人大舉進兵,西鄉府失守的訊息。

但無奈整個漢中郡內,不管是郡府縣兵,還是鎮兵,都已經被抽調南下,前往巫山府作戰。

此時舉郡之內,能夠動員的兵馬,也就只有那些只知緝捕盜賊、欺壓良民的衙役,還有城內各家大戶商戶的護衛家丁了。

漢中郡守動員的這些力量,又徵集了萬餘民夫,湊出了一萬三千餘人,堅守此城。

然而這等力量,如果是陸淵的對手?

在他和藍彩兒的勐攻之下,只是花了一天功夫,漢中郡城就已淪陷。

至此,在弘道八年正月十七這天,北伐以來,聯軍這邊終於攻陷了第一座郡城,周人迎來了最大的損失。

破城之後,陸淵留下了藍彩兒,還給她留下了一萬五千人,然後便令她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收刮郡城內的財富錢糧,並且繼續攻打漢中郡剩餘的領土。

除此之外,便就是開始著手遷移漢中郡諸府的人口,把他們通通前往長沙國各地了。

如今長沙國洞庭郡十府,還有即將到手的西川郡三府,都是人口凋敝之處。

這十三府之地,相較鼎盛之時,差不多算是少了兩百萬人口。

如此大的人口損失,想要彌補回來,單靠自然生育,怕是四五十年都夠嗆。

因此想盡快恢復治下地盤的潛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向外掠奪了。

不管是掠奪財富,還是掠奪人口。

而漢中府這邊,雖然此時已經打下了郡府,甚至趁著周人在這邊防禦空虛的空檔,直接打下全郡都沒多大問題。

可陸淵知道,這塊地盤,就算自己打了下來,想要守住,卻也是不可能的。

因為周人那邊,是絕不會坐看,自己這麼一個西南重鎮丟失的。

這可是一郡地盤啊!

周人總共也才八郡之地,此時襄陽郡丟了過半,如果再丟了漢中郡,那他就差不多損失了四分之一的疆土。

如此重大損失,周人怎麼可能接受。

所以哪怕傾盡全力,他們也要發兵南下,奪回此郡。

怕是等這邊的訊息傳回去,那麼先前武安侯說的,周國的河西、隴西、朔方三郡,不知道會不會動的兵馬,此時怕也是會動起來。

而動起來的目標,不是其它,就是漢中郡了。

陸淵此時可沒太多精力,與周人十數萬大軍來一場決戰,以決定漢中郡的歸屬。

而且說實在的,其實就算能夠打贏這場決戰,他也不想去打。

原因很簡單。

漢中郡就算打下來了,以他現如今的實力,也守不住。

首先長沙國內,洞庭郡的江南之地,想要守住這片地盤,就需一位先天宗師坐鎮。

而江北之地,包括已經到手的襄陽郡西三府,即將到手的西川郡東三府,還有天門府這七府之地。

想要保住這些地盤,同樣也需一位先天宗師看著。

如此一來,陸淵與藍彩兒的去向,基本就已經決定了。

夫妻二人,分別看著江南江北之地,根本沒有餘力再管其它。

所以哪怕打下了漢中郡,對於陸淵來說,也根本就是雞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除了招來負擔與災禍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

因此哪怕漢中郡再好,再是富庶,對於這麼個地盤,他也是沒有半點興趣。

此時除了搶一把就跑的心思外,也無其它了。

當然。

若是能在周兵到來之後,在漢中郡守住更多地盤,那麼屆時或許就能從濟慧與喬康全手中,換取更多西川郡的地盤。

這對於陸淵來說,便又是個大好事了。

因此在打下了南鄭郡城後,他便傳令一封,發往國內。

讓江南那邊,再調兩萬兵馬過來,前往漢中郡聽用。

在江南之地,算上先前押送周人俘虜的五千人,陸淵還有著六萬五千戰兵。

所以此時在抽調兩萬人北上,雖然會使國內鎮壓力量減弱許多,但勉強也還能夠維持,並不算什麼大事。

而有了這兩萬人之後,在漢中郡這邊,算上西鄉府五千人,以及陸淵接下來也要在南江、白石二府留下的一萬人。

藍彩兒手中能夠調動的兵馬,就將達到五萬人之眾。

這等兵馬,又有一位先天宗師領著,如果只是守城的話,那麼縱然周人來個十萬大軍,也別想輕易奪回漢中郡。

做好這諸多安排後,陸淵繼續領兵南下。

然後在正月二十日,克南江府。

留兵五千看守後,二十三日抵達白石府,再克之,同樣留兵五千。

弘道八年正月二十五日,陸淵帥兵三萬,抵達西川郡劍閣府,正式兵臨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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