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陰土
在這世界，人族總喜歡用‘妖魔鬼怪’來形容一些非人的存在，應該說這是很精準的描述。
妖、魔、鬼、怪。
就代表著四個物種，其中妖物，莫成君已經見了，還不止一次，但其他三種，他還只是聽聞。
而這其中，要說他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鬼！
人死則為鬼，這是前世的小說家言，但到了這裡，居然成了現實。
要說這是仙俠世界，有‘鬼’的存在也算正常，看小說時，他也能接受。
但現在，來了這裡，對他這種科研大老而言，就非常想研究一下了。
在他那個世界，科技很發達，已經邁入了星際時代，但對於人意識方面的研究，成果是幾乎沒有。
為什麼說幾乎呢？
因為就有那麼一個小實驗，測量人死前和死後的身體重量，輕了21克。
由此得出一個不算嚴謹的結論——靈魂的重量是21克。
除此之外，其他所有對靈魂的研究，似乎都停留在假設上。
然後，到了這裡，居然真的出現了‘鬼’！
某一段時間，知道了鬼的存在後，莫成君其實極有研究慾望，總是想著抓幾隻鬼來瞅一瞅，看一看，最好能研究一下。
但他之前是在哪裡？
星河劍宗啊！
就算是給這些冤魂厲鬼安上幾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一群劍修大老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啊。
那不是找死？
所以，莫成君的研究慾望一直沒得到滿足，直到今天。
原本，莫成君是真不想多管閒事的，養精蓄銳，找到巴陵兒才是他的任務。
可提到了‘鬼’，他就忍不住又多問了幾句。
莫成君：“你怎麼知道是鬼的？”
劉福：“城外寒山寺的圓通大師，和通明觀的明心道長都是這麼說的，他們說那鬼是什麼畫皮鬼。
最是擅長剝皮畫像，披在身上，可化身男女老幼，最是難以捉拿。”
莫成君疑惑：“圓通大師，明心道長？”
劉福趕忙解釋：“哦，這兩位都是盤龍城有名的有道仙修，平時城內有個什麼驅邪鎮宅，超度亡魂，都是找他們。
雖和山上的修行人沒法比，但這兩位也是會真術法的。
圓通大師擅長一門伏魔杖法，平常妖魔根本進不了身；而明心道長則有一手畫符之術，祛病除妖最是靈驗。”
這就是散修了！
莫成君就更奇怪了：“你既然都找到了他們，怎麼沒請他們出手？”
劉福的臉色極為難看，笑容裡都帶上了哭腔：“自然是找了，花了大價錢，可他們，進去了，就再也沒能出來。”
“哦？！”莫成君眉眼一立，聲音也認真了幾分：“那官府呢？你沒找過？”
劉福的笑容更難看：“怎可能沒找過？！
我去了官府，給知府老爺送了千兩紋銀，又去了斬妖司，再花了千兩紋銀，最終的結果，就得了一句話。”
“啥？”
“那鬼太兇！
！”
“咳咳……”莫成君差點給嗆到了：“就這？”
“就這！”
好吧，這一下，莫成君是有些能理解劉福為什麼會做出跪地祈求，這等不要麵皮的舉動了。
實在是被逼的沒了辦法。
而莫成君就更感興趣了，他微微眯眼，思索了片刻，道：“我的事情你也知道，能在這盤龍城停留的時間不多。”
劉福臉上顯出失望的神色，整個人似乎被抽去了精氣神。
可下一秒，他又聽莫成君開口：“今夜，就今夜一晚，無論能否解決，我都得離開。”
這一刻，劉福經歷了絕望，到欣喜若狂的轉變，以至於他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但他的狂喜依舊無法遮掩：“一晚，一晚就夠了，有仙長出手，必然是手到擒來！
仙長請放心，此事之後，我必然大禮奉上。”
莫成君擺擺手：“無須你的那什麼大禮，只要我交代的事，你能上心就好。”
“仙長請放心，這一點我還是有底氣的，只要那位巴仙長出現在這裡，那必然會有訊息。
今夜，我在派人去四周城鎮，必回保證萬無一失。”
“那好吧，給我安排一個房間，我得做些時間準備。晚上，凌晨，再來找我。”
“好，好，仙長，這裡請。”
……
劉福給莫成君安排的住處，就在糧鋪的後院，一個很精緻的小屋，應是他平時忙碌後午休的地方。
莫成君抵達時，已經有僕人換好了新的被褥床單，房間內還點上了薰香，有一股檀香悠悠瀰漫，甚是好聞。
等劉福離開後，莫成君就開始在自己的儲物袋中不斷翻找，先是挑出一本厚厚的書籍，又找出一些符篆，器物和瓶瓶罐罐之類的。
這畫皮或許很兇，但莫成君對自己有信心。
他要是想殺，幾十道雷霆之下，這鬼物也就只有化為灰灰的結果。
但怎麼說呢？
他是想抓一隻鬼做研究的，想看看這鬼到底是個什麼玩意，而不是直接消滅。
這就比直接殺了都麻煩了，所以，他得先做一些準備。
要說這築基之後吧，雖然在科研上，他沒取得什麼大的成果，就弄了個神通《風雲雷法》。
其他的，無論是劍意，還是靈泉之眼都是碰了一鼻子灰，那是一無所獲。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完成了內門的基礎課程，很多常識性的東西都知道了，又有很多東西也上手實操了。
雖然還是有滿滿的疑惑，光記錄都花了好幾個本子，但這並不妨礙他照葫蘆畫瓢，正常使用。
就比如說現在，他就準備先弄個納鬼瓶出來，在寫幾道封鬼符，到時候好用。
……
夜已深，烏雲遮月，不見光亮。
長街上，有一群人緩緩走著，高舉著的幾盞燈籠照出朦朧的光，但在夜風中似乎飄忽不定。
有噠噠的蹄聲迴響，一下下，極有規律，好似敲擊在人心上，敲的人心惶惶。
“仙長，仙長，那個，那個，要不，咳咳，我們明天一早再來，您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這大晚上的，太，太，太嚇人！”
此時，劉福正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四周有不下十人的護衛提著燈籠。
但他的身體正止不住的顫抖，連帶著那幾個護衛也沒好到哪裡去。
而莫成君就在他的旁邊，騎在四耳驢妖上，閉目沉思。
還沒等他回話，就聽一個尖銳的聲音陡然響起：“嘎嘎嘎嘎嘎……”
這聲音如妖似魔，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嚇得一眾人哆嗦的四散而逃。
劉福更是直接從馬匹上滾了下來，腿都在打顫。
可即使都這樣了，幾人愣是沒發出多少聲音，好似生怕驚動了什麼可怕的妖魔鬼怪。
莫成君睜眼，拍了拍座下四耳的頭，道：“四耳，你嚇他們好玩嗎？”
‘嘎嘎’聲戛然而止，繼而傳來四耳那歡快的聲音：“嘿嘿嘿嘿，太有意思了，你瞅瞅他們，膽小的和老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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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這是侮辱鼠妖了，其實鼠妖的膽子挺大的。”
如此說著，四耳還扭頭對著劉福道：“老頭，你不知道嗎？
抓鬼誅鬼就得在晚上，白天，他們形體虛幻，雖實力弱了不少，但卻是可以直接遁入陰土的。
她一心想跑，可就追不著了。
再等我們離開，她要是回來，老頭，你可就慘了！”
劉福終究有些定力，看是一頭驢妖說話，也知道自己剛剛是被耍了。
他微微抬頭，看著莫成君，道：“還，還有這個說法？”
莫成君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具體的情況，和你解釋起來太麻煩，所以，我們還是快點吧。”
說著，他掐訣，揮手，有四隻烈焰火鴉飛出，它們懸在眾人頭頂飛舞，照出溫暖的火焰和光芒。
當然，最主要的，它們照出了前路。
“我們，走吧？”
“啊，好好，現在就走，快！”
……
盤龍城以西為尊，無論是府衙還是富人的宅院，都在這西邊，而劉福府邸更是黃金位置，佔地面積極廣，裝修豪華。
以莫成君的眼力，哪怕是黑夜，哪怕還有段距離，他都能看見那座府邸，紅牆碧瓦，飛簷斗拱，假山庭院，九曲迴廊，一個不少，也讓莫成君真正意識到有錢人的奢華。
臨近時，莫成君揮手，將四團火鴉熄滅，四周又重新變得黑暗，索性，已經到了目的地。
有劉福帶領，後面的路自然暢通。
莫成君進了大門，走過迴廊，足足步行十多分鍾後，才來到一座臨水的庭院中。
到了這裡，劉福和一眾家丁都躲到莫成君身後了，邁步時，一個個好似被困住了腿腳，一步步的向前挪。
莫成君看他們這樣，也是無語了，揮了揮手，就讓眾人離開，而他則獨自一人邁過拱門，進入了庭院內。
只是一步踏入，莫成君就感受到了無邊的陰寒襲來，冷的讓人顫慄。
微微皺眉，莫成君伸手，掐訣，又在雙眼處抹過。
就見靈光閃爍，他的眼睛變得幽暗，深邃，好似多了一抹揮之不去的黑暗。
這是鬼目法眼！
莫成君研究法眼之術，雖然沒獲得自己想要的，但普通的法眼之術自是有過瞭解。
無論是靈觀法眼，還是尋妖法眼之類，他都是有學習的。
而現在這鬼目法眼，就是專門窺破鬼物陰魂所用。
當法眼張開，世界似乎在莫成君的眼前都變了模樣。
原本就昏暗的四周，徹底失去了亮色，天地間只餘下黑與灰，有陰慘慘的風自四面八方吹來，似乎冷到了骨子裡，也冷到了人的心底。
而在這詭異的世界中，莫成君面前的庭院似乎更加詭異了，入目所及，世界似乎都變成了一張畫布，風吹過，畫布抖動，一切似乎都在扭曲變形。
更有濃重的黑色氣息在庭院上空綻放，不斷變換著形態，如妖似魔。
那氣息不同於法力的堂皇巍峨，也不同於妖氣的血腥沖天，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沉和陰冷。
就好像人心深處最醜惡的角落，帶著難以言說的邪惡。
‘這就是陰土嗎？’
莫成君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繼而升起了研究的衝動。
陰土，似虛似實，彷彿是夢境，著實太過不可思議。
可現在絕不是研究的好機會。
莫成君也不在廢話，他抬手，扔出四道金燦燦的符篆，立在東南西北四角，有隱約的法力氣息波動，迅速將整個庭院籠罩。
然後他才再次掐訣，揮手，只見天空上，那黑沉沉的烏雲被拉的很低很低。
碰撞間，就見一道道赤白色的雷光在烏雲間蔓延。
噼裡啪啦！
轟隆隆隆！
有雷霆炸裂之聲響徹陰土，而莫成君的聲音又似是能讓雷霆都為之避讓。
“畫皮鬼，你的事兒，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