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樓的生意向來火爆,林忘當幕後老闆,整日只是統籌全域性,要操心的事情不少,但要大事,還真沒有。

這一日,一心樓迎來為特殊客人,那人穿著一身鵝黃色絹袍,頭上簪朵粉色牡丹,耳朵上綴著一對圓潤的珠子,笑盈盈走了過來,軟聲問道:“請問林老闆在嗎?”

馬掌櫃將視線投向林忘,那位年輕哥見狀,當即明白,這就將視線瞥了過去,微微挑起眉毛,歪著頭打量著林忘。

林忘見他穿著講究,但身上的首飾並不多,便猜測他應是哪個富戶的下人,拱手見了禮。

那人這才開口:“我家夫人想於二十五那日將你的酒樓包下半日,邀請了一些夫人,在此舉辦茶會。”

聽他話口氣,便知他主家應是來頭不,並非詢問,而是直接出來,若是一般門戶出來的下人,是養不出這種氣勢的。

看樣子,對方身份不低,能邀請來的夫人也非等閒,沒準還有官夫人,林忘倒是不介意就此再為一心樓宣傳一下,不準又能疏通一條人脈呢。

他臉上表情已然有些鬆動,又問:“不知哥家夫人是哪戶人家。”

那哥仰了仰臉,眼中笑意更深,兩片薄唇輕輕勾起:“正是顧二爺家的,顧夫人。”

林忘臉色一變,笑容僵在臉上,瞪著眼睛看著對方,只覺耳邊嗡嗡作響。一旁的馬掌櫃聞言,又急又氣,抿著嘴巴,鬍子跟著顫了顫。

那哥,剛剛表情若是陽光明媚,那此刻就是耀武揚威,他見林忘一時不出話,捏著帕子捂著嘴角輕笑出聲。

被一陣銀鈴般笑聲驚回了魂,林忘隨即淺笑,臉上重新掛上商業式表情,完美得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承蒙顧夫人看得上在下的一心樓,二十五那日上午,自然沒有問題。”

那哥見林忘言笑自若,跟沒事人一般,臉上的表情反而淡了些,他下意識理了理鬢上的頭髮:“既如此,那價錢如何?”

林忘沒回他,而是用眼神示意馬掌櫃。

馬掌櫃自然明白,應付這種府上的下人,壓根不用林忘,沒得自降身份,馬掌櫃也是老油條,臉上的笑容又親切又熱情:“哥,你們夫人若包下一心樓半天,至少這個數。”

馬掌櫃伸出手指比了比。

那哥這會看似在笑,可眼中卻冷冰冰的,且一直直視著林忘,然後九曲十八彎地哎呦一聲:“林老闆若是不想將酒樓包給我們夫人,何必口頭上又應下來,你們給的這個價碼可不實在。”

馬掌櫃見對方無視自己,心中更覺拱火,見了下人是什麼樣的,就能猜出當主人的是什麼性子,可他面上絲毫不顯,仍舊一團和氣,也不等林忘話,立刻回道:“這位哥,我們一心樓自開張以來,承蒙大家捧場,生意也算不錯,我報的價錢可是實實在在,你若不信,便去隔壁那條街的‘香十里’問問,便知我所言非虛了。”

香十里是隔壁街的一家飯店,食物酒水也算精緻,但整體檔次卻差一心樓許多,林忘滿意地頭,衝馬掌櫃投去讚賞的眼神,那哥微微變了臉色,不待他反駁,馬掌櫃又道:“而且顧二爺是虞城首富,他的夫人也不該跟咱們這門生意計較許多,傳出去可不好聽,你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哥語塞,這會是真的變了臉色,他若有似無掃了眼林忘,見後者更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兀自翻起了櫃檯上的賬本,心中更氣,反而還發不出來。

馬掌櫃報的價錢,確實比正常營業高了兩成,可他吃準那位新夫人是要和林忘打擂臺來,所以無論價錢是多少,今天來的這人都要出言諷刺幾句,但最後也必定會同意那價錢。

果然,黃衣哥哼了一聲:“我們夫人自然不在乎那錢。”

完,就定了二十五日上午,當然口無憑,又讓他籤了契約,交了四成的定金,才算正式敲定。

黃衣哥臨走之前,又:“我們夫人也是聽聞一心樓風評不錯,這才選的這裡開茶會,那日還請貴樓的廚子多準備些拿手糕果子,伺候好了自然有賞,可不要讓眾位夫人失望才好。”

他故意咬重“伺候”那倆字,完,轉身離去。

等他走後,馬掌櫃連忙看向林忘,聲音裡略有擔心:“林哥兒,你心一些,我看來者不善。”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就是傻子也能看的出來,那位新夫人,要是能帶著善意來才有鬼,挑釁林忘、讓他出醜都是輕的,保不齊要讓他遭罪一番。

畢竟,林忘曾是顧子青的原配男妻。換做一般的繼室,怕是避著還來不及,可是,以她那種身份養出來的性子,肯定要把林忘踩在腳下才肯罷休的。

林忘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只接觸到三個女人,一是林似玉,一是沈夫人,還有一個是薛家大兒媳,拋開後者,林似玉和沈夫人,可都不是好相與的,但也比不上這位太師府的姐,從之前爬上顧子青的床一事來看,她手段並不高明,但架不住下作有用啊。估計之前顧子青守在虞城,她苦於找不著機會,一等顧子青離開,她立刻就忍不住了。

林忘頓覺有鬧心,酒樓裡吵吵鬧鬧,心生煩躁,之後,他讓馬掌櫃照看著,自己帶著人回府了。

回了府,他心中反覆思考二十五日宋姐開茶會的事情,所幸他之前也參加過茶會,到知道具體流程,鬥茶後便是聚在一起聊天,美其名曰聯絡感情。

但即便知道流程,也防不住對方出損招,林忘越想越頭疼,也只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乾脆拋開對宋姐的揣測,專心研究幾樣女人愛吃的新鮮心,他的背後到底有信王當靠山,若宋姐敢跟他叫板,就不信其他人也無所顧忌,這樣想來,林忘到有些釋懷了。

其實鑽研吃食正是林忘擅長,又他原本就已經想了幾樣新鮮菜品,等著過過推新,很快,便敲定了幾樣。

二十五日上午被人包下的公告早掛在了門外,來往客人見了,也都心照不宣知道定是有身份的人,並沒什麼。

在此之前,又有不少準備,防人之心不可無,林忘在心中揣測有可能遇到的麻煩,又想到之前開“煲君滿意”時,遇見有潑皮無賴丟蟑螂鬧事,這個只能是派多的人盯住那些夫人,防止她們有動作,不過話又了,有些事防不勝防,若是真遇見蟑螂事件,林忘反而鬆口氣,大不了還用上次的藉口辯駁過去。

那顧夫人是太師女,有利就有弊,林忘身後畢竟有信王當靠山,宋姐若是想以太師女身份來惹事,她也得掂量掂量,信王和宋太師是兩個派系,彼此間正愁找不到發作由頭呢。若她是以顧夫人身份來挑釁,其實倒也好辦。

林忘甚至都想到,宋姐會不會找藉口砸了他的店,一想到這個可能,林忘臉色都變了,這就立刻著人置辦了些禮物,去請了幾位衙門的官差,勞煩那日輪休的,來店裡跑一趟,守半天。

林忘每每出手大方,那些官差得了好處,雖辛苦半天進不得店,但林忘承諾之後有好酒好菜招待,他們更是樂不得的,最後一商量,竟定了十人之多。

再一個,一心樓裡的二全是“公子”,那日是不好出面招待夫人們,林忘便讓他們休息半日,又調了府裡二十個伶俐的哥兒在那日於酒樓裡伺候,原本他府上是沒這麼多下人的,上次信王來,顧子青又給了他幾房人,這才能湊夠數。

林忘特意敲打了一番眾人,當然也是恩威並施,聲稱若那日不出現紕漏,每人發百錢賞錢,眾人歡歡喜喜,信誓旦旦保證定不會出錯。

七日後,便到了二十五,馬掌櫃虎著臉再次給眾人警告一番,那二十個哥兒雖沒當過二,但之前也都被調/教過伺候人,一色蔥綠色的衣裳,水靈靈地站在店裡,倒是好看,往來行人都要駐足向酒樓裡張望幾眼。

林忘站在櫃檯後,手心裡出了汗,很快,門外響起一陣喧譁,他和馬掌櫃對視一眼,四個負責迎賓的哥立刻打起精神,迎了出去。

門口停了一乘轎,前後簇擁十來個人。

因一心樓門口敞亮,林忘在櫃檯前能清清楚楚看見外面,不容他多想,就見自轎子上走下一個衣著豪華的女子,女子戴著紫羅蓋頭。那黃衣哥今天仍是一身黃,見女子下轎,連忙過去攙扶,林忘一看,便知這就是顧子青的新夫人——宋姐。

林忘心中一緊,不自覺攥起拳頭,很快就又鬆開。

女子走進酒樓,林忘上前略一拱手,黃衣哥一臉得意地介紹:“這位就是顧夫人!”

酒樓裡的哥如今皆是林忘的人,心裡自然向著他,聞言暗自咬牙,卻也謹記林忘警告,絲毫情緒都沒帶上。

這一日,昭和吳語自然也跟來了,倆人站在林忘身後,他們之前無緣得見宋姐,尤其是昭,若不是跟林忘出來,他留在顧府還指不定今日如何呢,所以他心中十分微妙,更是將宋姐視作了敵人,聽那黃衣哥如斯道,牙齒咬得咯吱一聲,便也朗聲道:“這位是一心樓老闆!”

宋姐輕輕了頭,一把磁性的聲音從蓋頭下傳來:“林老闆,有禮了。”

林忘見狀,暗想這人倒是比林似玉和沈夫人有外面,連忙做了個請的姿勢,將人讓進了靠著池子的最好包間。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