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對不起。”

時隔七年之後,周佳曼第一次認真的道歉。

而聽完了女兒的自我剖白的張女士已經淚流滿面。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張女士拭去眼角的淚,透過模糊的淚霧望向女兒日見美麗的面龐。

“對不起,這麼多年媽媽都沒有停下來好好的聽過你的想法。”張女士開始反思自己,“以後媽媽一定抽空多陪陪你。”

周佳曼輕輕地笑了:“以後該是我來抽時間陪你了。”她望向母親那尚且烏黑的秀髮,她知道這頭經過精心打理的秀髮已經到了時不時會冒出兩根斑白的時候。

她在長大,在漸漸的開始懂得母親曾經的掙扎和無奈。

而母親,已經開始老了。

時光將她們都變得面目全非。

她不再是年幼時那個等在空蕩的大房子裡期盼母親能早些回來的小女孩兒,母親也不再是那個精力充沛的可以為了工作而不顧自己身體的年輕母親了。

母親開始傾向於迴歸家庭,開始期盼兒女的陪伴和關懷。而她,開始野心勃勃的期盼著能夠到更廣闊的天地裡闖蕩。

母親變得像兒時的她,她變得像年輕時的母親。

這是時間的魔法。

兩個人經歷了長達一分鐘的沉默,相視而笑了。

長久以來沉積著的負面東西彷彿在這一笑裡消融了。

“都過去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張女士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周佳曼點點頭,附和道:“嗯,好好的。”

一門之隔,周世茂沉默的站著,無聲的轉身離開。

他已經在門口站了很久,本來是緊跟著妻子身後來了的,沒想到後來會聽見女兒和妻子的那番對話。

作為一個男人,他是期望能夠有個男孩兒繼承自己的事業的。

所以當初妻子第三次懷孕的時候,他格外的高興。

即使女兒他也一樣會疼,但是男人心裡那麼點兒對香火的期待,那是女人們理解不了的。

所以當妻子唐突的打掉孩子之後,他是無比憤怒的。

這種憤怒在得治妻子的打胎是由女兒而引起的之後,他的憤怒找到了發洩口。

在之後長達兩年的時間裡,他都在用冷暴力發洩著自己的不滿。

雖然說父女沒有隔夜的仇,隨著女兒越來越出色之後,他們漸漸開始像從前一樣相處,可是當初破滅的那點對兒子的期冀像是某種魔障一樣纏著他。

在某些時候,他總會想起來那個沒能出生的兒子。

事實上,他很明白,那未必是個男孩兒。

可正是因為沒有出生,他才有了幻想。

如果是兒子呢?

這種偶爾會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折磨著他,也讓他們父女倆的關係變得時好時壞。

到這一刻,周世茂開始認真的思考。

一個男孩兒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可以拿本來很幸福的家庭去換?

何況這只是個莫須有的男孩兒。

原來曾經女兒那麼的孤單和難過,可是他都沒有注意到。

是這個女兒給他們本來陰暗的家庭帶來了光明啊,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的不珍惜她呢?

周世茂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

二十年前,他和妻子帶著剛滿一歲的女兒出去旅遊,結果迷失在了一座山裡。

在山裡,他們遇到了一位本地人。

這人姓竇,大約六十多歲了,因為老伴兒生病,才到山裡來尋找草藥。

竇老頭兒帶著他們出了山,把他們安頓在家裡。

那是一個小村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落後,甚至連電也沒有。

他們一家三口在那裡度過了一個星期,始終沒有找到走出山的路。

每天,他和妻子都帶著女兒到山裡面尋找出路。

可是每次都失望而歸。

直到有一次,他們把女兒放在竇老頭兒家裡,拜託竇老頭兒照顧,打算再次到山上碰碰運氣。

是這一次,他們莫名其妙的走了出來。

並且,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妻子試了各種辦法,可再也沒有找到過竇老頭兒所在的小村落。

最奇怪的是,明明他們在竇老頭兒家裡呆了一個星期有餘,可出了山才知道,時間只過去了兩三天而已。

如果沒有妻子的陪伴,如果他們的女兒不是再也找不到了,他一定以為那只是一場夢而已。

回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和妻子都沉浸在弄丟女兒的愧疚中。

如果他們能夠帶上女兒,而不是抱著僥幸心理以為那次也出不來,一定不會弄得一家三口兩廂分離的。

可是再怎麼愧疚都晚了。

他們甚至不能跟別人說起女兒丟失的真正原因。

誰會相信呢?

他們在一個山裡迷路了,到了另一個類似於夢境的地方,然後弄丟了自己的女兒?

或者,夢境裡其實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可是他們才消失兩天而已?

無論是他還是妻子,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們都很明白如果說出這個真相,不是被當成瘋子,是會被某些實驗機構或是組織當成小白鼠抓起來。

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異度空間。

但是他們絕對不可以是那個體驗過的人。

他們的女兒,只能是正常方式的失蹤。

所以周世茂報了案,年復一年的請求警局找回自己的女兒,不斷的提供經濟支援讓人幫忙注意dna資料庫是否出現了和他匹配的dna。

七年前,當妻子懷孕的時候,他以為放棄尋找的時機已經來臨了。

但是妻子卻突然打了胎,所以他只能繼續尋找。

而在一個多月前,居然有線人聯絡上了他,並提供了一份和他是父女關系的dna檢查報告。

如果不是他一向潔身自好,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有個私生女了。

他只能將這份報告壓下不提。

還是妻子偶然看見了,萌生了一種奇異的想法。

他才答應帶妻子試試。

那份和他有。%的親子關係的dna來自於一所福利院,是福利院的孩子們在醫院檢查的時候被錄入的。

這個孩子是個被拐的孤兒,警局也曾幫他尋找過父母,但是沒有找到匹配的dna。

經過檢驗,這個女孩兒的dna不僅和他的匹配,與妻子的同樣匹配。

他和妻子只生過兩個孩子。

這個孩子會是誰?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那個最不可能的是真相。

這是他們分離了二十年的女兒。

誰又能想到,這個孩子,會是他失蹤了二十年的女兒呢?

一個失蹤了二十年,卻只有十歲的女孩兒。

也許只有母女間的天性,才會帶來奇蹟,才會萌生這個女孩兒是他們失蹤的女兒的想法。

周世茂不知道這是不是冥冥之中已經註定好的奇蹟。

他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那個荒謬舉動。

——他把自己的dna放到資料庫裡,要求和所有的不分年齡的孩子做匹配。

二十年來,他幾乎都忘記了自己這個荒謬的舉措。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它會為自己帶來這份意外之喜。

那麼多年了,其實很多次,他都想問問女兒過得好不好。

可是去哪裡問呢?

所有的擔憂和掛念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好在現在已經找到了。

周世茂無聲的舒了一口氣。

他已經擁有這世上最出色的女兒,何苦要貪心呢?

現在,另一個失蹤了二十年的女兒也回來了,他該滿足了。

一抬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為大女兒準備的房間門口。

周世茂想了一下,輕輕地推開了門。

門裡面,雪白的小床上,男孩兒和女孩兒盤著腿,面對面坐著。

兩個人中間放了兩個洋娃娃,一人一個的正在給洋娃娃穿衣服打扮。

女孩兒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滿足和愉悅。

雖然這個女孩兒和他曾經想象過的女兒長大後的模樣一點都不一樣。

可是,這是他的女兒。

這麼想著的時候,周世茂的心裡彷彿被一片羽毛輕輕滑過一樣,眼神也慢慢柔軟起來。

雖然他無法光明正大的告訴世人,這是他失蹤多年的女兒。

但是,他會給她最好的一切。

讓她享受最好的生活,擁有最愜意的人生。

見兩個人相處的很好,周世茂輕輕的合上了門。

他知道,對於門內的這個女孩兒來說,他還只是一個陌生人。

所以,他不願意去打擾她,想讓她放鬆的在這個家裡先呆一會兒。

反正,他們以後有很長時間會慢慢的熟悉起來。

胖丫頭和王勝利玩洋娃娃玩的開心極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娃娃,每一個都那麼好看,那麼精緻,讓人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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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她相比,王勝利要痛苦多了。

天知道這個破娃娃的鞋子有多麼的難穿,頭髮有多麼的難梳,簡直比胖丫頭還要難伺候!

哦,他一個堂堂的男孩子,為什麼要玩這種東西啊。

顯得他超級娘的!

雖然心裡恨不得將洋娃娃扔在地上,好好的玩一把各種模型,然後最終,他還是默默的垂著頭,給洋娃娃套上了小鞋子。

嚶嚶嚶要不是為了安慰哭了的胖丫頭,他才不會玩這些東西呢。

看著終於套上了腳的小鞋子,王勝利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破鞋子終於穿上了!

他炫耀似的搖了搖洋娃娃。

結果,胖丫頭只是看了一眼,說:“笨蛋,鞋子穿倒了。快重新穿!”

王勝利努力的檢查了一遍,還是認不出來到底哪裡穿錯了。

明明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鞋子硬套上的。

但既然胖丫頭說穿錯了,是穿錯了吧。

誰讓她是女孩子呢。

對這種東西天生瞭解~

嘆了口氣,王勝利再次埋頭給洋娃娃穿鞋子。

再次強調,破鞋子超級難穿的!(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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