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忠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這個人，楊琴。
沒想到，這個楊琴看著那麼溫吞，此時卻直接向著舒爾茨先生提問，問題雖然不是那麼尖銳，卻顯得比較敏感。
雖然楊琴除了說出這幾句話，就沒有再做什麼，不過洪大忠卻從他的話裡、特別是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種冷漠與敵意，目光裡透出疏離之意。
壞了！
洪大忠心裡一緊，希望不要牽連到自己。
千萬不能讓他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破壞了這次酒會，這麼重要的活動。
因為楊琴是他帶進來的，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沒錯，洪大忠雖然和楊琴打交道不多，卻實實在在是提拔了他。
本來，洪大忠手底下的人是不太想用楊琴的，也正是因為楊琴太溫吞，而且理念和他們這些人的需求相差甚遠。
不過，洪大忠瞭解了他的情況以後，力排眾議，重用了他，還把他捧得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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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忠對於他的性格和思想傾向等研究得很清楚。
雖然不少人看不懂為什麼要用楊琴，但洪大忠知道，像楊琴這種人，才是最具有迷惑性的。
這是個崇尚效率的人，而心心念念的又是提高民眾生活水平。
基於此，洪大忠覺得他性格裡帶著幾分天真。
此外，楊琴認為與其把國家的資源用在進行基礎研發上，還不如直接從國外購買成品。
特別是那些自己一時半會兒造不出來的東西，可以先買來用。
等到國家發展起來了，經濟實力允許了，科技水平上去了，再進行研發，也還來得及。
可以說，楊琴雖然不是正宗的買船派，不過思想觀念和買船派有點接近。
同時，他極有懷疑精神，對於很多社會上的很多東西都不相信，也看不慣。
也正是因此，洪大忠覺得，如果把他用好了，可以讓他成為向龍騰汽車發起進攻的一把刀、一杆長槍。
經過洪大忠的勸說，或者說是忽悠，這事還真的做成了。
就洪大忠所知，楊琴這陣子發表的文章不多，只有兩三篇，反響卻還不錯。
因為他的立論角度，是站在民生的角度，提出要量力而行地發展研究、技術。
他的說法不像其他的文章那麼激進、激烈，甚至顯得有些軟。
不過，根據最近的反響來看，他的這種表現反而更容易為人所接受。
因為其他很多文章的觀點，過於露骨和激進，讓很多人產生反感，或者讓人一眼就看到其中的意圖。
反倒是楊琴的觀點，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人們分成幾派，討論起到底是要先發展科技，還是先發展民生，又或者是兩者並重；買產品、買技術重要，還是建立自己的科技體系更重要。
這種局面，是他沒有想到的，純屬是意外之喜。
為此，洪大忠想把他好好培養一下，並把他帶到了這次的酒會上。
但此刻，洪大忠只想儘快把他安撫住，如果能把他送走，那就更好了。
他加快腳步，迅速來到楊琴身邊。
“楊琴，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說嘛。”
而此時，楊琴正張開嘴，還想問什麼。
洪大忠連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向旁邊拽了下，讓他沒法面向舒爾茨先生。
這短短的一瞬間，洪大忠已經是汗溼了後背。
幸好！
自己反應快，不然，還真有可能讓楊琴攪了這次酒會。
這會兒，洪大忠終於反應過來。
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大意了。
太大意了！
這個楊琴，雖然主張上有點接近買船派，也認同“造船不如買船，買船不如租船”，但他同樣注重提高效率，提高民眾的生活水平。
而這一切的基礎，就是他對這個國家、這裡的民眾的愛。
而剛剛，舒爾茨先生的話，就激起了楊琴的敵意。
幸好自己及時出現，沒有讓他有機會說出什麼不恰當的話來。
不然，舒爾茨先生一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楊琴目光冰冷地看看他，“問你，你就會說嗎？或者說，你會說實話嗎？”
“……”
“沒想到，你是洋人的走狗！我真是瞎了眼。”
說著，楊琴猛地把手中的紅酒潑向洪大忠。
撲！
洪大忠被紅酒潑個正著。
猩紅的液體，溼了他的頭髮，從他的額頭朝臉上滾落。
場中眾人仍然把注意力放在前臺的舒爾茨身上，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形。
倒是在楊琴和洪大忠後面的人看到了，紛紛發出驚呼。
“哦米糕！”一個漂亮國人低呼。
“幹什麼？”一名華夏人出聲。
“納尼？”一島國人開口。
剛剛，洪大忠還在暗自慶幸自己及時出手，阻止了楊琴的進一步動作。
可是沒想到，這個楊琴竟然這麼衝動。
一下子，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裡。
透過不斷滴落的酒液，洪大忠彷彿看到了舒爾茨先生那不善的目光。
顧不上擦去頭上的酒水，他對著舒爾茨的方向，說道：“對不起，我馬上處理！”
說完，他就一下子衝到楊琴面前，抓向他的衣領，“你幹什麼？這裡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楊琴向旁邊一讓，讓洪大忠撲了個空。
洪大忠沒想到楊琴身手這麼靈活，加上他平時運動比較少，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於是一下子把自己給摔倒了。
他的臉在地毯上摩擦。
剛才沒來得及擦臉，此時倒是被擦乾了不少。
洪大忠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場中的喧鬧聲讓他覺得無地自容。
憤怒與擔心混合在一起，讓他渾身都有些顫抖，對著門口叫道，“來人，把他趕出去。”
這時，舒爾茨來到了楊琴身邊。
他身子高胖，與中等身材的楊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閉嘴，洪！”他對洪大忠低聲說道，神態好整以暇。
然後，他又對著楊琴說道：“先生，你是我們的客人。這麼做，好像不太禮貌吧？”
楊琴凝視著他：“你是我們華夏的客人吧，在我們的土地上，討論怎麼對主人不利，這就是你的為客之道？”
雖然因為楊琴身高的關係，需要微微仰著頭，看著舒爾茨。
不過，他的氣勢卻不弱，像是在和他平視，甚至是俯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