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城市的天空，似乎總是能給人一種清澈的感覺，頭頂藍天，明光一片。
馮玥站在學校大門對面，微微揚著塵土的馬路邊上，揹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像是小學生那樣用雙手抓住了身前的書包肩帶，微微的撐了起來。
看到王朝陽了，從肩帶上騰出了一隻手高高揮著，喊著，笑容燦爛，美眸流光。
1990年的夏天，一個女孩從哈市跑到了盛海，說她要來送王朝陽上大學。
黑色的披肩長髮，劉海被精心的打理過，身上穿著的是紅色的短袖和帶小褶子的短裙。
全身上下都是新的。
所以，這次一定是有備而來。
“千里迢迢的跑來找我，還穿著這麼好看……”在這個還不流行見面就熊抱的年代，面對著面，王朝陽故意逗她說，“在哈市沒把我拿下，後悔了是吧？”
王朝陽說話的時候，低著頭看著她暴露在空氣中的雙腿，筆直，嫩白，勻稱，說不上是性感，但是有著青春少女獨有的那種甜美氣息，在大學校園裡更為誘人。
這種清純明朗的美女，果然是不需要胸的。
身上的短裙並沒有三十年後滿大街的那種短，在盛海市的街頭也只能算是平常，但是馮玥大概是第一次這麼穿，所以給人的感覺看起來有些侷促。
把雙腿併攏，遮掩了一下，遮不住，她說，“呸呸呸，怎麼臉皮變得這麼厚了……還有，你看夠了沒有啊？怎麼能這麼盯著人看……”
少女用來掩蓋自己害羞的其中一種方式，就是假裝生氣，從一開始就把氣勢搞足。
“看夠了。”王朝陽抬起頭來笑了一下，伸手要去拿過她的揹包，說，“走吧，先回酒店。”
“先，酒店？你，我……”馮玥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王朝陽說道，“我是來送你上大學，來幫你收拾寢室的啊。”
“是嗎？”王朝陽才不管她，直接把揹包拿了過來，說道，“寢室已經有人幫忙收拾了，走吧。”
馮玥瞬間警覺了起來，“誰？誰幫你收拾的？”
“我室友。”
“啊？……你室友都這麼好嗎？”
“是啊，我們相親相愛一家人。”
“咦~”馮玥有些嫌棄的叫了一聲。
王朝陽拿著包就要朝車的方向走去，馮玥和他之間差了半步的距離。
“我們就不能先溜達溜達嗎？”她快跟了兩步看著王朝陽的側臉問道，“我不累，我想先逛逛你們學校，你帶我轉一轉唄，一會兒……一會兒再回酒店……”
“不行，咱們先回酒店。”
“……”
馮玥突然站住了，轉過了身來，指著不遠處說道，“可是我還想去那兒看看，我剛才問過了，那兒就是海濱運動館，離海很近的。”
“不行，那兒太危險了。”
“騙人的，怎麼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王朝陽說，“你自己都說那裡離海很近了，後面都是拉著鐵絲網的知道嗎？裡面還有瞭望塔，上面還有士兵拿槍站崗呢。”
“啊？”馮玥震驚的問道，“為什麼啊？”
“為了防止有人在這裡偷渡啊，所以在我們這兒，上課都是能夠聽見槍響的。”王朝陽解釋的說道，“這會兒已經少很多了，六七十年代的時候，這一片每天都能聽到槍聲。”
國內竟然還有這樣的大學嗎，槍聲和讀書聲在一起……馮玥有點服氣了，卻又更加好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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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又不去偷渡，就只是想去那看看也不可以嗎？咦，不對勁，你騙人，那裡要真的有那麼危險，怎麼可能還被當做運動場呢？”
王朝陽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怎麼就知道運動場不危險了？”
馮玥同學：“……運動場，很危險嗎？”
“嗯，我們學校的運動場就危險”，王朝陽說，“就在上個學期吧，大二的有一群人在那裡踢足球，然後守門員一個大腳，球飛出老遠，其中就有一個人跑過去撿球……他跑啊，追啊，追追追追，“砰”的一聲就突然倒下了。
“……他怎麼了？”
“在瞭望塔上巡邏的戰士以為他想越過邊界線，就一槍把他擊斃了。”
馮玥同學：“……”
她突然覺得在哈市真好啊，最起碼很安全。
兩個人接著往校園裡走了一段，這是一個景色漂亮的大學，所以就算馮姑娘不敢去運動場了，還是能在別的地方找到她感興趣的東西。
王朝陽突然找到了一種帶孩子逛商場的感覺，總是在突然之間就賴住不走了，要這個，要那個的。
“好了，你上外面來走。”
王朝陽把它從一個十字路口拉了過來，指著路邊說道，“看到那一堆雜草了嗎？”
1990年，綠化修剪的理念還沒有深入人心，校園內很多路邊的雜草差不多都能長到半米多高，在很多宿舍的樓外，同樣都是大片的雜草。
“你在哈市見到的草，沒這麼高吧？”王朝陽指著問道。
“嗯。”馮玥點了點頭。
“你記得躲遠點。”王朝陽拉著他說道，“這種草裡面會有蛇的，毒蛇，有很多，學校裡差不多每年都會有幾個人被咬傷，不光是在這種路邊的草堆裡，有些時候他們還會爬進宿舍，之前有個人在六樓的宿舍被蛇咬了……”
馮玥同學很難相信，王晨陽現在正在和他描述的竟然是一所大學，而不是什麼戰俘集中營。
她突然一下子就挽住了王朝陽的胳膊，不管他走哪兒都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