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是偶以前閒著無聊時寫的場景小品,在下月新書登場前,放出來給大家解悶解悶,若不在太意邏輯關聯的話,看著也算有趣吧?

首先是第一段,名為“送葬的戰歌”……

……………………

“伍丁閣下,關於這次的作戰,屬下有一個疑問。”

“什麼,貝拉爾?”

“雖然過程非常辛苦,但我艦隊現在終於聚集到了與敵人同等的兵力。而且根據閣下提出的作戰方案,這次戰鬥我軍的勝算超過了八成……”

“是這樣,不過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提醒閣下,那剩下的,我軍唯一可能戰敗的情況,是敵人的另一只艦隊放棄薩利斯,從艾斯卡爾,也就是我軍的後方襲擊我軍。”

“嗯,這樣一來,雷拉大提督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取下薩利斯星域了……啊,真是很羨慕他啊!”

“可是這樣一來我艦隊就會戰敗!無論如何,請閣下做好萬全的準備!”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已經做好了對應之策了啊?”

“……是嗎?”(開啟星圖)

“第八分艦隊……是林列翔士?難道這就是閣下的對應之策?”

“不錯,這下你就可以安心了吧?”

“怎麼可能安心!就算加上補給艦在內,林列翔士的艦隊也才兩千多艘。可是如果真的遇到那種情況的話,敵人的艦隊可是在一萬以上耶!不可能贏得了的吧?”

“冷靜一點,少年。如果照你的意見,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這個……當然是先調出足夠兵力先守住後方啊。”

“所謂的‘足夠的兵力’大概是多少呢?”

“四個分艦隊左右。”

“哦,相當於我艦隊的一半兵力,真是非常豪快的作戰啊!那麼,以剩下的兵力與敵人作戰,我們大概還有幾成勝算呢?可以麻煩你算一下嗎,參謀長?”

“……不到三成。”

“明白了嗎,少年?”

“……閣下是打算賭博嗎?賭那會使我軍戰敗的情況不會出現的可能性。”

“有一點吧?不過就算是真的遇到了那種最糟糕的情況,我艦隊也不至於會立即慘敗才對。”

“難道閣下真的認為林列翔士可以贏得了兵力在自己五倍以上的對手嗎?”

“我當然不那麼奢望。不過,如果只是支援到我們這邊勝利的話,應該還是有可能的吧?反正林列翔士就算留在我們這邊也不會比一般的列翔士派上更多的用場。”

“……屬下完全不明白。”

“參謀長,你才畢業吧?聽過在軍校裡流傳的有關‘萬年及格生’的事情嗎?”

“那……就是指的林列翔士吧?”

“不錯。林列翔士啊,有著非常堅韌的惰性,一件事情,如果出五分力就可以達到最低標準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出六分力的。這就是所謂的‘萬年及格生’的真正含義。”

“……是?”

“所以呢,如果把他放在可以輕鬆獲勝的這邊,他說不定會泡杯茶從戰鬥開始一直喝到戰鬥結束的。”

“閣下的意思是,如果派林列翔士去防守艾斯卡爾,他就算不想打起精神來也不行了,是這樣嗎?”

“嗯,我想到時候,他大概會一邊看著表,一邊計算什麼時候撤退才划算吧?”

“沒想到閣下竟然那麼看重林列翔士!他真的是能讓五十萬星界軍將士安心將背後交給他的人嗎?”

“這個嘛……如果友軍太過強大的話,他一定會退化成無害的良犬的。但把他一個人給放到狼群中去的話,可是會變成獅子的哦!”

……………………

“命令下來了哦,天空。讓我看看……‘死守艾斯卡爾’,非常簡潔耶。”

“艾斯卡爾?那兒不是……”

“是啊。看樣子,伍丁大提督對你的期待可是很高哦!”

“真是令人受不了的老爺爺……竟然把這麼麻煩的事情推給我。”

……………………

“不許後退!死守艾斯卡爾,這裡就是我軍的生死線!再兩小時,再守兩小時,主戰場就會分出勝負……雖然不知道敗者是誰,但若我們在這兒放棄,那星界軍就成不了勝者!”在彼安軍數倍兵力的壓力下,天空拼命支撐著隨時可能崩潰的陣型,大聲激勵著部下。

“為了同胞們的勝利,讓我們成為盾牌吧!”指揮官的聲音在全艦隊的通訊迴路中迴盪。

“讓我們以生命來守護夏蘭軍的勝利!”指揮官的話直接來理解的話就是這樣,而部下們則無一不明白這層意思。當然,現在想逃也逃不掉了——這是眼前的事實。反正都是一死——既然我們的死亡能夠有如此的價值,那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帶著這分激昂的心情,第八分艦隊漸漸從死亡的恐懼中掙脫了出來,在彼安軍所造成的能量風暴中發揮出水準以上的手腕。

非常諷刺的,原本想藉著壓倒性的火力差一口氣解決對方的彼安軍,此時卻因為無次序的亂擊反而導致了自軍的混亂,攻擊和所造成的傷害之間的比例降到了開戰以來的最低值。

在這種情況下,天空得以有空將自軍殘餘的兵力整合起來,勉勉強強編成了密集型方陣,對準前方擠成一團的敵人展開了攻擊,並且立即就造成了傷害。一旦傷口開始流血,就得花很長的時間才能癒合。彼安軍持續不斷的將兵力投入到前線的缺口處,但卻無一例外的成為了林式集中攻擊的犧牲品。

“幸好……”戰況似乎穩定了下來,直到此時天空才松一口氣,立刻就倒在了椅子上,露出精疲力盡的樣子,完全不顧指揮官的形象。

“幸好敵人的指揮官是笨蛋,對吧?”凱伊也一副逃過一劫的表情,但嘴巴還是很惡毒。“如果是我的話,就會順勢將部隊分成兩半,左右夾擊那個已經縮成一團的敵人。畢竟,若是勉強去補那個缺口的話,只會造成整個部隊的運作混亂而已……”

“大概他想保持正最完整的戰鬥力面對接下來的戰鬥吧?畢竟如果衝破了這一關,他所要面對的可是那位出名難纏的伍丁大提督。”說到這兒,天空突然對敵人的指揮官抱有了一點親近感。如果不是因為的那個老爺爺的命令,現在他們彼此都不會這麼辛苦吧?

“這倒也是。”凱伊表示同意天空的意見,但接著又加上了一句充滿巴恩多魯家風格的話。“到底,像我這樣傑出的天才也是相當罕見的。一場戰鬥中有一個就嫌多了,沒理由同時出現兩個。”

“啊,如果那樣的話,戰後你我就可以連升兩級,並且獲得非常榮譽的‘星界軍烈士’稱號……對了,不知道星界軍有沒有追封烈士的習慣啊?”

天空也開起玩笑來了。緊繃了六個小時的神經,如果不這樣來調節一下的話,是很難再繼續運作下去的。

“據我所知,似乎沒有耶?”凱伊露出很遺憾的表情看著天空。

“不過,對於英勇獻身的戰士,星界軍一般都會在戰後舉行隆重的追悼會的。那時候,死者的親友都會聚集在一起。尤其是在最後的道別時,真是非常感人……小時候看過一次,我至今都還沒有忘記。”

“你……真的這麼嚮往成為其中的主角嗎?”

凱伊臉上的感動不像是裝出來的,因此天空不禁有了這樣的感覺,同時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在心中一閃即逝。

“開玩笑!雖然到時雪萊是一定會到場的,但其它的傢伙我可就不知道了。如果真的成了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個人的追悼會,那多丟臉啊!在準備好一個盛大的舞臺前,我是絕對不會輕易下場主演的。”

凱伊的表情沒有一點異樣,因此天空也只得將剛才的感覺解釋為連續戰鬥後精神疲勞的異樣,並以開玩笑的方式來掩蓋自己的不安。

“那樣的話,我可就更不能出場了。畢竟你還有一個已經預約好了的席位,可是我連到哪兒去找觀眾都不知道。”

說著,天空突然想起了那位有著一頭美麗的深青色秀髮的少女,並且同時一個妄想出現在他的心中。

夏音,如果我死了的話,你會為我而哭泣嗎?

……………………

作戰標準時間15:23:01:24,戰況為之一變。之前一小時內飽嘗了敵人集中攻擊痛苦的彼安軍終於有了異動,位於彼安軍後方作為貴重的預備戰力的兩千艘殲擊艦被移到了中前方的位置。

“終於忍不住了嗎?”天空看著星系圖,喃喃自語的抱怨著。“沒有耐性的傢伙們,為什麼不再等一下啊?”

“大概是主戰場那兒彼安軍的形勢很不利吧?為了拯救友軍他們才這麼著急。”凱伊這麼判斷著,不過隨後又用自嘲的語氣說道:“不過我們也是為了友軍而打算奉獻生命……那麼接下來,就看誰能擠得上這班前往地獄的特快列車囉?”

“……他們打算幹什麼?”

天空的問題沒有針對性,但凱伊身為艦隊參謀的立場卻不得不回答。“不知道……但我想他們應該是不會想用那麼笨重的鐵傢伙來配合我們優雅的仕女跳華爾茲吧?”

“……雖說殲擊艦的機動性是遠不如突擊艦,但一支殲擊分艦隊主炮齊射時的破壞力卻足以與要塞炮相媲美。”

“那又怎麼樣?目前我們可是和彼安軍最前列的突擊艦隊在緊挨著跳貼面舞的,以殲擊艦的體積插不進來吧?”

凱伊開始覺得不安起來,為了說服自己,他又繼續說道:“就算是敵人打算進行錯位攻擊,以目前這麼混亂的戰線也不可能做到的……不,如果花上一點時間的話也是可以重整戰線的,只是能否趕上主戰場那邊戰爭結束就很讓人懷疑了,我可不認為他們現在還有那個空閒……”

“如果窮兇惡極的惡魔打算一腳踢掉前面的騎士而獨佔這位優雅的仕女呢?”

天空的話雖然很可笑,但凱伊這時候卻笑不出來,愣了大約五秒鐘,他才帶著不信的口氣道:“敵人該不會真的打算那麼做吧?從後面將敵人連同友軍一起葬送,雖然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目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如果我能做決定就好了……”

天空盯著螢幕,在那兒顯示出敵方的殲擊艦正在後方一線排開,呈彎月形的陣列幾乎將狹窄的艾斯卡爾通道全部收入了其射程內。一旦死之帷幕在此拉起,想必會是一場十分華麗的演出吧?只是那時候恐怕也是整個第八分艦隊的最後一場演出了。

“有什麼對策嗎,參謀長?”天空無力的看著凱伊,不抱期待的問道。

“我是很想說有……”凱伊苦笑著回應了上司,“趁敵人的整列還沒有完全展開的時候,一口氣衝到他們的懷中,如何?”

“如果是在戰鬥的最初也許可以做到,但現在我軍不論是數量還是能量都遠達不到要求。”

“那麼就趕快離開這個靶星,繞到敵人的側面去搔擾他們怎麼樣?”

“可是要是敵人根本不管我們,就直接殺進艾斯卡爾怎麼辦?那我們之前的努力不就完全白廢了嗎?”

說到這兒,天空甚至有點自暴自棄起來。“反正再怎麼說我們也只是數量‘極小’的殘兵,如果不是在艾斯卡爾的話,敵人完全可以忽略我們的存在……嗚,可惡!”

天空再次否定了凱伊的提案,趴在桌子上苦惱的抓著腦袋。縱然這兩人擁有足足堪稱優秀的戰略構想力和戰術行使力,但在“兵力懸殊”和“死守原地”以及“補給不足”的前提下,能做出的選擇是在十分之有限。兩人一時間沉默了下來,拼命想著能改變現狀的策略。

“逃走吧!”突然凱伊這麼說道。

“逃走?”天空最初還以為是在開玩笑,但凱伊臉上的表情很認真,於是他不得不繼續問下去,“為什麼?”

“從戰爭開始到現在,我艦隊已經成功的守住了艾斯卡爾近十二小時,為友軍爭取到了預定以上的時間,這早已超過了伍丁大提督最初的期待,何況還給予了敵人相當程度的傷害。所以現在撤退的話,相信戰後沒有人可以責難我艦隊。”凱伊停了一下,接著又以非常嚴肅的聲音說道:“最重要的是,如果現在不撤退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原來如此。”天空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最初之所以以那麼勉強姿態守在艾斯卡爾,主要是因為這個關係著夏蘭軍後方安危的通道的確有生死線的價值,不過在主戰場的戰鬥幾乎完結了的此時,已經沒有必要在執著於開始的命令了。雖然犧牲了1/3的艦隊,但剩下的人若能夠安全撤退的話也算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有機會嗎?”

“當然。如果敵人真的執行那項作戰,前列的敵艦會有很短的時間喪失戰鬥力。如果能夠利用這個機會的話……”

“可是那時候喪失戰鬥力的不只是敵人,我們也一樣。”

“不,利用主智慧結晶的話,我想能夠大概算出敵人的攻擊時間。如果只是避開最初的一擊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樣一來,由於需要處理的資訊量相當龐大,主智慧結晶的其它工作就得暫停下來了。沒有問題吧?”

“明白了,就交給你了。”天空點頭同意了,“這邊由我來負責。”

戰艦上的智慧結晶的主要作用是戰術模擬、資訊聯接與情報分析,但並不是每支戰艦上的智慧結晶都有必要同時具備以上功能,因此誕生於商業種族的夏蘭軍自然不會刻意去重視那如同此時的第八分艦隊這樣不到百分之一的意外機率。

如果是主艦隊所擁有的大型智慧結晶的話,可以同時兼任數項工作。但對於分艦隊而言,其智慧結晶主要作用只是資訊聯接與情報分析,因此也只配備了相應規模的智慧結晶。若要勉強去執行戰術模擬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樣一來就沒有辦法兼顧到其餘的工作了。不過幸好短時間內還可以用旗艦上的輔助智慧結晶來替代部分功能,但不足的部分就只有靠人力來彌補。

於是接下來凱伊向主思考結晶室走去,而天空則繼續盯著星系圖發呆。

……………………

作戰標準時間15:23:02:11,毫無進展的前線戰況終於耗盡了彼安軍的耐心,事情按照天空所預測的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兩千艘殲擊艦的陣列完全展開,主炮口開始聚集起龐大的反物質能量,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呈飽和狀的能量流便飛奔而出,化為兇暴的光之槍飛向了前方的友軍以及更前方的敵軍。

數以億及的能量匯成了巨大的光流,瞬間照亮了宇宙的一角。彼安軍前方的突擊艦隊首先被捲入這道源自友軍的廣域散射衝擊波中,剎那千艘以上的突擊艦化為了飛散的電漿與絢爛的光彩。吞噬了友軍的光流帶著欲求不滿的勢頭又撲向了更前方的祭品。

在那之前幾分鐘,夏蘭軍各艦才剛剛接到來自旗艦上主智慧結晶的迴避指令,而各艦的指揮官都以最完美的態度遵從了這一指令。頓時夏蘭軍的陣型如同變形蟲般發生了變化,中央開始凹陷,續而空了出來。而這個時候,彼安軍所製造的能量暴風的呼嘯而來。

幾秒之差,夏蘭軍的迴避動作未能完全完成,而彼安軍的攻擊也沒有產生預想中的效果。兩軍紛紛帶著嘆息的目光目睹著那道光流奔向了虛空。

“轟轟轟”

第八分艦隊的旗艦,機動殲擊艦“藍色惑星”,也被臨近友艦的爆炸波及,在一陣翻覆之後緊急重力制御裝置開始啟動,但僅僅是這短短的時間,艦橋上也已經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嗚,可惡。”天空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不過隨即感到腦袋某處正有某種比較陌生的感覺,同時似乎有什麼溫暖的東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好像撞到頭了的樣子……”天空作出了這樣的判斷。回想起來,那時候自己正專注於艦隊的指揮,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的支撐物。記得那時候,自己好像是飛了出去的樣子,那麼現在艦隊……

“艦隊!艦隊怎麼樣了?情報參謀,報告現在狀況!”

無視身體的哀鳴,天空迅速的站了起來。在飛快的掃視了艦橋之後,天空露出了稍微安心的表情。看樣子,除了最高指揮官之外,似乎每個翔士都有固定好自己身體的樣子,而他的問題也立即得到了回應。

“是!我艦隊大約有兩成被捲入了之前的攻擊中,現在狀況……極度混亂!”

“極度……混亂?是敵方還是我方?”

“兩方都是!”

“這樣啊,還好……”天空稍微松了一口氣。

雖然自軍損失也不小,但敵人的突擊艦隊所受到的傷害更應該是自軍的數倍,短時間內應該喪失戰鬥力了。到敵人的殲擊艦隊發動下一波攻擊以前,至少還有五分鐘的時間。這期間,只要敵突擊艦隊不來阻擾,剩下的部隊應該能夠全數撤退了。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好,但在我看來,現在的狀況簡直是糟透了!”這時候從艦橋入口處傳來了一個疲憊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是一位擁有英俊外貌的翔士,不過現在他的身上已經完全找不出一點瀟灑的痕跡了,就連那一頭飄逸的銀髮也雜亂的搭在肩膀上。看樣子在剛才的事故中,除了艦橋之外,戰艦上其他的地方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凱伊!你那邊還好吧?”

“啊,總算還活著……天空!你、你受傷了?”

“這個啊,剛才頭被撞到了一下……”

“你真的是運動白痴啊!”參謀長當即發出怒吼。

這個傢伙!稍微離開一下就成了這個樣子!分不清是自責還是憤怒的情感在心中飈升,不過下一刻凱伊發揮了驚人的自制力,對旁邊的翔士命令道:“喂,立即聯絡救護班!”

“這個不要緊,倒是現在……”

“我知道。可惡!我這邊雖然動用了所有的資源,還是沒有趕得上攻擊的時限……抱歉。”

凱伊一拳捶在指揮臺上,露出了深深懊惱的神情。“沒有辦法,來不及整頓陣型了,就這樣逃走吧!”

“就這樣?”天空瞬間露出了狐疑的眼神,然後將視線移到了星圖上。

在那上面顯示出了自軍在戰場上的分佈狀況,而在這張圖上,第八分艦隊——如果還能稱之為艦隊的話,現在呈現出如同字面上意義一般的四分五裂之形態。暫且不考慮怎樣應付敵人隨後必至的追擊,以目前這種極度混亂的狀況,能否有一半的艦隊可以跟上旗艦還是個很大的疑問。

“你認為以目前的狀況,撤退命令能夠有效傳到所有艦隊嗎?”天空的語氣變得不好了起來。

“撤退命令已經發出去了哦,和之前的迴避指令一起。”凱伊苦笑了一下,“雖然這算是越權行為,但請以後再受處罰吧。至少,現在不可能撤回這個命令吧?”

“哼,你這傢伙……”考慮到現在不是校正不良友人的惡劣根性的好時機,天空也沒有浪費多餘的唾液,直接發出了撤退命令。“全艦撤退!以旗艦動作的為準,其餘各艦隨後跟進。”

於是,在指揮官的要求下,第八艦隊的所有戰艦全部以毫不加以掩飾的動作開始後撤、迴轉、逃走。藍色惑星也將質子引擎的出力開到了極至,在它的帶領下,整個第八分艦隊大膽的背對著敵人,就像被踢飛了似的逃離了混亂不堪的戰線。

對於彼安軍那支不幸的突擊艦隊而言,要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應該是很困難的吧?先是來自有著強大友軍坐鎮的、應該是安全無比的後方的猛烈炮擊,接著眼前的敵人彷彿約定好了似的,以驚人一致的動作潰逃。隨後,後方的殲擊艦隊在接到命令前進追擊時,前方的突擊艦隊則陷入了混亂的旋渦中,並且還將更多的友軍給拉了進來。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無法信賴戰艦的自動迴避系統了,各艦的操舵手們繃緊了所有神經來應付著每一秒鐘都會新出現的障礙物。然而在缺乏統一指揮的情況下,他們的舉動也只是徒勞而已。

在沒有敵人的戰場上,彼安軍呈現出完全混亂的狀況。從遠處看去,就像是無數微小的光的粒子在漆黑的背景中無序的運動著,只有在相互融合的瞬間會閃出耀眼的光芒。如果換一個環境的話,這應該是一幅能勾起人們某種感情共鳴的美妙畫面。不過這時候,在不遠處靜靜觀看著這一幕的第八分艦隊,卻無法對此產生任何共鳴。

“逃掉了……”天空像要吐盡肺裡空氣一般的深深籲了一口氣。

“……逃掉了嗎?”與此相比,凱伊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不相信的疑惑。

“嗚!”在心情稍微放鬆下來的瞬間,彷彿突如其來的劇痛從頭部的創口傳來,撕扯著神經。這時候天空才察覺到,那種溼漉漉的溫暖感不知何時已經覆蓋了半個肩膀,隨即一陣強烈的眩暈感湧上心頭,失去了平衡感的身體向前倒去。

“天空?喂,振作一點!……救護班?救護班!還沒到嗎?”

在天空倒地之前,凱伊扶住了他,但隨即響起的怒吼聲卻使得天空幾乎一度停滯的神經在由耳膜傳來的高頻振動下的重新甦醒,不過當然伴隨著極度不快的感覺。

……………………

不但在最初擊潰了同等兵力的敵方分艦隊,而且在面對著隨後而來的敵方主力艦隊時,還能成功的守住了友軍的背後,並以巧妙的手段使其陷入混亂,最後居然還能全身而退……似乎就連諸神也嫉妒起天空的幸運來,在他的前方偷偷的伸出了腳。

當藍色惑星經過一片隕石群的時候,一枚彼安軍的機雷,或者正確的說是在之前的機雷攻擊中落空了,但並沒有爆炸的機雷捕捉到了敵人接近的訊號,在極近的距離內一躍而起,瞬間就完成了被賦予的使命。

倘若藍色惑星的陽子護罩沒有在之前的一波攻擊中被摧毀的話,這種程度的攻擊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但失去了護罩的機動殲擊艦在機雷面前卻如同嬰兒般脆弱。

短短的幾秒之內,藍色惑星上的諸人甚至還來不及察覺到發生什麼事情,只感覺艦體劇震了一下,隨即視界內便換成了紅色。當下一秒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的時候,位於艦橋頂部的一根合金梁被震斷,一端尖銳的部分在重力制御系統的作用下直直的插向地面。

在其正下方,某位剛被注入了造血劑因而全身乏力的指揮官,在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的同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柄死神揮起的鐮刀,無力動彈。

“這就是我的終點嗎?”那一瞬間,天空的心裡只來得及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混帳!”不知道是在罵誰?當天空這麼想的時候,某樣東西以很強烈的力道撞開了他,在落地之前又聽到身後響起了像是刺破了皮革的聲音。

究竟是怎麼回事?帶著這種疑問,天空費力的調整了身子,向後看去。凱伊的身體以一種非常滑稽的姿勢立著,上半身向後仰過幾乎60度的傾角,可是人怎麼可能這樣子還不倒下去啊?天空很想笑,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視線繼續向下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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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原來是這個東西支撐著凱伊不倒下去啊……怎麼會是紅色的?好噁心的品位啊,但是上半部分卻又是灰色的耶?穿過了凱伊身體的部分被染紅了嗎?是血吧……

“咳!”腹下傳來的感覺已經超過了疼痛的界限,就連咳嗽中也混著大量的鮮血。凱伊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見天空正跌跌撞撞的向這邊走來。真是的,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雪萊啊,你大概會狠狠的罵我一頓吧?不過,不要為難這小子哦……感覺到垂下的那只手被人緊緊的握住,凱伊動了一下頭,但焦距卻無法立即對準。

“運動白痴……”

一說出這個詞,手立刻被人緊抓著搖晃起來。輕一點吶,你這個運動白痴!真該叫你來嘗一嘗肚子被開了個直徑X米的大洞的滋味。凱伊在心裡咒罵著,耳邊似乎又傳來了什麼聲音,但現在聽不聽得到也無所謂了,反正又是那些無聊話吧?

“咳、咳咳!”從咽喉裡湧出大量的鮮血,凱伊感覺到生命力正迅速的離開自己。我要死了嗎?但這種情況下應該說幾句遺言吧……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凱伊搖了搖腦袋,讓裡面的血液流動了一下,然後說出了一句充滿個人風格的遺言。

“我先去把位子……給佔住,所以你們……不用急著跟來……”

“凱伊!”當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銀髮的摯友已經陷入了永遠的長眠,然而無法接受事實的天空,依舊激烈的搖晃著凱伊的身體,聲嘶力竭的喊著,“你這傢伙!不許閉上眼睛!給我起來!雪萊呢?你要放她一個人嗎?給我睜開眼睛啊!凱伊!”

……………………

然後是第二段,名為是“叛徒和刺客”……

……………………

當天空再次出現在艦橋的時候,時間已經半小時後,而持續了數天的激烈戰鬥在這時也已經基本結束了。出現在部下面前的天空似乎已經恢復了精神,他坐回了指揮台,問著正以微笑迎接自己的參謀長,

“雅莉亞,目前的情況呢?”

“十分鐘前,敵基地向蕾貝爾殿下要求投降。而現在,殿下的艦隊正在進駐基地中。”雅莉亞以明快的表情回應著長官。

“……那我們也準備一下,跟著殿下進去吧。”天空下了簡短的命令後就沉默了下來。而不知他的心裡在想什麼,天空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陰沉還不如說是沉重。這不太像平日的他,也因此雅莉亞露出了擔心的表情,但這位忠誠的參謀長還是很快的執行了天空的命令。

“是,屬下立刻準備。”

無愧於帝**事學院的英才之名,雅莉亞以驚人的效率完美的處理好了上司交代的一切。而在向天空做了簡短的報告後,優秀的參謀長猶豫了一下,提出了建議,“那個……大人,你似乎很累的樣子,果然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吧?”

“啊?嗯,不用了,我只是有一點累而已……而且,剛才我已經在睡眠艙裡休息了好一會兒,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天空從沉默中回過神來,拒絕了雅莉亞的好意。

“喂,雅莉亞……”沉默了片刻後,天空以很低的音量呼喚著旁邊的女性。

“是,請問有何吩咐?”雅莉亞用溫柔的眼神回應著上司。

“剛才,他們叫我作……‘背叛者’吧?”

“他們”當然指的是人類同盟體。儘管天空沒說出來,但雅莉亞卻立即知道了這個事實。而且她還發現,當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長官的那晴朗的眉頭浮現出濃濃的陰雲。

“老實說,我……現在的我,並沒有能大聲否定這個稱呼的自信……就在剛才,我又殺掉了數萬名和我一樣來自地上世界的人類……”說到這兒,天空雙手不自覺的捏在了一起,並輕微的顫抖著。

“大人……”

雅莉亞以悲哀的眼光望著眼前這個純潔的青年。就如同殺死惡魔的騎士被邪惡的血液所汙染一般,就因為這個人的那顆心比任何人的都溫柔善良,所以這個人才會在殘酷的戰爭中揹負上了如此沉重的負罪感。而儘管認識到了這一點,雅莉亞也沒有辦法回答上司的問題——在帝國學院裡學到的那些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是根本用不上的。

“請不要自責了,大人……那並不是你的錯啊!”

“是嗎?啊,是的……也許是吧……”

這樣回答後,天空又陷入了沉默。而看著上司黑色的眼瞳裡充滿著的迷惑,雅莉亞不禁打心底裡希望自己擁有如同斐利特一樣的爽直,擁有能夠明白道出自己心中真正想法的那份勇氣。

……………………

不久之後,天空接通了與第227艦隊的通訊,而出現在畫面上的是自己託付了“星仔”給她的那位女孩。

“是佛蒂啊,殿下在嗎?”與剛才完全不同,天空的聲音裡洋溢著生氣,時間似乎又回到了他還在第227艦隊的時候。

“殿下目前正在個人室,要接進去嗎,閣下?”

“她在休息嗎……那就不用了。”

佛蒂的聲音一如往常,沒有什麼情緒的波動,但天空卻對最後的兩個字有著異常的反感。於是,他露出了苦笑,又繼續說道,“那個,佛蒂,可以不要稱呼我‘閣下’嗎?就像平時一樣叫我天空就行了吧,‘閣下’這個東西……聽起來讓人滿不習慣的……”

“喂,天空!剛才殿下離開時似乎很不愉快的樣子,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這時候,第227艦隊的先任翔士海溫插入了通訊,並立即就給這位新人提督帶來了一個非常壞的訊息。

“呃?怎、怎麼會……難道蕾貝爾她……”

就算是同時遇到了數十萬支的敵艦,天空的表情也絕不會這樣的失措,但現在的他幾乎有了這樣的錯覺,自己簡直就像是犯錯的孩子般,除了等待父母嚴厲的責罰外,根本就無計可施了。而正當天空為此焦頭爛額之際,一向最喜歡落井下石的那位前輩發言了,“沒錯,你猜對了!小弟,這次你打算怎麼應付呢——那位皇女殿下的好強可不是一般的哦!啊,對於這個狠狠傷害了自己的自尊心的男子,她還會不會考慮到他曾是自己的男朋友呢?如果萬一……”

“嗚~~,請、請別說了,薩巴多大人,我的頭又開始痛起來了……”聽到這充滿薩巴多風格的話,天空發出了近似嗚咽的聲音。然後,想是害怕再聽下去了一般,天空準備立即切斷通訊。

“請等一下,閣……天空!”就在天空將手伸到按鈕處時,佛蒂突然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嗎,佛蒂?”總算聽到了她叫自己的名字,天空因此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不,沒什麼……只是,衷心祝賀大人這次凱旋勝利。”在剛剛的那一瞬間的激動之後,佛蒂又恢復了淡淡的表情,以平日的語調這樣說著。而天空也很爽直的接受了她的祝賀,但卻多餘的加上了一句話,“謝謝……啊,不過,請不要在蕾貝爾面前說這種話,拜託了!”

“是……”之後通訊就切斷了,不過是由第227艦隊的次席翔士這邊主動切斷的。

“喂,佛、佛蒂……”開始的時侯,薩巴多是同其他人一樣驚訝的望著他們的次席翔士。但過了一會兒,他露出了瞭然的表情,大笑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又在高興什麼啊?”海溫皺起了眉頭,她覺得他的笑聲越來越刺耳了。

……………………

艦內時間10:43:12,天空結束了與友軍的通訊。

“大人,艦隊的進駐、重編工作已經完成,請指示接下來的行動。”

“這種事情,你自己判斷就好了……對了,我想去基地內看一下,能批准嗎?”

“大人!儘管已經投降了,但那還是敵人的基地啊!太危險了!”

“所以才問你‘能•批•準•嗎’?”

“……那麼,請允許屬下一起去!”

“呃……”

同一時間,蕾貝爾出現在僚幕們面前。

“殿下,天空提督的艦隊已經進駐完畢,正等候著你的指示。”

“……傳令下去,除最低限度警備人員外,其餘人員允許休息。另外,佛蒂,給伍丁大提督的報告書就交由你負責吧,我想出去稍微走一下。”

“是,請務必小心。”

……………………

不久之後,在剛剛平靜下來的特蘭普爾基地裡,由於唯一的援軍被天空所消減,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正式向星界軍投降的人類同盟軍士兵們除了被要求全部解除了武裝之外,並沒有被限制自由。而戰鬥既然已經結束,星界軍的士兵們也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那狹窄的船艙裡,他們被允許走下戰艦,在基地的特定區域內自由活動。也因此,當天空與雅莉亞走出旗艦“藍色惑星”的時候,特蘭普爾基地的通路上佈滿了無所事事的兩軍士兵。

“啊,那是……提督!是天空提督!”

“真的!真的是天空閣下!真是太幸運了!竟然在這看見提督本人……”

這一男一女立即引來了周圍的目光。天空,這個名字早在威卡納爾一役中便伴隨著人類同盟體最大的軍事基地的陷落而震撼了整個人類世界。對那些同是地上人出身的下級士兵來說,這個名字幾乎代表著一個傳奇。而他與帝國皇女之間的友情,則更是引起了上至帝國皇太子,下至平民小孩的普遍關心。所以,不管是從帝**隊裡,還是從同盟軍隊裡,要找出一個不認識天空的人來,那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喂、喂,去跟提督握個手吧?我們一起……”

“可是,提督身邊的那人是……咦,不是蕾貝爾殿下?”

“是雅莉亞小姐!她是第228艦隊的參謀長啊……可是,她怎麼會和提督在一起?”

看到在傳說中的騎士身邊的不是那位傳說中的公主,於是某些夏蘭的士兵有了這樣的疑惑。而與他們完全不同,人類同盟體的士兵們懷著驚訝與震撼的心情,親眼目睹到了那位堪稱自軍最大的災星。

“那、那個傢伙就是那個瞬間就摧毀我軍萬只戰艦的提督嗎?這樣的一個毛頭小子……”

“這小子的膽子還真大啊!就這樣一個人出來,不怕被殺掉嗎?這裡想取他項上人頭的傢伙,可絕對不止一、二十個啊!”

“是狂妄吧?自以為殲滅了我軍艦隊,就沒人敢動他了……”

將這些話語全收到了耳中,雅莉亞暗地裡檢查完束子槍的能源後,才略為安心的噓了口氣,微笑著對上司說道,“大人,你在下級士兵之間很有人氣嘛!”

“別這樣說啊,我又沒刻意去收買他們……只是,也沒刻意抬高自己罷了。”

天空依舊是一付無所謂的表情,而雅莉亞則對上司投以了很欣賞的目光。

“嗯,那樣已經很了不起了……誰!”

下一刻,那種目光變得如同劃過天際的流星般凌厲,她以最標準的動作抽出了束子槍,飛快的瞄準了那個正靠過來的人影。“啊……”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位身著星界軍軍服的男孩,而他的臉上正露出一片茫然的表情。不是人類同盟體的人?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非常難堪的錯誤,雅莉亞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而整個通道也因這突然的事態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雅莉亞,收起槍吧……”

天空苦笑著為這位忠心耿耿的助手解了圍,他走到那位被嚇壞了的無辜的星界軍士兵面前,像生怕嚇到了他一般輕輕的問到,“請問,你是找我嗎?”

“那、那個……屬下是戰艦‘畢林卡夫特’的翼士修技生,卡爾•路易斯!”回過神來後,少年以很有精神聲音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小心翼翼的出了手,“天空閣下,可以和你握手嗎?”

“嗯,辛苦了……”

天空也伸手回應了男孩。當兩人手握在一起的時候,天空一瞬間彷彿看見了同樣年齡的自己。他對少年露出了如同星空般晴朗的笑容,說道,“卡爾嗎?不用這麼拘束啊,我只比你大幾歲而已……知道嗎?當我還是翔士修技生的時候,還不敢像你這樣和上司打招呼呢……你很勇敢哦!”

“對、對不起!我只是……”

“沒關係,我又不是在責怪你……卡爾,為了能在戰場上活下去,請繼續保持這份勇氣吧!我衷心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翼士。”

“是、是!多謝閣下!”

少年十分感動的低下了頭,眼睛似乎也朦朧了起來。眾人安靜的看著這一幕,心中俱泛起了溫暖的感情。一個擁有星界軍高階軍銜的提督,一個是連正式軍銜都沒有的翼士修技生,而兩人間的對話卻如同朋友或者兄弟般親切,就連同盟軍的士兵們也不禁為之感動了。

“這個傢伙出乎意料的沒有架子嘛……雖然是敵人,但也真是個很好的上司啊……”其中有人這樣說著。

……………………

同一時刻,在距此處不遠的地方,創造“榮耀女神之騎士”傳說的另一位人物,夏蘭帝國皇帝艾蕾絲特十三世的孫女,斐爾諾德•艾爾斯卡納•基納•蕾貝爾,星界軍第227艦隊的提督在其先任翔士的陪同下走出旗艦“漆黑之翼”,來到了基地的通道上。

“經歷那麼辛苦的戰鬥後,士兵們情緒似乎都還很高昂啊……”

打量著周圍的部下,蕾貝爾的表情略顯驚訝,而海溫這時露出了很愉快的笑容,“是因為這次的戰鬥異常輕鬆吧?雖然遇到了預料之外的伏兵,但受損卻比預料的還要少,這一切……”說到這兒,海溫頓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接這說下去。

“都是託天空的福吧?不必顧慮我,說出來也沒關係。”

蕾貝爾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的說道,那沒有音調起伏的聲音裡隱含著強烈的不滿,但那並不是嫉妒或者類似的感情,那股負面感情的物件是蕾貝爾自身,對自己的不滿。對這位一直以來都以最完美的標準要求著自己的帝國皇女來說,這還是第一次這樣輸給別人。而在經歷了種種感情之後的現在,蕾貝爾心中產生了另一個想法,“如果是那個人的話,輸給他可以吧?”

“可是,殿下也付出了相當的努力呀!請不要這樣貶低自己……”

這時候,海溫只有提醒著上司,請她不要抹殺掉自己的努力。

“就算是這樣……因為我一時衝動,中了敵人的計策,差點就導致全軍全殲的結局,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蕾貝爾似乎還是無法原諒自己,不斷回想著自己所犯的錯誤。卡斯魯拉一役、威卡納爾一役、再加上現在的這場戰鬥……如果照這樣來算的話,自己應該是至少死掉了三次的人了。“……但是,為什麼我還活著呢?”當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蕾貝爾的心中立即浮現出了一位有著溫和笑容的青年,他便是自己繼續存在著的原因。而在認清了這個事實後,蕾貝爾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回想起四年前在行星卡蘭托爾上天空曾經怒斥自己的話,

“只要是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而就因為如此,人們才會相互依賴、互相扶持的活下去,不是嗎?為什麼非要在意自己是不是拖累了別人呢?”

那是蕾貝爾第一次被人那樣的訓斥,之後蕾貝爾也為自己的無知而道了歉。但這一次,這位好強的皇女還能那樣誠實的面對自己嗎?

“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蕾貝爾繼續說著,臉上出現了少見的迷惑表情,“被他所救,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在三年前,我們掉到地上世界時,就互相救過幾次,那時,我們很高興能幫上彼此。但是……這一次,我卻無法像以前那樣單純的感到喜悅了。”頓了一下,蕾貝爾以很肯定的語氣說著,“天空他變強了!雖然在威爾卡納時就有點感覺到了,但這次,我卻無法再裝作不知了……雖然這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我總覺得天空似乎離我有點遠了,漸漸變陌生了,不再是那個笑著叫我‘蕾貝爾’的好好先生了……”

“那是殿下自己這樣想吧?總之,請先聽聽天空的意見吧,如何?”海溫這樣回答著就像自己妹妹般的提督。

“……嗯,不論什麼時候,你的意見都是這樣正確了,先任翔士。”

沉默了片刻,蕾貝爾點了點頭,用公式化的語言道出了謝意。其實她心中還是滿複雜的,“輸給天空可以嗎?”這個問題一直在腦中盤旋不已。最後,蕾貝爾甩了甩腦袋,將這些迷惑自己的東西暫時拋開了。

“咦……提督,那不是天空嗎?”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距天空不遠的地方,而海溫則首先發現了天空並叫了出來。

“嗯?”蕾貝爾迅速將目光移到那處,但立即又轉頭面向海溫,表情十分認真的問道,“……你是說那個被若干女性下士所包圍、臉上掛著下流笑容、一付手足無措摸樣的男人……是天空嗎?”

“……不,是屬下看錯了……”

海溫苦笑著否定了自己的觀察。這個小子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這種問題啊?海溫不禁有了想放棄的念頭。

另一方面,如蕾貝爾所描述的,那位星界軍提督此時的處境真的是猶如在天堂與地獄之間。

“大、大家,請等一會兒好嗎?我、我現在真的有急事啊……”對於著面前的重重人海,天空的聲音顯得那麼的軟弱無力。而正當他十分艱難的頂住這股壓力的時候,後面的參謀長卻又發出了異常不滿的聲音。

“真不錯啊,大人!竟然這麼受歡迎……”

這樣說的雅莉亞以很刺人的眼神瞄著長官。

“雅、雅莉亞,幫我一下吧!”

天空的語調簡直是哀求了,但參謀長卻依然無動於衷。

“一般而言,處於這種狀況,作為男性的一方都應該很高興的呀!大人又何必勉強自己了?”

雅莉亞的聲音中某種感情的含量越來越高了,而天空的回答則十分的無力。

“那個啊,又不是我自己想這樣的……”

……當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兩位高階將官的身上時,一位作平民裝扮的矮小男子夾在人群中,從旁邊悄悄的接近了毫無所覺的天空,而雅莉亞此時也將精神放在了另一個地方,於是男子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來到了天空的背後。下一秒鐘,他將一直放在懷中的右手抽出了來,伴隨著一閃即逝的青色光芒的出現,一柄原始的兇器從後面瞄準了天空的心臟。

“危險!”

就在那道反射星光所產生的青芒閃入蕾貝爾眼角的瞬間,一股莫名而強烈的恐懼感貫穿了皇女的身體,她不顧一切的大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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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躲開!”

“蕾貝爾?”

受到這聲音的吸引,天空微微偏過身子朝蕾貝爾看來,而同時,暗殺者的兇器更快速的刺向了目標。

“受死吧,背叛者!”

暗殺者的口中吐出了充滿憎恨的言語,手中的匕首則一下子插進了天空的身體裡。

“嗚!”

不同於一般下士所穿的強化戰鬥服,外表華麗的指揮官制服那薄薄的纖維根本抵擋不住就算是小如一柄匕首的攻擊。天空的左肩飛濺出紅色的液體,悶哼了一聲向前撲倒在了地上——那柄不足15釐米長的匕首有大半都埋進了血與肉的裂縫中。不過,所幸有皇女的那一聲示警,這把本應刺向天空心臟的兇器才偏移了生與死之間的那一段極小的距離,僅僅是重創了目標的肩膀而已。

“大人!”

在天空倒地的剎那,雅莉亞驚醒了過來。她以最快的速度扶住了天空,而眼光則飛快的掃過人群,但裡面已經沒有了暗殺者的蹤跡。於是下一刻,帶著惶恐與不安的心情,雅莉亞仔細檢查了上司的傷口,幾秒鐘之後,她微微安心的噓了一口氣。

“……腋下的動脈被割破,差點就刺到心臟了,幸好……”

雅莉亞仰起頭感謝著那不知名的神明,然後她撕下軍服的一部分,以連專業的醫療兵也望塵莫及的速度替天空包紮住了傷口。雖然插在肩膀上的匕首沒有被拔出來,但天空的流血量不再那麼洶湧了。

“嗚……雅、雅莉亞?”強忍著肩部的劇痛,天空勉強睜開了眼睛,隨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模糊的臉。“雖然有點看不清楚……但,從這種疼痛的感覺來看,我應該是被暗殺了,對吧?”似乎因流血過多而神志不清的天空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大人,你還活著呢!別胡說,請堅持一下!”雅莉亞嚇了一跳,大聲呼喚著自己的提督,然後立即呼叫了救護隊。

在雅莉亞完成這一系列工作的同時,另一位女性也沒有閒著。蕾貝爾在確認了天空周圍已有足夠的人手後,便掉頭追向了逃向基地深處的那位暗殺者,並大聲命令著通道上的星界軍士兵,

“來人!快抓住他!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

在追逐的過程中,蕾貝爾拔除了腰間的束子槍,但正當她將前方的人影鎖定在射程範圍,就要射擊的前一刻,耳邊傳來了一個虛弱但堅決的聲音,

“等等,不、不要用槍……這是命令!”

“那個笨蛋!都傷成這樣了,竟還為刺客擔心。”

蕾貝爾不由得反射性的罵了出來,但最後她還是收起了那把已經開啟了保險栓的束光槍,繼續追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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