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在李存不想打勝仗的情況下,宋軍的實際損失並不算大。

滿打滿算,宋軍真正的損失,也就姚平仲率領的那七千精銳騎兵。

——這七千宋軍,李存必須得將他們全部留下,不然宋軍要是天天來青城騷擾李存,那李存的日子可就真不好過了。

除此之外,其他宋軍的死傷,就是全加到一起,連一百都不到。

所以,宋軍根本就沒有傷筋動骨,損失遠不像李邦彥他們那些主張議和的趙宋王朝的大臣所渲染的那樣。

關鍵,宋軍只要打得再勐那麼一點點,李存就會順勢撤軍,完成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

可讓李存無比無語的是,趙宋王朝稍稍一敗,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是送帝姬,又是派宰執大臣來解釋,又是主動提出來派割地使配合大乾王朝割讓河北河東。

拜託!

李存只不過就是象徵性的派使臣去嚇一嚇趙桓君臣而已,趙桓君臣只要稍稍強硬那麼一點點,李存就順勢率領大軍凱旋了,然後兩國再進行下一步較量。

這多好。

然而,事與願違,趙桓君臣怎麼就這麼慫呢?!

其實——

李存所不知道的是,此事當中存在著一定的陰謀。

李邦彥等主和的大臣,見趙桓最近很明顯的向主戰的大臣偏斜,有的擔心失勢,有的擔心主戰的大臣會將趙宋王朝拖進無盡的戰爭的深淵,有的擔心戰爭再起會毀了他們美好的生活,而將宋軍這次很普通的失敗渲染成足以導致趙宋王朝滅國的大敗,以此來打擊主戰的种師道等軍方勢力。

老實說,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因為不管哪個時期,哪個朝代,都會有主戰的和主和的人,他們都會想方設法打敗對方,讓事態按照他們所認為對的或是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

甚至可以說,這並不存在,誰絕對是對的,誰絕對是錯的,甚至有可能會出現,主和的真是在努力救國,主戰的反而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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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往往就要考驗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的決策能力和把控能力了。

如果最高領導人足夠優秀,能透過紛爭看清形勢,然後做出明智的決斷,那麼這個國家就有可能渡過危急,甚至有可能絕地反擊。

然而,趙桓作為趙宋王朝的最高領導人、最高決策者,根本就沒有看清形勢和做出明智的決斷的能力,他甚至都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這使得趙桓在戰與和之間始終搖擺不定,讓主戰的大臣與主和的大臣不斷內耗,讓趙宋王朝不斷消耗國力和錯失良機。

將种師道扳倒了之後,李邦彥等主和的趙宋王朝的大臣將蔡懋推舉為宣撫使,並讓徐處仁也歸他指揮,美其名曰統一指揮。

蔡懋是宋哲宗時期的宰相蔡確之子。

跟他老子蔡確一樣,蔡懋也擅長權謀,至於打仗,那是啥?蔡懋完全不懂。

蔡懋之所以能當上這個宣撫使,完完全全是李邦彥等主和的大臣推動的,他上臺也是為了推動跟大乾王朝議和一事。

蔡懋知道,趙桓現在一門心思議和。

於是,一上任,蔡懋就迫不及待的下令,城中的所有宋軍將士全都脫掉甲胃,並將趙宋王朝用來自保的保伍制(也就是按戶籍將居民組織起來自衛的制度)給撤銷了。

另外,蔡懋又恢復了剛被廢棄不久的以宦官提舉城壁的制度。

總而言之,蔡懋上臺以後,就開始大力的控制軍方的勢力,為此,甚至不惜讓趙宋王朝自廢武功。

得知這一切了之後,李存都無語了:“大慫這麼搞,朕得甚麼時候才能撤軍啊?!”

李存很無語,真的很無語,他可不是趙桓這個敗家子,根本不把錢當回事,這多拖延一天得多花多少錢。

關鍵,這東京汴梁城裡的財富早晚都是李存的,現在榨出來再多,其意義其實也是很有限的。

關鍵的關鍵,李存要是不帶兵離開,趙桓也不能把趙佶他們那些趙宋王朝的皇室和宗氏全都給誆騙回來。

所以,李存是真的很想撤軍。

可問題是,李存要是輕而易舉的撤走,很有可能打草驚蛇。

左右為難啊!

其實,姚平仲他們這次劫營之所以大敗,完全是趙桓君臣自己作出來的。

劫營這種事,本來就應該秘密進行,甚至是出奇兵才有可能成功。

可趙桓、姚平仲到好。

既然決定了劫營,又非要算個時間,拖拖拉拉的。

更愚蠢的是,早在正月二十八,姚平仲就讓人在開寶寺旁邊豎立三面大旗,旗上皆寫著“御前報捷”字樣,而且又在封邱門上安置御幄,用以趙桓到時候親自來受俘。

姚平仲這麼大的動作,導致姚平仲率劫營軍兵出城了之後,東京汴梁城中的人全都在門口等著看姚平仲到底能不能將李存捉回來獻給趙桓?

換而言之,姚平仲都還沒有動手呢,就已經做好了慶祝勝利的準備,其聲勢之大,差不多東京汴梁城裡的人全都知道了。

怎麼地。

趙宋王朝的人難道是覺得,大乾王朝的密探都是瞎子和聾子,探聽不到他們要來劫營?

而且,趙桓君臣所不知道的是,李存用兵一直很警覺,可以說,只要是出兵在外,李存每晚必定會防範敵人劫營。

這也是為什麼李存用兵一直未有一敗的原因之一。

張邦昌來到青城了之後,立即奉上趙桓送給李存的禮物,然後拿出來了趙桓寫給李存的親筆信:

“大宋皇帝致書於大乾皇帝:比者大軍遽至京城,方懷憂恐,乃承寬仁,盡洗宿愆,許修新好,獲安宗社,貽慶子孫,恩義之重,實同天地。

初二早,方欲坐朝,忽得報初一夜有兵馬在城外作鬧,本朝不知事因,繼聞輒至大乾軍前,不勝驚駭。尋遣人根問止約,至暮乃知姚平仲率城外諸路軍馬作過,尋令勾捉,稱本人未回軍寨,亦見令人擒捕,候見即正典刑,以戒貪功誤國之士。

且本朝自度事理,其不敢輕舉妄動者有三:論彼此強弱之勢,則本朝兵力寡薄,難以迎敵,一也;前次敗盟,煩大軍遠來,逼近京城,惴恐失措,荷恩德再造,豈敢復有負約之理?二也;皇妹茂德帝姬、柔福帝姬皆在貴軍中為質,又遣執政大臣奉使,事體至重,豈忍置而不恤,有傷君臣之義、骨肉之愛,三也。

大乾皇帝仗義而來,聰明果斷,必能察此。方城外有亂兵,故當日未敢遣使便還,深愧遲滯,尚冀深照。其他一如誓書所載,天實臨之,永永萬年,罔復有渝。今差少宰張邦昌、皇妹寧福帝姬持書布敘,並齎所換國書及河北、河東詔書地圖等前去,諒惟洞照。白。”

鑑於張邦昌副宰相的身份,又剛出了大乾王朝和趙宋王朝交戰一事,雙方急需溝通,李存選擇了見張邦昌。

張邦昌得知李存願意見他以後,趕緊帶著崔氏和趙串珠母女前來拜見李存。

李存這個人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那就是,不管什麼場合,他總是下意識的先去看女人——不管跟女人在一起的男人有多重要。

李存知道,自己的這個習慣很不好,尤其是當自己的身份變高了以後。

可是,沒辦法,這是李存幾十年來積累下來的壞習慣,根本就改變不了。

就像這次。

張邦昌是趙宋王朝的少宰兼中書侍郎,從明面上來看,妥妥地是趙宋王朝的大臣中的二號人物。

可李存的目光卻在第一時間落到了崔氏的身上,哪怕崔氏只穿著一身普通宮女的衣服。

崔氏有精緻的面容、柔美的氣質、絕好的身材,還有如嬰兒般吹彈即破的肌膚,而最醒目的就是她有一雙“攝人心魄的鳳眼”,讓人過目難忘。

而在年紀上,李存判斷,崔氏雖然看著只有二十多點的樣子,但實際上應該超過三十歲了。

觀察過崔氏了之後,李存又看向了身上也跟趙福金和趙多富一樣穿著一身嫁衣的趙串珠,然後李存就是一怔!

讓李存差異的原因有二:

第一個就是,這趙串珠竟然長得跟崔氏極像,尤其是那雙“攝人心魄的鳳眼”,簡直一模一樣。

第二個就是,雖然趙串珠長得不比崔氏矮多少,但閱女無數的李存,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趙串珠的年紀肯定不超過十三。

李存心說:“趙桓越來越沒有底線了。”

不過李存也沒有說什麼。

這個時代也不是沒有十一二歲的少女嫁人的先例,更小的童養媳都有。

將目光從趙串珠身上移開,李存才看向張邦昌。

只見,張邦昌早早的就一拜在地,屁股撅得極高。

再仔細看看,張邦昌的雙腿還有點抖動。

別人也許會猜,張邦昌這是不是裝的?

李存不會。

李存知道,張邦昌的確是一個軟骨頭,並沒有很多視死如歸的趙宋王朝的大臣的那些風骨。

張邦昌費了不小的勁,才說出來:“外臣……外臣張邦昌叩見大乾皇帝陛下。”

是。

張邦昌膽小懦弱,缺少一些氣節。

但歷史上的張邦昌,被迫登基後,能做到臣禮俱備。

最後在王時雍、徐秉哲等人都告戒他騎虎難下,還政必無善終的情況下,張邦昌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還政趙氏,獻大宋國璽,立趙構為皇帝,請宋哲宗元右皇后垂簾,並在手書中闡明:“所以勉循金人推戴者,欲權宜一時以紓國難也,敢有他乎?”

張邦昌明知,還政還的是他的身家性命,卻依然毫不猶豫的還政給趙氏。

由此足以看出,張邦昌絕對是趙宋王朝一等一的忠臣,雖然不是完人,但是不負趙宋王朝,更不負趙氏。

如果單看張邦昌的所作所為還不明顯的話。

那就再拿劉豫跟張邦昌對比一下。

張邦昌是被迫登基,劉豫則是派他兒子劉麟帶著重禮賄賂金國左監軍完顏昌,請求金國封他為皇帝。

劉豫得償所願登基了以後,大肆搜尋趙宋宗室,挖掘趙氏墳墓,徵發中原民兵大舉伐宋,助金為虐,為金人大肆搜刮中原百姓,甘為金國的馬前卒,派兒子劉麟、侄子劉猊及宋朝叛將李成、孔彥舟等人,配合金軍侵伐南宋,攻佔襄陽等地。

兩相一對比,足以看出,張邦昌有多可貴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張邦昌,總之,李存很喜歡張邦昌這個軟骨頭。

見張邦昌如此害怕自己,李存先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你不必緊張,朕不會殺你的。”

李存這話,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

一聽李存說不會殺他,張邦昌的腿立即就不抖了,人的思路也變得清晰了,他忙道:“謝陛下開恩。”

然後又主動說起:“我國皇帝派外臣來跟陛下解釋,昨日用兵乃大臣种師道與將領姚平仲結連,實乃姚平仲、楊可勝等將士擅自出戰在前,种師道擅自救援在後,朝廷事先並不知也……”

張邦昌話音一落,機宜耶律忠就出聲道:“休要推諉!用術士楚天覺克擇劫寨之日漏語於數日之前。姚平仲下令在開寶寺旁邊豎立三面大旗,旗上皆寫著“御前報捷”字樣。且又在封邱門上安置御幄,以待你朝皇帝車駕臨受俘獲。當我朝不知乎?”

耶律忠話音一落,蕭慶就出列道:“日近所送原定賞軍物貨,其闕甚多;昨夜四更時有步、騎軍沿孟陽河東南二處向北奪橋;你朝又於大軍營西南劫陣前來,當司量差兵馬隨路御逐;此一環扣一環,分明蓄謀已久,何不知也?”

蕭三寶奴出列衝李存拜道:“陛下,今日之事,非戰不得解也。”

張邦昌一聽,大乾王朝什麼都知道,他們之前所想的藉口,就跟小孩子的謊言一般可笑。

而且,看大乾王朝的大臣的意思,是想深究到底了,甚至是想跟趙宋王朝再開戰。

張邦昌哪裡知道,這陣站出來希望李存藉此機會的幹宋的,全都是契丹人。

這很容易理解,契丹人亡國了,他們當然希望背盟滅遼的趙宋王朝也滅亡了。

接著,趙立也出列,請戰道:“陛下,給臣三日時間,臣保證打破汴梁城,捉宋皇來面聖,否則臣願提頭來見!”

趙立是真心希望李存可以再給他一個雪恥的機會,所以他也是真心希望大乾王朝能跟趙宋王朝開戰的人之一。

接著,軍方的人紛紛出列請戰。

跟趙立一樣,軍方的人都希望透過滅宋來獲得戰功,進而獲得升賞。

關鍵,軍方的人都覺得,別看趙宋王朝來了二三十萬勤王之師,他們也肯定能戰而勝之。

只可惜,他們的皇帝一直不讓他們打!

好不容易打了幾場小仗,他們的皇帝還總讓他們許敗不許勝,打敗了才有功,打勝了反而要受罰。

這仗打得也太憋屈了。

所以軍方的人是真希望李存能讓他們放開手腳好好跟宋軍打一場。

見乾軍的將領全都要跟趙宋王朝開戰這,張邦昌嚇得滿頭大汗,他暗道:“不好,大宋危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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