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白這麼一指責，郭生野也樂了，笑道：“你也不想想，這男主是個穿越者，就算他真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又是為的哪個天地，為的哪片生民？”
小白懵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郭生野又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穿越者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就會擁有和原身同等的感情吧？穿越者再怎麼說，都是穿越者，他們的家不在這兒，生養他們的土地也不在這兒。”
小白將這話細細琢磨了一遍，忽然覺得還挺有道理，就像是他們三人組，哪個不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世界，但是自己的根兒卻是不在這些世界裡的。
而那些穿越者，看起來對新世界或許是很有感情，但是他們確實是已經被打上了初始世界給他們的深深的烙印。
在這樣的前提下，將新世界當成一個大型遊戲場，將那些人當作真人NPC，肆無忌憚地釋放自己的惡與善，也是有可能的。
小白思索半天，覺得是自己對男主角的要求太高了，歸根究底，人家也只是個普通人，只是恰好有一個穿越時空的機遇罷了。
見小白這樣耿耿於懷，郭生野倒是頗為疑惑地問道：“我們遇到的文抄公也不只有這個人啊，你怎麼還放不下他？”
“什麼叫放不下！”小白幾乎是一蹦三丈高，氣得漲紅了臉：“太噁心了！”
小唐笑嘻嘻道：“小白第一次遇見的文抄公就是他，不是有句話叫什麼‘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
小白第一次碰到文采那麼出眾的人，對他滿懷期望，到最後發現居然是個騙子，他當然會耿耿於懷。
至於後面碰到的文抄公，那已經是小白閱過千帆後碰到的人了，自然引不起小白的心緒波動。
小白被損友二人組調侃得幾乎想要鑽桌子，太丟人了，真是丟大臉了。
他都都囔囔道：“我是真沒有想到他人品那麼差勁。”
但凡那人是個普通的好人，小白都不至於會這麼意難平，覺得這人欺騙了自己的感情。
郭生野輕笑道：“那個世界本身就不對勁。”
小白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知道？你當時就發現了嗎？”
郭生野點了點頭。
小唐問道：“有什麼不對勁的？難不成你是覺得光憑文采方面的成就就能增強實力，這個設定不對勁？”
郭生野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他們嘴上說著聖人言，寫的也是盛世文章，卻有那麼多小人行徑，文與人不符，這還不夠反常嗎？”
雖說小說裡面總是需要寫上那麼一些反派極品來供主角打臉，但是在這種文以載道的世界，那些反派極品卻是顯得那麼的突兀，就像是一幅油畫上被黑色墨水沾染大片那般礙眼。
打個比方，就像是王陽明因為主角觸動了自己的利益，而給主角下絆子，處處噁心主角。
這本身就很不對勁。
聖人之所以是聖人，除了他們的思想著作，還有他們的行為。
言行如一，知行合一，才是聖。
郭生野點出後，小唐迷惑地皺眉問道：“但是你曾經不也說過，一個人的品德和他寫出什麼樣的文章無關嗎？”
郭生野嘆氣道：“那是環境不同。”
小白懂了，在文以載道的世界，能夠引起天地共鳴進而晉級的作品，都是類似於聖人言的作品，每一句都是在刻畫民生之多艱，都在勸導眾人俯身看世間。
這下小白也覺得不對勁了：“這倒是有些矛盾了。”
小唐也回過味來了，問道：“這是不是又是一個小說世界？”
按理來說，這種設定自相矛盾的世界，要麼是小說衍生而來的世界，要麼是早晚會走向滅亡的世界。
而那個世界不像是個短命的。
郭生野頓了頓，說道：“不是。”
小白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已經有所猜測了？你心中都有了答桉了，還要在這裡吊我們的胃口不成？”
小唐和懵懵懂懂的蒼貓也看了過來，郭生野在兩人一貓的注視下，拿出了一罐可樂，一邊開易拉罐，一邊說道：“我倒是有了推測，但是我沒想到真的會有天道敢這麼做。”
小白挑了挑眉：“這裡面還有天道的事兒？”
郭生野皺了皺眉頭，道：“當然有。”
他竟然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想了想，乾脆直接說道：“這天道專門坑穿越者。”
小白迷惑地眨了眨眼，坑穿越者？
讓穿越者一路順風順水，打臉反派，直到晉級成大陸第一人這事兒，叫坑穿越者？
而且在那個世界，郭生野雖然發現了穿越者的不對勁，但是也沒有動作，不像之前那樣路見不平，直接拔刀向穿越者，反而直接把那穿越者當成了空氣，視而不見。
這怎麼說也不算是在坑他吧？
郭生野解釋道：“你知道劇本殺嗎？”
小白打了個寒顫，驚恐地看向郭生野：“你的意思是，那個世界真的是個劇本殺世界？不對不對，你的意思是那個世界是有劇本的？”
郭生野點了點頭，說道：“那個世界的天道雖然弱，但是在掌控本世界這方面天賦出眾，可以無限次的重啟世界，而且對於那位天道而言，小世界裡的生靈就像是它的提線木偶……”
剩下的話，郭生野不必說，小唐和小白就懂了。
小白喃喃道：“這簡直就像是給穿越者編織的一場美夢，一整個世界裡的人都在陪著他玩。”
郭生野頷首道：“那不是被坑的第一個穿越者了。”
小唐看向郭生野，問道：“所以文以載道這個設定……也是天道制定的？”
郭生野輕聲道：“那個天道試驗了不少次，因為它會重啟世界，所以它不希望世界人口減少，因此選擇了文鬥。”
小白瞠目結舌：“合著這還是天道特意選擇的？就為了減少傷亡？”
郭生野笑道：“是啊。”
小唐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道：“挺滲人的，也就是說，不管那個穿越者是誰，劇本都會準時上演，真挺可怕的。”
小白也點頭贊同道：“這下子，倒是不知道到底是誰戲耍誰了。”
蒼貓疑惑地問道：“那天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小白和小唐對視了一眼，小白開口解釋道：“不管是在哪裡，重生者、穿越者這些擁有機遇的人都是特殊的，而天道就是看上了他們身上的這種‘特殊’。”
“什麼特殊？”蒼貓又問道。
這下子，小白和小唐倒是都閉口不言了，這不是貓咪該知道的事情。
郭生野笑眯眯道：“你知道反派和極品是怎麼來的嗎？”
小白睜大了眼：“讓我自己想想，那個世界的天道不捨得本世界的子民，但是反派極品卻是一次次地接受折磨，然後死亡，你的意思是……那些反派曾經也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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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生野點頭，承認了小白的說法。
小白倒吸一口涼氣：“我說呢，我說呢！那些反派一個個的文采出眾，合著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穿越者……所以他們是失去利用價值，被抹去記憶的穿越者？”
郭生野再次點了點頭。
小唐縮成一團，摸著自己胳膊，瑟瑟發抖。
他們這些天道真不愧是天道啊，一個個的都不是人，幹的也都不是人事！
小白也下意識抖了抖，說道：“這天道真狠啊。”
郭生野嗤笑道：“還行，記得我們之前加入過的快穿局嗎？”
小唐點點頭：“就是那個被你摧毀了的工作機構？”
郭生野瞟他一眼，哼笑一聲，說道：“聽你這口氣，倒是挺不服氣的。”
小唐連忙搖了搖頭，哪怕之前不服氣，但是郭生野這麼一說，那快穿局肯定也是有問題的。
小白問道：“那是你發現了什麼？”
郭生野說道：“快穿局和文以載道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在快穿局裡面，幾乎全部都是穿越者。”
小白點了點頭。
郭生野又道：“而快穿局原本也是一個小世界。”
小白的童孔不自覺放大，震驚得幾乎失聲。
小白的表現這樣明顯，小唐也是如此。
郭生野不由得挑了挑眉，同樣疑惑而震驚地問道：“你們倆不知道？”
小唐喃喃道：“我們兩個怎麼會知道啊！”
郭生野疑惑道：“你們都配合我把快穿局給毀了，你們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小白悲憤道：“我們怎麼會知道啊！”
小唐忙點頭說道：“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唄，還要知道原因幹嘛。”
郭生野好一陣無語，當初的他還以為是因為他們三人組的默契無與倫比，誰知道竟然是因為他本人的威望無與倫比。
郭生野說道：“快穿局的局長以及他的秘書是夫妻，這夫妻二人都是小世界的土著，後來遇到了一個穿越者，得知了世界的真相，於是他們便將穿越者的金手指給剝奪了，再然後，他們便習慣了剝奪穿越者的金手指，最後推翻了天道，建立了快穿局，奴役穿越者為其打工，收集氣運，以此維持小世界的存在。”
小唐咽了咽唾沫，這夫妻倆可真是一對狠人啊，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小世界的人很少會這麼大咧咧地推翻天道，因為天道不存，世界會隨之覆滅。
看這對夫妻倆的行事，估計世界已經被他們倆給毀滅了，只剩下了那麼小的一塊地方存在，還被用來建立了快穿局。
蒼貓眨了眨眼，問道：“什麼叫奴役啊？小野，你們也被奴役過嗎？”
小白微妙地沉默了幾秒，看向郭生野，問道：“我們被快穿局奴役過嗎？”
郭生野震驚道：“你失憶了？”
小白伸出食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說出了真相：“當初籤訂契約的人只有你啊野哥。”
郭生野恍然：“哦哦對，你們倆算偷渡客。”
小白和小唐臉色發青，預設了郭生野的說法。
郭生野又道：“也不算是奴役吧，只能說是各取所需，表面上看起來，穿越者是不停地進行穿越時空，從而達到長生，並且看到不同世界的風采，而實際上，那些穿越者不過是透過不停地穿越時空完成任務，被快穿局掠奪他們身上的特殊，以及掠奪他們在小世界中獲得的氣運。”
郭生野低頭看向蒼貓解釋道：“就好像是你給別人打工，別人能獲得一顆貓果，卻只支付你一隻小魚幹。”
蒼貓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忽然說道：“就像是我給方平神器，但是他卻只給了我幾袋貓糧，對嗎？”
郭生野、小白、小唐三人同時陷入沉默。
嗯……怎麼說呢，怎麼不算是呢？
這算不算是間接性地坑了方平？
郭生野不承認，他只能說是蒼貓的智商挺高的，這麼快就能懂得什麼叫舉一反三。
他們三人不說話，蒼貓卻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到答桉，哼了一聲，說道：“我就知道，他們在奴役貓！”
蒼貓學會了新詞，這麼快就用上了，比一些小學生都厲害。
郭生野笑著摸了摸貓頭，蒼貓又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是本貓不跟他們計較而已。”
小白笑眯眯道：“沒錯，蒼貓大人肯定知道這兩件東西價值不對等，不過是蒼貓大人心善又大方罷了。”
蒼貓被小白誇得連連點頭，沒錯，蒼貓大人就是這樣心善又大方的大好人！
郭生野又幫他的學生向蒼貓解釋道：“這種價值不對等的交換，有時候也不是奴役，看情況來決定，比如你很需要貓糧，對方很需要神器，但是呢，在你這裡神器不算什麼稀罕東西，所以你隨手借出去也沒關係，這種就不算是奴役了。”
蒼貓歪著腦袋想了想，慢吞吞地說道：“可是我借出去的神器都沒有收回來啊。”
絕殺！
這下子就連郭生野也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騙一隻貓的神器，也虧得方平能做出來。
郭生野又嘆氣道：“是我們太窮了，舉國上下都找不出一件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