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心塔第七層。

密室內。

蘇銘默默盤坐在蒲團上。

閉上雙眼,意識漸漸陷入混沌,緊接著,意識又勐地清醒。

熟悉的痛楚襲來,蘇銘的臉色卻毫無變化。

第一關切膚之痛,蘇銘輕鬆度過。

第二關,鋸骨之痛。

蘇銘以往都是倒在了這一關,但這次不同,蘇銘的神識突破到了築基四層的境界。

這意味著他的神魂變的更強。

神魂增強,代表著他對煉心塔幻境的耐受性增強。

想要在煉心塔的幻境中支撐的時間長,第一就是依靠神魂,這是硬條件。

絕不存在有修士以練氣期的神魂,卻能靠著道心和意志撐到第二關的情況。

能出現這種情況,只能代表該練氣修士的神魂足以和築基修士媲美。

雖說蘇銘藉助《神庭日照經》這門功法,在練氣九層就將神識提升到築基四層。

但到了這一步,他也感覺到自己觸控到了目前修為的極限。

想要繼續提升神識強度,變得越來越困難。

縱使他這半年來幾乎天天泡在煉心塔,也沒有了往日的進境速度。

蘇銘知道,他必須得築基了。

築基四層的神識,讓蘇銘在第二關感受到的痛楚,似乎沒有往日那麼強烈。

漸漸地,蘇銘適應了第二關的痛楚。

終於,他感覺到熟悉的痛感繼續向臟器內深入。

這一次,蘇銘只覺他體內的臟器全都在腐爛,更加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痛!痛!劇痛!

!”

此刻。

蘇銘的腦海裡除了疼痛,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在密室的蒲團中轉醒過來。

“我被踢出幻境了?”

蘇銘腦海一片空白。

半晌。

他才終於確定,他被幻境踢了出來。

這也是瑤元道院煉心塔的強大之處,一旦察覺到有弟子堅持不住,第一時間就會將他踢出幻境,不至於真的令道院弟子神魂受損。

若這種幻境不是用來鍛鍊道心,而是用來殺敵,可不會這樣輕鬆放過對手。

蘇銘覺得,不把敵人的神魂整得徹底崩潰怕是絕不會停手。

“也不知道我在第三關堅持了多久。”

搖搖頭,蘇銘從蒲團上站起身,開啟密室大門,走了出去。

隨著密室大門開啟。

蘇銘發現外面站著一個人,此人正是他的教習——秦鎮。

秦鎮看著蘇銘,神色複雜。

半晌,他才開口道:“蘇銘,你跟我來。”

說完,秦鎮轉身便走。

蘇銘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出了煉心塔,秦鎮看向蘇銘,直言道:“你的神識,應該能夠媲美築基四層修士了吧?”

“這?”

蘇銘愕然,“秦教習如何得知?”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

秦鎮搖搖頭,隨後目光複雜的看向他,道,“蘇銘,院正要見你。”

“院正?”

蘇銘驚訝道,“禹院正?”

“咱們道院除了禹院正,還有第二位院正嗎?”

秦鎮羨慕的看著蘇銘,儘管他是仙霞派外門弟子,更是道院教習。

但他進入道院至今,連這位傳說中禹院正的面都沒見到過,而蘇銘卻有機會得到禹院正的單獨召見。

蘇銘倒是在天樞島港口驚鴻一瞥看到過禹院正。

不過那日他在高空之中,蘇銘站在靈舟甲板上,只隱約看到對方的身影,具體樣貌,看得並不太真切。

但這次,卻是對方要親自召見他。

即便是蘇銘,此刻心中亦是有些忐忑。

蘇銘深吸一口氣,拱手道:“秦教習,不知禹院正仙府在何處?”

“禹院正仙府......”

秦鎮微微一愣,他也不知。

正當他犯愁時,二人腦海中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秦鎮,你先退下,蘇銘,你且來。”

說罷。

蘇銘只覺眼前景象一陣模湖。

下一刻,他突兀的出現在一片靈氣盎然的小庭院內。

庭院中,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輕修士,右手裡拿著一個玉壺,正在給靈植澆水。

此人動作自然隨意,看上去就和一個普通年輕人沒有絲毫區別。

蘇銘在他身上發現不了任何氣息,更看不出修為的高低。

“坐吧。”

年輕修士放下手中的玉壺,轉過身來。

只一眼,蘇銘彷彿看到了無盡星空,頓覺一陣頭暈目眩。

這時,年輕修士開口了,他點點頭:“果然是築基中期層次的神魂。”

蘇銘恭恭敬敬站在這位禹院正面前,絲毫不敢逾越。

見蘇銘沒有落座的意思,禹院正坐在石凳上,看著躬著身的蘇銘,道:“知道嗎?你是我瑤元道院建立以來,神魂最強的弟子。

上一位弟子的神魂天生強大,但在練氣九層時,也只堪堪媲美築基初期巔峰修士。

而你,卻突破了築基初期的極限,這讓我感到十分驚訝。”

“禹院正,我......”

“我知道,你必有煉神秘法,”

禹院正擺擺手,“但這並不關鍵,能夠在練氣期就擁有媲美築基中期的神魂,這不是簡單的煉神功法就能做到的。

它代表著你在神魂方面,有非同一般的天賦。”

聽到這話,蘇銘頓時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他還以為對方想要看看他的《神庭日照經》呢。

以禹院正的修為和身份,若是真提出這個要求,蘇銘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

所幸,對方並沒有窺視他功法的打算。

或許,這位禹院正根本就看不上吧。

作為元嬰期修士,已經是此界中僅次於化神修士的巔峰修士了。

這世間能入這種修士法眼的寶物,寥寥無幾。

這其中,並不包括殘缺的《神庭日照經》。

或許完整版的《神庭日照經》,這位禹院正還能提起幾分看一眼的興趣。

當然,也只是看一眼。

作為元嬰期修士,他早就有了自己的主修功法,自己的道。

即便另一種更好的頂尖功法擺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去修煉。

因為這意味著他要更改他所走的道路。

對一名元嬰修士而言,這是非常致命的。

搞不好就在更換功法的蹉跎中,壽元耗盡而坐化。

這並非危言聳聽,修仙界中就曾經發生過這種情況。

因此,修士更換功法,一般都是在築基期。

到了金丹期,就極少有修士會更換自己主修的功法了。

而到了元嬰期,就算將上界的仙法擺在他面前,他也未必會去更換。

見蘇銘神情拘謹,禹院正笑著道:“蘇銘,你為何還不築基?以你現在的神識和修為,已經到了水滿自縊的地步,築基只在一念之間。”

“這......”

蘇銘實話實說道,“啟稟禹院正,弟子捨不得仙霞派的那枚築基丹。”

“哈哈哈。”

聽到這話,禹院正頓時笑了起來。

他指著蘇銘,點頭道:“不錯,不錯,你倒是個實誠之人。”

隨即,禹院正又道:“你在道院築基後,你的築基丹會折算成宗門貢獻發給你。

而且,瀾州所有道院弟子進入仙霞派後,全都會劃分等級。”

“劃分等級?”

蘇銘錯愕道。

此事他從未聽說過,就連秦鎮都沒跟他提過。

“對,所有進入仙霞派的外門弟子,都會被劃分為甲等、乙等、丙等和丁等四個等級。”

聽到這,蘇銘腦中靈光一閃,拱手道:“禹院正,莫非這弟子等級,和宗門貢獻有關係?”

“你很聰明,”

禹院正點點頭,“沒錯,外門弟子的等級劃分,意味著宗門對這些弟子的潛力進行劃分,對於潛力優秀的弟子,我仙霞派自然不吝培養。

但直接給宗門貢獻,又擔心普通弟子微詞。

於是,便有了弟子等級的劃分,此事你今後進入仙霞派後,也莫要在普通弟子面前提及。”

“弟子明白。”

見蘇銘如此沉穩,禹院正對他愈發滿意,繼續道:“弟子等級劃分最大的區別,就是獲得宗門貢獻的不同。

若是最普通的丙等弟子,獲得一點宗門貢獻,就只是一點。

而最高等的甲等弟子,獲得一點宗門貢獻,卻值十點。”

聽到這,蘇銘不禁豁然開朗。

怪不得從道院中進入仙霞派的天才弟子,往往很快便能攢夠足夠的宗門貢獻進入內門。

原來原因就在這裡。

“蘇銘,你要記著,你是我道院培養起來的弟子,是我仙霞派絕對的嫡系。

今後,只要你不負仙霞派,我仙霞派也必不負你。”

聽到這句承諾。

蘇銘當即朝禹院正拱手道:“弟子蘇銘,必銘記於心。”

禹院正看著蘇銘,點頭道:“去吧。”

說罷,他一揮手,蘇銘瞬間消失在庭院內。

蘇銘只覺眼前景象一花,接著,他便被一股力量挪移出了庭院。

等他再次恢復視線,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庭院。

這時,蘇銘的耳邊才傳來一句話。

“儘快築基,從今日起,你便是我仙霞派的甲等弟子。”

蘇銘只覺手中一片冰涼。

他抬起手,發現自己手裡赫然握著一枚玉色令牌,玉牌背面有雲霧繚繞,正面則用靈文書寫著兩個大字。

赫然便是象徵著仙霞派弟子身份的“仙霞”二字。

“我居然這就成為仙霞派弟子了?”

沒有考核,沒有特招,就這麼成為仙霞派弟子了?

蘇銘只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但以禹院正的身份,決定一位甲等弟子,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事實上,哪怕是負責宗門考核的金丹長老,在瑤元道院招收仙霞派弟子時,往往也要看禹院正的面色。

可以說,作為瑤元水境最大道院的院正。

禹院正哪怕在整個仙霞派,都是能說得上話的頂級強者。

否則,靈寶山的封殿主,也不會第一站就來禹院正這裡求援。

乙字18號庭院內。

蘇銘正襟危坐。

他要築基!

而且是在沒有築基丹的情況下築基。

但蘇銘卻對此信心百倍,實際上,在他的神識達到築基三層時,蘇銘就覺得他隨時可以築基。

此前他還以為這只是他的錯覺。

但半年來,他的真氣進無可進,圓融無比,神識更是進一步達到築基四層的水平後,蘇銘都感覺他有些壓制不住自己的修為了。

今日在見到禹院正後,對方一眼便看出蘇銘的狀態。

他也直言,蘇銘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需要築基丹,只需一念便能築基。

感受著二階聚靈陣內庭院濃郁的靈氣。

蘇銘深吸一口氣,緩緩運轉《厚土功》,按照《厚土功》記載的築基之法開始築基。

就在蘇銘按照《厚土功》的築基之法運轉功法時。

丹田內早已壓制不住的真氣頃刻間就沸騰起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外界大量的靈氣朝著蘇銘蜂擁而來。

好在庭院中有二階聚靈陣法匯聚起的濃郁到快要霧化的靈氣,這些靈氣在蘇銘丹田氣旋的吸引下,瘋狂朝他丹田飛撲而來。

平日裡,靈氣都是根據修士靈根屬性的篩選、煉化,這才變成真氣儲存在丹田內。

而現在,卻有大量的靈氣朝著蘇銘丹田一股腦聚集而來。

若是普通修士,就只能藉助築基丹,鎮壓由駁雜靈氣驟然蛻變成的狂暴真元。

但擁有築基四層神識的蘇銘卻不同。

儘管朝他丹田蜂擁而至的靈氣十分駁雜,但他卻能夠在神識的輔助下,輕易將那些非土屬性的靈氣驅逐出丹田。

只剩下土屬性靈氣被真氣氣旋煉化成真氣。

真氣旋越轉越快,漸漸地,第一滴液態真元在氣旋的中心誕生了。

第一滴真元的誕生,彷彿吹響了號角,大量的真元開始在蘇銘的丹田內出現。

一滴、兩滴、三滴......

到最後,真元幾乎填滿了他的丹田。

然而,蘇銘預料中的真元暴走,卻根本沒有出現,這些真元在他強大的神識鎮壓下,溫順的猶如一隻綿羊。

根本就不用築基丹來鎮壓突破築基後狂暴的真元。

之所以會如此,原因有兩個方面。

第一,蘇銘用神識驅逐了進入他丹田內的駁雜靈氣。

第二,由單一的土屬性靈氣煉化而成的土屬性真元本就十分溫順。

再輔以蘇銘強大神識的操控,簡直比普通築基修士的丹田還要穩,哪裡會有真元狂暴的危險。

看到這一幕,蘇銘總算舒了一口氣。

翌日清晨。

“築基,似乎也沒什麼難的。”

這是蘇銘睜開雙眼後,內心的第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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