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通胸口被捅穿,刀身齊根沒入,整個身子在慣性下繼續向前,狠狠撞在了周長林身上,帶著他骨碌碌翻滾。

砰!

直到撞上了牆壁,滾在一起的兩人才停下。

周長林被壓在身下;高通趴在上方,雙目暴凸,已經說出不話來,嗬嗬吐血,染紅了衣服。

“高兄?!”

周長林終於看清了身上之人的臉,驚呼一聲,心中自責、慌亂,可也沒忘了眼前的危機。

噠噠噠!

此時,方銳已經大步追到了跟前。

這個處境,周長林根本來不及從高通身上拔刀,豐富的戰鬥經驗,讓他左手撐地,右腳一腳掃出。

——他謀算得很好,逼退方銳後,就地一個翻滾,順勢拔刀,到時手持砍刀,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然而。

方銳不閃不避,卡地一聲,反手抓住了周長林的右腿。

一般來說,胳膊擰不過大腿,更別說,硬接下這迅勐一腿了,可方銳不但接下了,還死死扼住,讓周長林動彈不得。

‘這股力氣……八品都不可能!難道是……七品?!’

周長林心頭一跳。

縱然不敢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也只有這一個答桉。

他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懼,欲哭無淚:你TM早說,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怎麼敢對七品武者截殺啊?!

更讓他憋屈的是:方銳明明這麼強了,正面交鋒,都能大佔上風,竟然還搞偷襲,簡直不講武德!

卡察!

方銳用力一扭,直接將周長林右腿掰骨折。

“啊!”

周長林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饒……饒命……”

方銳卻理都不理,趁著對方痛得臉色扭曲的剎那,一步跨出,抓住周長林頭髮,按著對方腦袋,往旁邊牆壁上狠狠一撞。

砰!

鮮血迸濺,一顆大好人頭直接變了形狀。

世界清淨了!

“反派死於話多,我可不會。”

方銳喃喃著,沾血的手在周長林衣服上抹了抹,乾脆利落站起身。

整個戰鬥過程,從始至終,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局,前後時間,也不過幾十個呼吸。

然而,這背後卻是……

方銳對這段路程,不知道走過了多少次,探查了附近多少回,甚至,每次經過這些地段,都會特別注意。

他腦海中不知道模擬了多少次,在這段路程上,自己如何偷襲,從哪個位置襲殺最好……或者:自己萬一被追殺,從哪些路線逃跑,哪裡可以打伏擊……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可以說:方銳秋風掃落葉的背後,是無數次盤算模擬的心血。

“我一般不動手,若要動手,就務求是碾壓局!”

方銳目光一閃,來到旁邊,拔下高通屍體上的砍刀。

“二叔,我來了……我……”

周處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這時才趕到,然後,就看到了高通、周長林兩具還沒涼透的屍體,以及如魔神一般轉過身盯著他的方銳。

“高伯……二叔……你……你……”

他聲音顫抖,情不自禁吞嚥了口唾沫,只感覺雙腿發軟。

“還有一個漏網之魚啊!”

這時,高通的屍體已被方銳拎起,砸了過來。

砰!

周處被應聲砸倒,懷中一支匕首叮鈴鈴掉落。

方銳握著砍刀,大步上前,挑斷了周處手筋腳筋,在這人慘叫聲中,將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來截殺的,除了你和這兩人外,還有誰?”他冷聲問道。

“饒、饒命……饒我,我就告訴你……”周處結結巴巴說著,只感覺下肢一陣溫熱,赫然是尿褲子了。

方銳沒說話,刀尖從周處脖子移開,對著他嵴背一處紮下。

他是醫師,知道人體的許多部位,受傷極其疼痛、但不致命,如果此人嘴硬的話,倒是可以陪他玩玩。

“啊!”周處應聲發出慘叫,痛得臉色發白,額頭冷汗直流。

“還有誰?”方銳再次問道。

“沒、沒了。”周處頓時老實了。

方銳沒放過他,又開始問其它問題,語速極快,根本不給周處反應時間,甚至每隔一會兒,還會挑一些重複詢問……

一通問詢之後,得出了他想要的情報。

然後,刀光一閃,一道紅線從周處脖頸上出現。

“周長林、高通……”

方銳目光閃爍。

據周處所說,這兩人,朋友是有,但基本都是酒肉朋友,不可能替他們出頭。

“也是,混幫派的混混,能有什麼好友?就算是至交親朋,也不大可能來找我尋仇。”

“小說話本中,殺了一個,就如同捅了馬蜂窩,一個接著一個送人頭的,不過是為了戲劇衝突罷了!”

這是真實世界,不是小說,人要現實得多。

——哪怕是至交親朋,也幾乎不可能為了一個死人,去和強敵搏命,相反,爭搶財產、吃絕戶,甚至‘汝妻子,吾自養之’的可能,都比那種機率大多了。

“故事中口口相傳的忠義之輩,正是因為屈指可數,才會被傳頌、希冀啊!”

至於野狼幫?

那就更不是問題了。

野狼幫不過一個幫派組織,辦事拿好處,可不是幫眾的老母,專門擦屁股的,外面惹的禍患,自然自行承擔。

為了周長林、高通,就出動強橫武者報復?

簡直無稽之談。

別說方銳沒有冒犯到野狼幫,沒有利益衝突,即使有,面對方銳這般強者,對方也會權衡再三,看是否能拉攏,或者其它各退一步的解決辦法……

在真正穿鞋的人面前,武力永遠是最後一步。

“我的成品藥生意,這次之後,應該就沒人再敢覬覦了。”

倒不是沒有更強大的勢力,而是:以成品藥生意目前的利潤,方銳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能夠鎮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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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當戶對、德位相配,就是這個道理。

“此處非是久留之地,事情了結,也該儘快離開了!”

方銳目光一閃,抓緊時間摸屍。

他在周處、周長林、高通三人身上搜刮一通,只得了一些大錢、碎銀,加起來約麼一兩銀子。

“窮鬼!”

方銳不由暗罵了聲。

不過他也理解,這些人是來截殺他的,身上帶那麼多錢做什麼?

真要說,這次戰鬥的收穫,除了震懾黑市眾人、護住成品藥生意之外,最有價值的,並不是那一兩銀子……

而是:一把砍刀,一把匕首——前者是周長林的,後者,則是從周處身上繳獲的。

那把砍刀,和縣兵的制式武器質量差不多,在黑市中,約麼能賣出十兩銀子;那把匕首,也值個二三兩銀子。

“好東西!以後打鬥,終於不用赤手空拳了。”

“匕首可以隨身攜帶……砍刀的話,穩妥起見,還是找個地方埋了,等需要的時候,再起出來!”

方銳整理了下收穫,確認現場沒有什麼破綻、遺漏,當即飛快離開。

裝石頭的小麻袋,也沒再去撿。

那個小麻袋,真的就是裝石頭的,他來回拿著,不過是掩人耳目,順便當做武器罷了。

身上真正藏東西的地方……

方銳摸了下背後褡褳。

那是前些日子,方薛氏特意為他縫製的,裡面除了做生意的錢,還有今天買的三斤黃豆、一斤臘肉。

至於粗糧?

那玩意方家藏得不少了,方銳早就打算,不再多存了。

……

方銳找地方埋了砍刀,快步回家,腦海中還在想著,等方薛氏、方靈看到他帶回來的臘肉、黃豆,該如何高興。

開門。

卻看到:正屋的門大開著,一眼望去,其中桌椅凌亂。

‘不好!’

方銳心頭一跳,也不去管凌亂的屋子,徑直衝去地窖。

來到地窖。

他看到門口,那塊堵門的巨石沒動,才松了一口氣。

“娘、靈兒?”

方銳喊著,發力將巨石搬開。

“是銳哥兒麼?在呢!”

吧嗒一聲,裡面門栓拉開,方薛氏拉著方靈出來。

“兄長!”

方靈如乳燕投懷一般,撲進方銳懷裡,沒等他發問,就主動說了:“半晌前,咱家來了一個毛賊哩……還找到了地窖,在外面搬不動巨石,才走了……”

“娘不讓我出聲……我可乖了!”她仰著小臉,一副快表揚我的模樣。

“也幸好聽了銳哥兒你的……”

方薛氏臉上滿是後怕,顯然心有餘季。

方銳目光一閃,拼湊出了事情經過:竊賊翻牆進來,撬門偷了屋裡,又找到了地窖,搬不動巨石,方才走了。

‘還好,我讓娘、靈兒躲去地窖……若是在家中……那簡直不敢想象!’他慶幸不已。

進屋,點燃油燈。

屋內,亂糟糟一片:廚房中,裝著高粱面的小陶罐不見了,還有一些野菜……其它一些小雜物……

“丟了好些東西哩!”

方薛氏心疼不已,連連嘆息。

“人沒事就好。”

方銳搖頭:“再說:咱家大頭,又不在這裡……”

那些被偷的東西,其實只是小損失。

方家真正的大頭:錢、糧,都藏在地窖這邊,就連那一罐豬板油,方薛氏躲進地窖時,都抱上了。

“娘、靈兒,你們受驚了,時辰也不早,洗漱一下,早些睡吧!”

方銳正說著話。

“方兄弟!方兄弟!”

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娘、靈兒,你們洗漱,我出去看看。”

方銳出門。

門外,江平安提著一個陶罐,裡面裝了些東西……重點是:那陶罐看著眼熟,不正是他家的?

“江兄,這是……”方銳心中有了些猜測,卻還是問道。

“隔壁衚衕抓住了一個竊賊,還鬧出了人命,一家五口,包括老弱婦孺都……”

江平安搖頭嘆息:“……審訊中,得知那賊還偷了柳樹衚衕,我知道方兄弟就住在這邊,擔心……過來看看……”

“諾,贓物在這兒,方兄弟認不認識?拿去賣個人情也好……”

若是普通人家遭竊,即使捉住竊賊,東西也別想找回來了,也就是方銳和江平安的交情,對方才會將東西送來。

至於,那毛賊被抓住?

江平安本來就是巡視這一帶的,倒也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人命……”

方銳童孔一縮,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不瞞江兄,那賊偷的,正是我家……”

“那……大娘、妹子……”

江平安說了一半,回過神,一拍腦袋:“忘了,方兄弟是入品武者……只是,有方兄弟坐鎮,怎麼會被那賊偷了去?”

“江兄有所不知……”

方銳苦笑:“……昨日聽了江兄訊息,我想著多採買些東西,去了黑市……我娘、妹妹藏在地窖,外有巨石堵住,內有門栓……倒是沒事……”

黑市並不合法,去黑市這種事情,真要說起來,也有些遊走於灰色地帶,更別提眼前還是一位官府衙役了。

可以兩人的交情,這種屁大點的事情,完全不算什麼。

“原來是這樣……幸虧方兄弟謹慎,大娘、妹子沒事,不然,我這良心不安哪!”

江平安拍拍方銳肩膀:“方兄弟,以後你若是去黑市,可提前給我說上一聲,我值守區域就在這邊,守在柳樹衚衕……反正都要巡邏,在哪不是巡邏……”

話雖如此,可他這種行為的本質,其實是:犧牲其它區域的治安資源,集中在柳樹衚衕這一塊。

絕對的公器私用!

但。

方銳不是聖母,對這種利己做法,也不會矯情不用。

“那可就太好了!”這個人情,方銳必須要記。

‘既然欠了人情,也不在乎多欠一些……’

他目光一閃,問道:“江兄,那竊賊,可能……”

說著,做了個橫切的手勢。

這是要斬草除根!

此人險些威脅到方薛氏、方靈性命,方銳怎會讓此人活著?

“小事!”

江平安一口應下:“縣中囚牢早就人滿為患,再者,本來就出了人命……操作一下,不難……”

方銳點點頭,沒將人情訴之於口,到了他們這種關係,就沒必要說出來了,記在心裡就可以了。

“哦,對了,你昨個兒送給你嫂嫂那什麼……對,是叫‘美膚膏’這個東西,還能弄來嗎?”

江平安說起來,一臉不好意思:“你嫂嫂那人,去和老姐妹炫耀,人家一誇,就稀里湖塗找不著北,應承下不少……”

“哈哈,江兄放心,再難也得給嫂嫂弄來。”

方銳保證道:“明天中午,我去找江兄喝酒,順便把東西送去。”

“好兄弟,夠義氣!方兄弟,你可不知道,你嫂嫂將我纏得……”

江平安揉了揉額頭,一臉意味不明的表情。

兩人又說笑了兩句,江平安因為還要巡邏值守,就匆匆告辭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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