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巳時過半了,顧墨才剛剛被溫文牽進太女府裡,走完流程怕是還需要好久。

顧嵐衣心裡惦記著溫子昱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送完人後便順手拿了塊點心過來。

“先吃一塊墊墊肚子,我帶你出去吃。”

身為結過婚的人,顧嵐衣深知這種宴席上的菜除了好看一無是處,吃進嘴裡乾澀無味,味如嚼蠟。

“來,慢點下。”

溫子昱一掃沮喪,幾口將點心吃完,便喜滋滋地把手塞進她的大掌裡,被牽著去了街上。

東街裡並沒有受太女成親的影響,酒樓食客們依舊進進出出,街上的小販在扯著嗓子吆喝。

“想吃什麼?”

溫子昱原本是想進酒樓點幾個菜,可一到街上看見各種小攤便瞬間改了主意。

他先是被羊肉胡餅給吸引,烤得焦黃脆油的麵餅中間塞著香噴噴的羊肉,佐以椒豉,出爐後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溫子昱忍不住拽了拽顧嵐衣的衣襬,眨著大眼睛祈求地看向她。

顧嵐衣色令智昏。

“買!”

新出爐的胡餅被油紙包裹著放進溫子昱的手裡,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吃!”

東街是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早晚集市都在這一條街上,小販們見縫插針地擠著攤位,店家小二們拼了老命在門口拉客。

“誒客官,想吃點啥嗎?我們樓裡啥都有。”

“客官,我們樓裡都是上等的好酒,來嘗一嘗?”

“這位郎君好生俊俏,客官不給郎君買點首飾打扮打扮嗎?”

顧嵐衣往那家首飾店裡望了一眼,遲疑了一下,身邊的人就不見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她連忙轉頭四處找人,在看到街邊攤位旁的身影時松了口氣。

她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溫子昱從攤位上拿起來一個木頭做的小玩意兒。

“這是什麼?”

溫子昱將木頭小馬遞給她,“小玩具。”

確實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木馬,看起來是逗小孩的那種。

上面用粗糙的木材雕刻成馬匹的樣子,唯獨不太尋常的是四條馬腿下各有一個輪子,讓小木馬可以在地上滑行。

顧嵐衣看了一眼就還給了他,奇怪於他怎麼突然對小孩的玩具感興趣起來了。

“喜歡?”

溫子昱搖了搖頭,把小木馬放回攤位。

“我們走吧。”

溫子昱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女人沒有跟上來,轉身回頭便看見顧嵐衣還站在那個攤位上,手裡拿著小木馬,正將幾個銅板遞給小販。

他連忙跑回去,“你買這個幹嘛?”

顧嵐衣把小木馬塞回他手裡,說:“挺可愛的,幫我拿著。”

溫子昱心疼地接過木馬,“多浪費錢啊,還不如買吃的呢。”

顧嵐衣無奈地笑了下,這小家夥,還知道省錢呢。

隨後心裡又泛起一點酸意,金枝玉葉的小皇子跟著她都學會省錢了。

這將軍當的可真是無奈。

“好了,別心疼了,不用替你家妻主省錢,我們現在有的是錢。”

溫子昱翻了個白眼,“雖然今天起的早,但也不至於現在還在夢裡吧?”

嘿!

顧嵐衣沒好氣地捏住他臉上的軟肉,“不信是吧,跟我來。”

溫子昱哼哼唧唧地把自己的臉從她手裡解救出來,然後把小木馬寶貝地收進衣服裡。

“去哪兒啊?你準備搶劫錢莊嗎?”

顧嵐衣氣得沒理他,這個小孩真是欠收拾。

“就算你武功厲害點,但是錢莊可是請了好多高手守著的,你萬一打不過怎麼辦?”

“……”

“我去救你,要是也打不過,那咱倆就只能一起被抓了。”

顧嵐衣忍無可忍,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溫子昱咚地一聲撞了上來。

“唔。”

顧嵐衣沒好氣地給他揉了揉額頭,“撞疼了?”

“嗚,都怪你,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顧嵐衣嗤了一聲,“噥,這不是到錢莊了,進去吧。”

溫子昱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地說:“你你,你真打算搶錢莊啊?”

“不然呢?”

顧嵐衣拉著他的手,大步就往錢莊門口去。

“哎,等等,你等等。”

溫子昱嚇得使出全身力氣連忙拽住她,咽了下口水,“你真的不用再考慮一下嗎?你就這樣進去?”

顧嵐衣攤開手,“不用啊,進去吧。”

“顧嵐衣你想好啊,你要是真的窮我那兒還有一些首飾的,我們從長計議吧,實在不行,不行我們把東西退了,我還可以問爹爹要點……”

溫子昱的力氣小,一邊哭喊著一邊被顧嵐衣拉進了錢莊,隔壁的鹽鋪。

溫子昱:“……嗚,嗯?”

他一臉懵地站在鹽鋪裡,和顧嵐衣面面相覷。

“噗嗤。”

顧嵐衣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巴掌大的小臉上驚慌失措的神情還沒消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裡全是茫然,像是畫紙上神情呆愣的年畫娃娃。

“將軍,郎君!你們來了!”

一個雀躍的聲音響起,居然是半個月前去了東萊的李陽!

溫子昱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驚喜地打量鋪子裡的擺設。

這是她們家的鹽鋪!

他跑到鹽缸旁用手指沾了些細鹽,放進嘴裡舔了下,鹹得他抿了好幾下舌頭,卻依然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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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細鹽缸又去看另一邊的粗鹽。

顧嵐衣好笑地看著他到處摸摸看看,拍了拍李陽的肩膀。

“不錯,沒有讓我失望。”

李陽得到將軍的肯定,抿唇笑了起來。

“喵~”

一隻胖乎乎的貓咚一下從櫃子上跳到了李陽的懷裡,壓得李陽身子猛地低下去,勉強抱住。

“玳瑁!你該減肥了!”

顧嵐衣驚奇地看著這只上次見還是病嘰嘰現在已經胖成豬了的貓,伸手在它身上順了順毛。

忍笑道:“玳瑁現在健康多了。”

李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哈哈,它太能吃了,還懶得走路,我正愁給它減肥呢。”

這時,溫子昱已經摸完整個鹽鋪過來了,走近後看到李陽懷裡的玳瑁,驚奇地叫出聲。

“哇!”

溫子昱沒見過玳瑁,李陽見他感興趣,正要把玳瑁遞過去讓他摸摸,就聽他說:

“哪裡來的小野豬啊!你出去打獵了嗎?”

李陽:“……”

顧嵐衣瞬間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玳瑁自閉地將頭埋下去,想用尾巴圈住自己的身子,卻因為身寬體胖只能圈著一半。

李陽:“郎君,這是貓,它叫玳瑁。”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它是不是生病了,怎麼這麼胖?”

溫子昱連忙改口,歉意地摸了摸玳瑁胖乎乎的身子,眼含擔心。

顧嵐衣剛忍下的笑意又被他勾起來,“哈哈哈,不行了,小昱你快別說了,玳瑁沒病,人家只是胖。”

溫子昱:“啊。”

他吐了吐舌頭,訕訕地縮回了手,想了想又低頭對玳瑁說:“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想說你胖,就是,嗯,你挺健康的。”

玳瑁再次自閉地圈住自己弱小無助和有一丟丟大的身子,對這個愚蠢的人類懷以最大的善意,它是尊貴的貓貓,不跟人類一般見識。

顧嵐衣好笑地拉著溫子昱去了櫃檯後面,以免他再說下去會被玳瑁的爪子抓。

她從抽屜裡拿出賬本,叫來李陽,問他東萊鹽場的事。

李陽連忙把玳瑁放下來,過去給她彙報東萊事務。

她到了東萊後發現那邊果然如顧嵐衣猜想,普通百姓只靠耕種根本無法生活,當地的大地主們手裡的土地多,靠著將地租給農戶倒是掙了不少。

她一過去就拿著顧嵐衣給的銀子,從地主那裡買了幾塊靠海的地。

靠海的田地本就收成慘淡,農戶不願意租,地主也懶得種,荒著也是荒著,所以當李陽說要買的時候東萊地主們很快便答應了,並且是以極低的價格。

她將地收到手裡後又去找了農戶,答應以一月一兩銀子的價格僱了幾個人去翻新土地,將海水匯入進去開始曬鹽。

起初當地的地主並沒有把她當回事,只當作是一個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來人,當李陽已經將兩三批鹽曬成裝運回京城後,當地的地主這才發現其中的商機。

可是為時已晚,靠海的所有優質鹽田全被李陽以低價收購了,她先就近將一批鹽賣了出去,瞬間回本後又僱了一大批人來幹活,一時間鹽場的場工們數量十分可觀,再加上李陽在鹽場開始獲益後又給場工們漲了工錢,當地百姓早已經把鹽場當作了她們的救命稻草,地主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因此朔方鹽場越做越大,李陽在當地選了一個精明能幹的幫工臨時看守,自己跟著第一批運往京城的鹽一起回了京。

“不錯,你做得很好。”

顧嵐衣心情大好地翻著賬本,覺得撿回來李陽和開了鹽場真是自己做過最明智的決定。

想起這個點子是溫子昱先提出來的,她正要把溫子昱叫過來分享脫離貧困的喜悅,突然發現鋪裡早已沒了人影,只有一隻肥胖的大貓懶洋洋地趴在櫃子上搖著尾巴。

“小昱?人呢?”

她猛地站起來,和李陽裡裡外外找了好幾圈也沒見著人。

鋪子外的街道依舊在喧鬧,風從南面吹來,將門前簷下的鈴鐺吹的叮噹作響。

溫子昱眯著眼睛感受著舒爽的清風,從兜裡掏出銅板丟給駕車的大娘。

“謝了啊,大娘。”

大娘將銅板收進兜裡,和善地笑了一下說:“小公子甭說見外話,可是來這南音寺求姻緣的?這兒啊靈得很,我小兒就是在這兒求的姻緣,最後可是許給了村東頭的秀才哩。”

溫子昱笑著搖頭,學她說話:“不是哩,我是要見梵音大師哩!”

大娘驚奇道:“梵音大師可是不見外人哩,上次見人聽說還是三年見的皇太女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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