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的溫子昱彷彿變了個人。

也不能這樣說,畢竟在顧嵐衣眼裡怎麼樣都很可愛。

聖和宮內的香爐被閒置了下來,為了防止香味惹得君後身子不適。

明明是四月的初夏,室內卻早早放了冰塊,鬧著熱的溫子昱身上卻又披著顧嵐衣的外衫。

太醫擔心這位受不得君後的脾氣,提醒道:

“陛下,男子有孕三月後,會出現性情不定,心氣不順的情況,而且這安胎藥有安眠成分,可能導致君後思維遲緩,陛下不如早些和君後分開就寢。”

一般來講,君後是要住在鳳鸞宮裡的,可她們這位陛下真是不愧自己的名聲,這些日子以來竟一直讓君後歇在聖和宮內。

“有孕的男子陰氣重,恐會衝撞龍氣,住在聖和宮不合規矩。”

顧嵐衣哼了一聲,“這宮裡說我說了算還是你的說了算?”

再說了,一點小脾氣而已,她的夫郎當然要她寵著了。

況且小昱生氣也很可愛,她都喜歡。

太醫看著她們這非常有做昏君潛力的新皇,只能閉口,離開了聖和宮。

顧嵐衣轉頭就對上了坐在桌邊乖乖喝藥的溫子昱,一張小臉皺皺巴巴地,彷彿面對的是什麼恐怖的妖魔鬼怪一般。

他眨了眨眼睛,擠出一點眼淚,然後溼漉漉地看向顧嵐衣:“寶寶說藥好苦,她不想喝。”

顧嵐衣忽然笑了一聲,“她真的這樣說了?我聽聽。”

她伸手要揭開他的外袍,和寶寶親近親近。

溫子昱連忙拽住衣服,瞪著她。

“你要做什麼?”

顧嵐衣:“我要聽寶寶說話啊。”

溫子昱:“寶寶不會說話!”

顧嵐衣故作驚訝:“那你怎麼知道她說藥苦?不會是小昱自己不想喝藥吧?”

溫子昱紅著臉,嘴硬道:“她……她在我肚子裡,我就是知道!”

顧嵐衣覺得他這樣子真可愛,還想再逗逗他,於是故意道:“沒事,寶寶怕苦,讓寶寶忍一下,小昱不怕就行。”

溫子昱在心裡生悶氣,氣顧嵐衣笨死了,他就是自己不想承認才說寶寶怕苦的,反正寶寶不會說話。

顧嵐衣壞死了。

溫子昱這樣想著,心裡格外委屈。

越想越氣,覺得顧嵐衣不愛他了。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顧嵐衣大呼冤枉。

“不是,你怎麼會這樣想?”

溫子昱的小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她們不是在說藥苦嗎?

怎麼就變成她不愛他了?

溫子昱顯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裡。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吃甜的,還讓我喝藥,你都能知道寶寶怕苦,卻不知道我怕苦,你只喜歡寶寶,不喜歡我了。”

他說著就要哭,嚇得顧嵐衣差點一蹦三尺高。

她現在就是很後悔,後悔剛才沒有把太醫的話聽進去。

雖然她也不會把小昱送走。

顧嵐衣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溫子昱乖乖把藥喝下去。

溫子昱喝了一口,吐著舌頭,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嗚,她們說你是皇帝就要有很多男人了,不會只有我一個人了。”

“她們亂說的,我只要你就夠了。”

溫子昱又喝一口,又想起了傷心事,“嗚,她們說我是前朝餘孽,不能給你生孩子。”

“你不給我生還想給誰生?”

溫子昱覺得她這回答有問題,可一時間又想不到哪裡有問題,只好先放下。

“嗝,她們說女人都喜新厭舊。”

顧嵐衣的怒氣噌噌往上漲,這個“她們”到底是誰?

怎麼亂嚼舌根呢?

看她不拔了她們的舌頭!

顧嵐衣瘋狂自證清白,就差把自己開除女人籍了。

溫子昱不知不覺中居然把藥喝完了,顧嵐衣趕緊給他拿了蜜餞來讓他甜甜口。

顧嵐衣見他可算不鬧了,松了口氣。

叫景壽去御書房把奏摺拿來在聖和宮內批。

結果這下可捅了婁子了,顧嵐衣只恨不得把半刻前要在寢宮內批奏摺的自己打死。

第一個奏摺翻開,是宋太傅的,她直諫道:

君後懷胎辛苦,後宮不宜空虛,建議陛下開辦選秀,以示天恩。

顧嵐衣看了一眼就下意識想把奏摺合上,但來不及了,溫子昱已經看見了。

“呵。”

顧嵐衣不敢出聲。

完了,剛把人哄好,這下又白忙活了。

誰知溫子昱呵完以後安安靜靜地,沒有再出聲。

顧嵐衣疑惑,難道小昱沒生氣?

不應該啊。

結果轉頭,就見方才還和她坐在一起的溫子昱已經站在床邊,挑來挑去,最後發現床上沒有一個東西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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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可憐巴巴地抱著自己的藥碗,就要往出走。

顧嵐衣嚇了一跳,“小昱你做什麼?”

溫子昱大哭道:“我去給新人騰地方。”

顧嵐衣好笑道:“那你拿著個碗幹嘛?去街上要飯?”

溫子昱哭聲戛然而止,用他那暫時不太靈光的腦子想了想,委屈道:

“這……這碗要送回廚房的。”

顧嵐衣挑眉,這藥效看起來確實挺嚴重的,孩子都糊塗成什麼樣了。

顧嵐衣憐惜地幫他擦了擦眼角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滴淚。

“那你沒有碗怎麼辦?”

溫子昱沒有看出她的惡劣,反而真的順著她的思路想。

他沒有碗,怎麼辦呢?

於是他扯了扯顧嵐衣的衣角。

喃喃開口:“這個碗,能不能借給我?”

顧嵐衣在心裡都快要笑瘋了,臉上卻還是一臉嚴肅。

“借是可以借,但是要有條件。”

溫子昱點點頭,有條件是應該的。

系統心裡複雜地想,它到底是怎麼在萬千人類中挑了這麼一個大尾巴狼的?

溫子昱:“什麼條件?”

顧嵐衣:“親一下,借一天。”

溫子昱心裡糾結了一下,然後抬腳,一隻手拽著她的袖子。

顧嵐衣配合著蹲下身子,唇上忽然一軟,還沒等她細細品味,溫子昱就飛快地再啄了兩下,然後才放開她。

他掰著手指說:“那就先借三天的吧,可以嗎?”

顧嵐衣一臉複雜,為什麼有一種……自己是土匪在強迫良家男子的感覺?

窗外天色已暗,有顧嵐衣的提前吩咐,也沒有人會不識眼色地前來打擾。

於是顧嵐衣一把抓住拿了碗就想跑的某人,惡狠狠地抱起人往寢宮內走去,然後輕手輕腳地放下。

“睡覺!”

“哦。”

溫子昱手裡還拿著那只碗,這可是他靠“賣身”借來的唯一財物了。

土匪搶了他還不夠,還把他的碗也搶走了。

“碗沒收了。”

溫子昱委屈:“嗚。”

顧土匪:“再哭我親你了。”

溫子昱乖乖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珠子轉了兩圈,然後偷偷睜開。

見旁邊人已經呼吸平緩,顯然是睡著了,他撇了撇嘴。

怎麼不親了?

他眼睛都閉好了。

翌日……

溫子昱:!!!

他一臉懷疑人生地坐起來,身旁的女人還在呼呼大睡。

溫子昱痛苦地捂住臉,怎麼會這樣,他昨天幹了什麼?

他突然坐起來這麼大動靜,顧嵐衣怎麼可能沒察覺。

“醒了?還要不要借碗?我可以給你多借幾天。”

溫子昱後背一僵,轉過來瞪她。

顧嵐衣躺在床上,髮絲散亂,嘴角翹著,一臉揶揄,顯得格外慵懶。

溫子昱臉頰一紅,把被子蓋在她臉上。

“我不要喝藥了!”

藥當然是得喝的。

溫子昱身子虧空得比較嚴重,為了不刺激身體只能用這味藥。

只是反應慢一點罷了,顧嵐衣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嫌棄他。

溫子昱狐疑地盯著她。

他總覺得,這壞人明明就是想看他出糗!

登基大典這日,溫子昱終於可以暫時不喝藥了。

她們要去祭壇開壇,便是昭告天地,從此顧嵐衣便是晟朝的第一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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