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羊忙不迭地回了楊府去求他娘。

阿尚在旁邊說道:“楊公子和殿下您關係真好。”

阿竹說:“那是!”

溫子昱沒接話,他有些擔心楊思羊,不知道楊御史會怎麼處理。

不過到底是別人的家事,他想管也有心無力。

前院書房裡,顧嵐衣開啟大錦地圖,指著東邊海岸的青州,對李陽說。

“我把這件事交給你,你去一趟東萊郡,聯絡當地的土地主談一下鹽場的事,運貨這方面我打算先走鏢局……”

李陽今年也不過十四歲,但這些天她和李陽聊過,這個孩子真的是天生的商人,她只隨口提起了鹽業,李陽便立馬反應過來其中的商機。

“主子,可大錦的鹽向來是從遼東運來的,我從沒聽說過東萊這個地方。”

李陽疑惑地看著地圖,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顧嵐衣耐心地解釋,漠北軍裡有一個來自東萊的士兵,她在言語中曾提到過自己家鄉田地貧瘠,灘塗面積過大,種出來的莊稼都不怎麼樣,她也是因為家裡實在揭不開鍋才來充軍的。

李陽:“可這跟鹽場有什麼關係?”

“海灘面積大,意味著曬鹽的場地很充足,遼東的鹽場該把控地早被把控了,我們從東萊入手,雖然費力一些,但是建成了那就是我們自己的鹽場。”

顧嵐衣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裡敲著算盤,決定賭一把。

李陽的眼裡漸漸迸出了光亮,“東萊如果真像那個士兵說的那樣窮苦,那僱當地百姓來做事就容易多了!”

顧嵐衣讚賞地點了點頭,將前段時間皇帝打賞換成的銀票拿出來一半給她。

“兩個月內先將第一批鹽送來京城,半年內東萊的鹽場必須要全部走上正軌。你能做到嗎?”

她盯著李陽,等著她的回應。

李陽神情一肅,站直身子,說:“我可以!用不到半年,東萊的鹽場一定可以辦成!”

顧嵐衣點頭,抬手重重壓在她的肩膀上。

這些日子在顧府裡養著,李陽的身子肉眼可見地壯實起來,帶著年輕的朝氣和自信。

李陽是個急性子,沒幾日便帶著玳瑁出發了,只帶了兩個下人,懷著熱情要在陌生的地方闖蕩出一片天地。

春日漸漸熱了起來,自從那天後溫子昱再也沒見到過楊思羊,聽說是被楊大人帶了回去,和黃家的婚事也離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送去的拜帖無一例外被退了回來,他有些擔心。

他心裡著急,可楊大人不讓他去見楊思羊,他便束手無措。

他明白其實還有一種方法是讓顧嵐衣去遞拜帖,楊御史敢拒他於門外,卻不敢拒漠北將軍。

可是他又開不了這個口,這要是先前兩人剛成親那會兒他撒嬌使喚手到擒來,可偏偏這會兒卻不知道怎麼說了。

使勁拽著自己的袖子,溫子昱坐在窗前心裡糾結成了一串麻花,將桌上的毛筆都要揪禿了。

最後還是顧嵐衣先察覺到他好像有心事,問了阿竹,這才弄了清楚。

只是她並不清楚溫子昱實際在糾結什麼,心裡還因為這人遇事居然都不來找她而鬱悶,她難道看起來不像一個可靠的女人嗎?

顧嵐衣嘆了口氣,叫人以自己的名義往楊府遞了拜帖,帶著小麻花去見他的朋友。

溫子昱一進黃府立馬甩開顧嵐衣往楊思羊的院子裡跑去,楊御史在後面吹鼻子瞪眼,卻又拿他沒辦法。

顧嵐衣笑了笑,禮貌道:“楊大人近來可好?晚輩前來多有打擾了。”

楊御史皮笑肉不笑地請她進來坐,全身都散發著鬱氣。

“楊思羊!楊思羊!開門,是我!”

溫子昱瘋狂拍著院子門,過了沒一會兒,裡面就傳來噠噠噠地腳步聲。

院門被猛地拉開,隨之響起的楊思羊熟悉的哭喊聲,“子昱哥!嗚嗚。”

楊思羊哇地一聲哭出來,眼淚全抹在溫子昱身上。

“怎麼了?楊大人罰你了?”

楊思羊一邊抽泣,一邊搖頭。

“那是罵你?”

又是搖頭。

溫子昱滿頭疑問,說:“那是不給你飯吃了?”

還是搖頭。

溫子昱正要問他到底怎麼了,就聽楊思羊開口打了個嗝,然後哭著喊:

“嗚嗚,她把小綿趕走了。”

“小綿?為什麼?”

溫子昱把他拉起來,繞過他身後,果然沒有看到那個永遠站在楊思羊身後三步之遠的人影。

“小綿離開楊府了?”

楊思羊吸了下鼻子,又要忍不住哭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小綿從小一直跟著我,我不知道她會去哪兒。”

他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這些日子沒少哭。

溫子昱嘆了口氣,楊大人也是忍心。

“我娘不讓我出去,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我不能沒有小綿。”

他抓著溫子昱的手,好像抓著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溫子昱拍了拍,說:“放心,我幫你去找,找到了一定把小綿完完整整地帶來見你。”

楊思羊抿著唇伸手抱他,“謝謝你子昱哥,我,我整天在麻煩你。”

他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溫子昱從沒見過他哭得這麼悽慘。

楊思羊一隻手摟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淚。

其實他娘這次也警告他不要再和子昱哥玩,說他這些年不著調都是被子昱哥帶壞的,但其實子昱哥對他特別好。

京城的官家公子們都笑他只是個跟班小弟,但每一次都是子昱哥在護著他,反倒是他一點用都沒有。

“子昱哥,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啊?什麼事都幹不好,連小綿都護不住,還要你來幫我。”

溫子昱一聽這話氣得跳腳,重重在他頭上拍了一下。

“誰說你沒用了?你沒用的話我還費這麼大功夫進來找你我是閒得慌嗎?大哥今天想吃烤雞,快給我去做!”

楊思羊破涕為笑,“好嘞,大哥稍等,我去後院給你捉一隻最肥的!”

楊思羊風風火火去了他堪比養殖場的後院,溫子昱哼了一聲,去前院找顧嵐衣。

顧嵐衣正坐在亭子里拉著楊御史從一旦米的價格浮動講到匈奴來犯和大錦的國運安危,愣是把號稱朝廷鐵嘴的楊御史說得兩眼抹黑,看到溫子昱來了居然第一次有了鬆口氣的感覺。

“殿下來了,快請坐,怎麼樣,和思羊聊完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

“楊大人。”溫子昱打斷她恨不得立馬把兩人掃地出門的送客話,“小綿護衛去哪兒了?”

楊御史一頓,嘆了口氣,“思羊跟你說了?”

“嗯。”

楊御史揉了揉額角,正要隨口打發了他,突然見顧嵐衣換了個坐姿,氣定神閒地盯著她,楊御史無端感受到一絲壓力。

“好吧,小綿我根本沒趕出去,她還在顧府,只是……”

她嘆了口氣,“你和思羊一起長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黃家人這次跟我說思羊和那孩子有問題,本來我也不信,可誰知那天我去接人,兩個人直接當著我面就抱在一起,我”

楊御史說到這兒頓住了,“說到底還是我作的孽,我哪有臉在黃家面前說什麼,但是我楊某人的嫡子做出這種事來,我也不能真就讓他倆在一起啊!她一個小小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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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人。”

這次又是顧嵐衣打斷她,“您是覺得小綿是侍衛,所以配不上貴公子嗎?”

楊御史答不上來,張了張嘴又閉上。

顧嵐衣沒理會她的反應,繼續說:“如果小綿之後不再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呢?”

楊御史抬了眼皮,溫子昱也精神一振,巴巴地看著她。

顧嵐衣在心裡一笑,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

“什麼意思?”楊御史問道。

“我曾聽小昱提起過貴公子的護衛身手不凡,如果您同意將人交給我帶去戰場,是死是福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溫子昱一驚,連忙想開口,卻被顧嵐衣一個眼神安撫住。

冷靜下來後,他也明白了,如果楊思羊和小綿真的有了那種感情,想獲得楊大人的許可,那就只有這一條路。

小綿身上帶著賤籍,而大錦朝只有一種方法擺脫賤籍,要麼死,要麼拿戰功。

楊御史思考了一會兒,同意了。

她讓人帶顧嵐衣和溫子昱去見了被鎖在柴房的小綿,小綿聽清楚兩人的意思後,很快便答應,起身就跪了下來。

“顧將軍大恩,小綿沒齒難忘。”

溫子昱連忙讓他起來,“你急什麼,你想去還要問過思羊呢,就他那性子,不鬧個天翻地覆都算好的。”

小綿眼神堅定,楊思羊是個一根筋的笨蛋,到現在還沒開竅,都沒覺得兩人的身份可以不只是主僕。

但她已經等不及了,她必須站在足夠高的高度,才能有底氣把人抓回來永遠放在自己身邊,而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嫁人,成為別人的夫郎。

事情解決後,溫子昱心情愉快地離開了楊府,楊大人送走這個瘟神,終於肉眼可見地活了過來。

至於楊思羊會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就是小綿該操心的事了。

溫子昱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嘴裡嚼著顧嵐衣剛下車給他買來並剝好的板栗。

“我自己可以剝的。”他象徵性地說了一句。

顧嵐衣沒理他,手上繼續剝著。

就他那細皮嫩肉的手指,怕是還沒剝上幾個就要破皮泛紅了。

溫子昱美滋滋地靠過來給她嘴裡也喂了一個,“好吃吧?”

“嗯哼,借花獻佛?”

溫子昱嘿嘿一笑,下一瞬就聽見顧嵐衣猶豫地開口。

“小昱,過兩日的春獵,你就待在家裡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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