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衣給他洗乾淨後又在他的罵罵咧咧聲中把人抱起來賽回床上。

這樣如同廢人的日子還有很久,溫子昱徹底過上了吃飯睡覺都由人一手包辦的日子。

安項遠看著沒走幾步的郎君就被自家將軍一把打橫抱起,然後大步回了院子,不禁嘆了口氣。

“將軍這哪兒是養夫郎,這分明就是養了個兒子吧?”

黃昊看了她一眼,不能理解這東西怎麼能蠢成這樣。

開口道:“將軍能讓你留到今天,可真是宅心仁厚了。”

安項遠臉色茫然,“我怎麼了?”

韃犴在一旁憋笑,幸災樂禍道:“你沒救了。”

她們原以為郎君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復,將軍大抵會心裡有所顧忌,起兵是日子多半會推遲幾天,卻沒想到在回來的第七日,二月底,顧嵐衣突然發話到。

“我們現在共計多少名士兵?”

正在嬉笑的安項遠一愣,連忙站直了身體。

“回將軍,漠北全軍如今共七萬三千一百二十四人,其中騎兵三萬,步兵四萬。”

黃昊補充到,“武器儲備充足,全員無壓力,包括重弩一千支。”

顧嵐衣嗯了一聲,手指在地圖上摩挲,許久,指尖落在了上都城的上方。

安項遠神情激動,“將軍,我們要起兵了嗎?”

顧嵐衣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看起來很興奮?”

黃昊閉了閉眼,抬手捂住臉。

安項遠完全沒注意到身邊人無言的嫌棄,反而屁顛屁顛地點了點頭。

“對,俺們等了這麼久,朝廷那幫癟犢子連通緝令都給俺們下了,不打的她們爹都不認識俺就出不了這麼口氣!”

顧嵐衣搖搖頭。

安項遠這個傻孩子,遇事不揮兩下拳頭就不舒服,讓她等了這麼久可真是委屈她了。

她選擇在這個時候開戰並不是隨便抉擇的,如今正值春日,這段時間剛好是錦朝一年中國庫最空虛的一段日子 這個時候她們開戰,錦朝光是軍費軍餉都夠她們頭疼的了。

可是她們不一樣,漠北軍的軍費和軍餉可以說是完全走顧嵐衣的私賬,漠北四城根本交不上多少稅款,那點子稅光用來維持城鎮自己的開銷就夠嗆了。

四城的城主把顧嵐衣供起來,在她面前把姿態放得很低也是這個原因。

她們還等著漠北將軍大手一揮,來扶持一下自己,誰敢反對漠北將軍找不痛快啊,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因此只要顧嵐衣說打,漠北四城便沒有異議。

毫不誇張地說,漠北是顧嵐衣的一言堂。

漠北的文人書生難道就同意嗎?

要知道早在錦朝建國之初,文人書生們便極力反對皇帝專權,哪怕是在前朝皇帝最輝煌的時刻,朝廷都有個殿閣大學士會一點面子都不給皇帝,政令一下也照樣該反對的反對。

可為什麼漠北就沒有人對顧嵐衣有異議?

是漠北的書生太傻嗎?

並不是。

在漠北,素來是以武服人,可功夫好並不能代表什麼。

顧嵐衣在漠北多年的威名才是關鍵。

朝廷派來個手拿雞毛令的京官,害的朔方城慘遭屠城。

又視五原郡被侵犯的危機於不顧,任由北蠻打到五原郡門口。

稍微有點腦子的文人都能知道朝廷這是不拿她們漠北百姓當人看了,說放棄就放棄。

甚至朔方城屠城一事後,該有的祭天儀式和罪己詔也沒有,一張通緝令發下來,更是寒了漠北百姓的心。

如今漠北四城全靠漠北軍撐著,前有北蠻虎,後有錦朝狼,顧嵐衣要打,自然是最好的事。

如今軍政尚未分開,談什麼專權與制衡都是屁話。

再怎麼也要等大局已定後再考慮。

可錦朝則完全不一樣,溫文要說打,還真不一定能打。

顧嵐衣點兵整頓的訊息一經傳到京城,溫文就坐不住了。

“顧嵐衣,顧嵐衣!”

溫文死死攥著密報,神情癲狂,儼然一副失態的模樣。

“她怎麼敢?怎麼敢這個時候打?”

她一隻手攥著密報團成一團,手背上青筋暴起,將褶皺的紙張捏在手裡。

顧墨從她手心掏出那團破紙,從上到下掃了一眼內容,臉色一變。

可他在這後宮這麼多年,面對溫文那麼多侍君,甚至連當場撞破也能面不改色了,早不是當年那個傻男人了。

顧墨早知溫情脈脈時,女人的話總是不可信的,卻也沒想到陛下的心變得這般快。

即位的第二年,後宮裡的美人侍君就沒斷過,這人一開始還會對著她拙劣地解釋上幾分,如今也都不在意了。

他掩下眼裡的冷清,抬頭又重新換上一副熱忱的擔憂。

“妻主,別讓這些不值一提的人氣壞了身子,您的龍體最重要。”

溫文的怒氣忽地燃燒起來,破口道:“她還真是好大的本事,真當朕不敢拿她怎麼樣嗎?”

顧墨的心裡忽然咯噔一聲,看著這個從兩小無猜到常伴枕側這麼多年的人,生出了一些惶恐 他的不安越來越大,在溫文轉頭看向他的時候達到極致。

“墨兒,你能不能告訴朕,顧嵐衣打仗的軍費,是哪裡來的呢?”

溫文抬起手臂,溫柔地看著顧墨的眼睛,手指停在顧墨的臉頰一側,輕輕點了點。

顧墨的身體開始抖,他極力地壓制,可她們距離這般近,又怎麼能逃得過溫文的法眼。

“別怕,朕只是問你一句話,墨兒怕什麼?”

顧墨的眼睛忽然一熱眼前氤氳起了薄霧,他擠出一個笑,道:“墨兒怎麼會怕妻主呢?只是墨兒也不知道顧嵐衣的銀子是哪裡來的。”

溫文的手指驟然縮緊,捏住他的臉頰。

顧墨只覺得自己嘴側的肉緊緊地抵住牙齒,溫文的手勁極大,像是恨極了他。

恨?

顧墨的心裡漏了一拍,他聽到什麼東西碎了。

可是不應該,他早都對這人不抱希望了不是嗎?

溫文咄咄逼人道:“顧嵐衣?呵,墨兒倒是識時務,她可是你姐姐,你這麼叫她,是為了在朕這兒避嫌?”

顧墨臉頰的肉被她捏著擠在一起,眼角硬生生擠出了褶皺細紋,他漸漸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個人了。

他的嘴唇艱難地一上一下地動著,開口道:“墨兒與她關係素來不好,陛下您是知道的。”

有什麼的東西悄悄變了,溫文卻毫不在意。

她陰沉地笑了,隨後鬆開手,疼惜地將手貼在顧墨的臉側。

“都紅了。”

她溫柔地吹了吹,顧墨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只覺得滿心涼意。

“朕怎麼會懷疑墨兒呢,朕最喜歡墨兒了對不對?”

顧墨點了點頭,在溫文的手下將自己的弱點盡數暴露。

溫文滿意地拂了拂他的後頸,“墨兒怕朕嗎?”

顧墨的心裡仍然打著寒戰,彷彿置身冰天雪地之下,被厚厚的冰雪掩埋,難以呼吸。

可他臉頰上卻露出了紅暈,輕輕搖著頭,說出口的話溫柔而帶著濃濃的依賴。

“墨兒不怕陛下的,墨兒最喜歡陛下了。”

溫文拍了拍他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好墨兒,別怕朕,朕不會傷害你的。朕怎麼會懷疑墨兒呢。”

適夜,殿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夜雨,風吹得院中的樹枝瘋狂搖擺,飄零狼狽。

溫文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側著頭看著懷中如同雛鳥般依偎在自己懷裡的顧墨。

她的視線一寸寸下移,從顧墨舒展是眉頭,掠過他挺直小巧的鼻子和嘟起的櫻桃小口,最後停在顧墨的細長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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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脆弱,彷彿輕輕一用力便能捏碎。

許久,她閉上了眼睛。

幽暗的夜色中,顧墨的睫毛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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