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小跑著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顧嵐衣便接過包好的花走了。

他只好尷尬地跟在後面。

她們頭頂的二樓窗戶邊上,溫子昱慢吞吞將頭縮了回去。

幹嘛都覬覦別人的妻主啊……

他踩著貓步,腦海裡突然回想起了一個聲音。

‘為人夫者,妻為上……’

‘三夫四侍之事向來如此……’

溫子昱甩了甩頭,他是皇子,憑什麼也要跟其他男人共侍一妻呢?

他將爪子放在床頭規整的書頁上。

可是顧嵐衣已經反了,他是不是皇子早都不重要了。

溫子昱喵了一聲,咬住書的封面,把書從頂上拽了下來。

毛茸茸的爪子笨拙地掀開書封,他的嗅覺很靈敏,翻開書的剎那他便嗅到了書頁中彷彿還有關雎身上香囊的氣味。

溫子昱不情不願地趴在張開的書上,書的尺寸不算太大,但他實在太小只了,整隻貓完全縮在了書上,大小剛剛好。

溫子昱一開始還硬撐著看了幾句話,但是他越看越發現,這上面的每一個字拆開來看他都認識,但是放在一起就莫名頭疼,彷彿在看天書一般。

房間裡靜悄悄的,清風從開了一條縫的窗戶擠了進來,在天花板下打著轉,最後落到了白毛怪的頭頂上,頑劣地將它那雙耳朵上的絨毛吹過來又撥過去,卻完全沒有引起這只白毛怪的注意。

幾炷香的時間過後,顧嵐衣捧著一束花,拿出鑰匙開啟鎖,推門而入。

叫了一聲小昱,卻沒有收到回應。

她的目光落在床上那掀開的書,和書裡團成一團的白球,驀地笑了。

古人常說書中自有顏如玉,她原本不信,只覺得那是老學究編出來騙人讀書的幌子。

可如今她信了,只是這小顏如玉未免太小了,一隻手就可以抓住。

她湊近了看才發現這小貓咪居然有柔軟的床褥不睡,非要來睡到書上。

顧嵐衣有些疑惑,小昱最近怎麼突然對看書這麼感興趣了?

都趴在書上睡著了。

她把溫子昱放回床榻上,然後隨手從剛才的花束裡揪了一片花瓣準備加進去,怕小昱醒來後找不到自己看到哪兒了。

她拿起書,眼神頓了頓。

第一頁?

顧嵐衣挑眉,覺得自己得重新估量一下這小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看書了,哪有喜歡看書的人才看了一頁就睡著了的?

這一頁到底看沒看完暫時不確定,畢竟她剛才把貓抱起來的時候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這一頁大部分內容都被他自己壓在了身下的。

她剛才去那裡買花並不只是單純地買幾束花,她還向攤主打聽了白頭翁的事情。

她想到那個大娘對她說的話,心裡有些發愁。

“姑娘是來找白頭翁的啊?這可難辦了,這些年也不知道怎麼,白頭翁越來越少了,偶爾有人來賣也大都是別的品種冒充的。”

她聽了攤主的話,立馬去街上打聽賣白頭翁的,找了好多家,問了系統後發現果然都不是真正的白頭翁,只是相似而已。

系統怪叫道:【這南郡遍地白頭翁的說法居然是這麼來的?這是詐騙!詐騙!】

顧嵐衣心裡沉沉地想著事,那沒心沒肺的小貓居然還打起了呼嚕。

“還睡,你都要永遠做一隻貓了,還能睡得著?”

距離花朝節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顧嵐衣每天都會去街上轉幾圈,每當有人吆喝著稀有白頭翁的時候,她總會停下來看幾眼,聽到系統確認是假的後又失落離開。

溫子昱一開始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直到連續四五天她們都沒有找到一束真正的白頭翁時,他才驚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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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這南郡,不會根本就沒有白頭翁吧?

那他該怎麼辦?

永遠做一隻什麼也做不了的貓嗎?!

“不會的,不會的。肯定有!”

顧嵐衣堅定地告訴他,事實上自己心裡也不太清楚。

南郡的街上充斥著花香交雜的氣息,到處都是小販們的吆喝聲,一些聽過,沒聽過的花名裡,夾雜著虛假的白頭翁。

她嘆了口氣,忽然鼻尖傳入一陣與花香格格不入的檀香。

顧嵐衣愣了愣,肩膀忽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下。

她的肌肉瞬間緊繃,反手抓住身後人的手臂,扭了一下,沒有扭動!

她心裡一驚,轉過身來對上了一雙慈眉善目。

溫子昱從她的口袋裡鑽出來,正好對上低頭看過來的人。

他驚訝地叫出聲。

“喵!”梵音大師!?

顧嵐衣頓了一下,小昱認識這個人?

梵音大師意味不明地看著顧嵐衣口袋裡的小貓,忽然笑了一下。

“施主,別來無恙。”

顧嵐衣皺著眉,“我不認識你。”

溫子昱心裡卻一跳,梵音的話是給他說的,他知道是他!

哪怕他心裡肯定梵音在佛法上的造詣,可梵音一眼便識破他還是讓他心裡暗暗驚訝。

顧嵐衣眯著眼警惕地打量這位穿著百衲衣的老和尚,直言道:“大師有何貴幹?”

梵音大師並不在意她一點也不友善的眼神,抬了抬手,“施主不如借一步說話?”

顧嵐衣同意了。

她雖然覺得這位梵音大師很可疑,但她也並不會怕他。

只是方才那一下沒有扳動,讓她重新對這位看起來消瘦的和尚有了結論,這人一定不簡單。

梵音大師將她帶進了一處清冷的祠堂,對比外面街道上的人聲鼎沸之象,這裡彷彿置身與另一個世界般。

顧嵐衣道:“大師有事直說吧。”

梵音頷首,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殺心切忌太重,血氣過濃對您百害而無一利……”

顧嵐衣轉身就往出走,絲毫不想聽她說廢話。

她原本還以為這個什麼大師是個有本事的,結果一開口就還是這一套老說辭,騙鬼都不信。

梵音無奈地攔住她,“施主莫走,貧僧不說便是了。”

顧嵐衣這才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他。

梵音大師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開口說血氣一事了。

直接道:“施主若想尋找白頭翁,貧僧知道白頭翁的下落。”

顧嵐衣眼睛一亮,“當真?”

梵音對她前後態度差別如此之大的模樣在心裡直嘆氣,“出家人不打誑語,只是施主切記一件事,去了此地後萬不可聲張,不管施主在裡面有何等見聞,都只要記得一句話:不可打草驚蛇。”

顧嵐衣連連點頭,實際上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行,你只要告訴這地方在哪兒便可。”

梵音大師搖搖頭,“洞庭北,雲夢邊,有一處臨水夾山之路,沿路一直往下走,洞天空鳴之地便是。”

顧嵐衣細心記下,準備裡面動身。

“多謝大師。”

這一次她倒是前所未有地恭敬了起來。

梵音大師笑了,“施主不可急,待花朝之期再出發吧。”

顧嵐衣皺眉:“為什麼?”

“天機不可洩露。”

又來了又來了,顧嵐衣最煩這些神神秘秘似是而非的話了。

梵音彷彿並沒有看到她不耐的神態,目光向下。

溫子昱一驚,立馬下意識縮了回去。

梵音道:“施主,多日未見,不如出來一敘?”

顧嵐衣瞬間抬手擋住口袋,看向他。

“梵音大師這是何意?在下聽不懂。”

梵音笑著搖頭,繼續對著被顧嵐衣手掌擋住的小東西說道:“貧僧早知施主有此一劫,如今劫難已了,困局早已不攻而解了。”

溫子昱立刻從顧嵐衣的口袋裡鑽出來,“喵?”此話當真?

梵音不慌不忙地抬起頭,看向顧嵐衣的眼睛,說道:“貧僧慚愧,未達到能聽貓語的境界,施主可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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